复仇使者冷冷道:“大师竟然还记得家主人,难得难得,这是家主人的拜帖,和尚拿好了。”说完将手中那张纸笺递了过去。
明镜刚欲伸手要接,陡觉一股暗劲汹涌而至,急忙使个千斤坠稳住身形,左手依然伸出手去接那信笺。
黑衣人冷哼一声,左掌疾出,中途变掌为爪,直取明镜胸前,璇玑,华盖,紫宫,玉堂四处任脉大穴,力透指尖,劲气逼人,虽然还有一尺距离,明镜已感骊灼人的热气透衣而过。
明镜大惊之下仍从容不迫,右手刀横切黑衣人的脉门。
黑衣人临危变招擒龙爪为下旋,上翻,反扣明镜手腕灵道穴。
明镜沉肘抖腕运用大须弥掌力右掌斜划半圆,封信黑衣人的攻路。
哪知黑衣人猛然收爪变掌,一掌拍出,带着丝丝热气,明镜大须弥掌直迎了上去,双掌相交,“嘭”的一声,如晴空闷雷,二人身形微微一晃,旋即分开。
接着只听那黑衣人道:“大和尚好功夫,再接我这一掌试试。”左掌收到腰部,猛然发力,只见这一掌拍出,疾若迅雷,热气扑面,却不闻丝毫破空之声,无声无息。
明镜表情严肃,右腿向后斜跨一步,左掌以长须弥掌式拍出,内含大力金刚掌劲,掌式沉缓,却有风雷之威,狂飙之势。一柔一刚,一快一慢,双掌相交,却是毫无声息,但周围树木却摇晃不止,枝叶纷飞,那口传声大钟也似乎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二人一沾便分,同时退了三四步,复仇使者目注明镜,道:“大师好功夫,佩服,这张帖子你拿去吧!”说完便将那低笺平平抛了过去,明镜左手食二指轻轻将它夹住。
复仇使者冷笑一声道:“希望你们做好准备了。”说完转身便走,走到那传声钟前时,突然自语道:“嗯,好钟,好钟。”一言甫定,右掌直插了上去,那钟为青铜所铸,虽不甚坚硬,但以血肉之躯如何能与之相比。
可是明镜的脸色,已变了,那一掌赫然已插入了巨钟,直没至腕,这时明镜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双手是有血有肉的。
明镜这时才知道适才黑衣人根本未尽全力,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传声巨钟那掌洞,亭外夜凉如水,星汉耿耿,虫鸣声不时传来。明镜打开纸笺,上面字红如血,鲜艳欲滴。
十月十日,少林寺,血债血偿——石心。
见面
比起马上就死的人,恐怕等死是一件更可怕的一件事。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半年虽然短暂,却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意义。
有的人在这半年飞黄腾达,有的人急转直下;有的人生,有的人死。
十月十日,天阴,风寒。
一片阴云笼罩嵩山,空气中透着极度焦躁严峻的气氛,少林寺众僧持刀棍严阵以待,个个表情严肃,神色激愤。
寺前有一大片空地,四周都是萧索的树木,不时听见一两声乌鸦的叫声。
明镜站在最前边,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远方通到少林寺的路上。
突然只见一条人影迅捷无比的自山下径奔而来。众僧挺刀举棒便待拒敌。
明镜摆摆手,道:“别动手,是张庄主来了。”果然话刚说完,张定天便如风一般奔到明镜等人跟前,一见面顾不得擦额上的汗,便道:“大师,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就独自迎战了?”
明镜苦笑道:“张庄主,此次非是贫僧托大,只是石心既然指定与我少林为难,我们若是再请人来助阵,倒显得我少林怕他一般,所以……”
张定天目注明镜,肃容道:“大师不必瞒我,石心既然有胆子向贵寺挑战,他就一定有十成的把握,石心的为人,大师也很清楚吧?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会轻易去做的。”
明镜遥注远方,缓缓道:“事已致此,人力难为,是非成败均由天定。”
张定天道:“大师不请人助战,是否已对石心他们的实力有所了解,是不是,是不是很可怕?”
明镜道:“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是魔神刹支利重返天界一般,恐怕……”明镜仰天叹了口气,沉声道:“恐怕佛祖也无法降服他了。”
沉默半晌,明镜问道:“我曾禁止弟子们向任何帮派透露此事,不知张庄主何以得知的?”
张定天微微一笑,道:“贵寺禁山那一天,曾派几名弟子下山,采办药材,是不是?”
“不错,确有此事。”
“恰巧那一天我大徒弟也去了,正碰上贵寺一位小僧人,二人本就是故交,是以小徒就向那小僧人问起贵寺何以禁山,本来那小僧人也是爱寺心切,就……就……”
明镜摇摇头,双掌合十,正待要言,忽听远处“哧哧”声响,七道彩焰冲天而起,散开的烟花久久不落。
一看到这彩焰,明镜的脸色就变了,张定天轻声道:“他来了?”
明镜缓缓道:“是,他来了。”
他们走得很慢仿佛在花间漫步一样,可是就在他们一脚抬起,甫要落地时,你会发现他们已起了一丈远的距离,他们走得很整齐,四十九人一齐抬腿,一齐迈步,一齐落下,和谐,默契,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好手,武功也绝对是一流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身穿白薄绸衫的年轻人,他们的脸色同衣服一样的苍白,四只眸子却漆黑发亮,腰畔斜插着两柄剑,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两人都很年轻,眉宇间却似乎显得很成熟。四只手托着一块一米高的汉白玉石碑,上面用黄金嵌成十四个字:义兄天少宣铁之灵位,四弟石心恭立。
石心走在他们后面,同先前没有多大分别,仍是一身黑衣,不过腰间束了一条白带,上面插着那柄长三尺三寸宽二寸二分的幽冥剑。黑白相间,使他整个人显得很不协调,很单调很萧索。花白的头发又恢复了漆黑,面孔像是用坚石雕成的,眸子深遂如海,惟一在他身上的变化是仿佛更加成熟,坚定,也更加孤寂落拓。
石心后面并排四名黑衣蒙面的人,赤手空拳,明镜认出其中之一便是那自称复仇使者的。
再后面是四十二名白衣人,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分四排,左二排腰畔均插着刀,右二排插剑。
秋风萧瑟,天更阴沉,空气似已凝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明镜,张定天注视着一行人来到跟前。
最前面的两名白衣人将灵位端端正正地摆在一块巨石上,然后退到石心两侧。
明镜注视着石心,缓缓道:“你终于来了。”
石心面无表情,冷冷道:“我来了。”
明镜叹了口气,道:“该来的,终是会来的。”
张定天这时突然道:“石心,你本不该来的。”
石心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转头冷笑望着张定天,他知道他会说下去的。
果然只听张定天续道:“当年你们太行四少横行江湖,杀人无数,闹得武林人心惶惶,以致引起公愤,这才导致青石崖一声血战,才会导致天少等人的死,你仔细想想,这一切还不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可是事到如今,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公然与各正派人士为敌。为了复仇,你已杀了薛府一百五十多人,现在你又想血洗少林,你这样做难道不怕遭天谴吗?你觉是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石心盯着张定天,冷冷道:“张定天,我不想和你多说话,我与少林寺的事,任何想干涉的人都只有死。”
张定天注视着石心,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只短短的几年光景,你就变成了这样子呢?这是为什么?”
石心心中一阵刺痛,心中也在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转过头,目注远方,道:“以前的石心已经死了,那个幼稚天真,自以为是,一心想惩奸除恶,打抱不平的傻瓜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另一个石心,一个崭新的只为复仇而重生的人。”
张定天看不到他眼中那一抹深深的痛苦,道:“可你知道以前的石心为什么会死吗?那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杀了那许多人,做了那许多错事,这才使他自己将自己葬送了,你知道吗?”
石心怒喝一声“不!”他转过头面对张定天,脸上充满了嘲讽与愤怒,冷声道:“我告诉你,石心的死一半正是因为他自己,但不是你所说的理由,而是他无知和天真,而另外,嘿嘿,正是因为你们这些自诩行侠仗义,光明磊落,济贫救难的仁义侠士,白路英豪!”说到这里,石心倏然转过身去,仰望苍天,半晌道:“我今天话太多了,张定天,你让开吧!”
张定天冷哼一声,朗声道:“石心,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老夫也犯不着再厚着脸皮劝你了,今日若老夫尚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你在这佛站胜地滥杀无辜。”
石心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张定天,我劝你还是闪到一边的好,你加到他们当中,最后也不过是多了一具死尸而已。”
张定天纵横江湖数十年,几时被这等轻视过?饶是他颇有修养,此际也不禁气反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明镜此际方开口道:“张庄主,这是本寺与石心之间的恩怨,还是让本寺的人来了结吧!”
张定天哈哈一笑,道:“大师不必多言,今日我张定天誓与少林共进退。”
明镜知他心意已决,劝也无用,只得闭口不言。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成王败寇
此刻天空变得昏黄,秋风飒飒,吹得衰草枯木“呜呜”做响。
石心扭头面对明镜:“明镜,当年你杀了我大哥,现在我就用你以及你们少林寺众人的血来偿还这笔债;用我的剑,你们的血来忌奠他。”
明镜口宣佛号,缓缓道:“施主既然如此顽固,放不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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