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只觉得浑身无力,缓缓跌坐在了地上。
忽然,远处一个白点飞驰而来,一眨眼就到了面前。
似乎是一匹白马。马蹄声掩不住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马背上隐约可辨是个女子。那白马到了楚凤跟前,马背上的人突然俯下身来将楚凤一抱而起,继续向前驰去。
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追上去,可如何赶得上那白马呢?
“不要追了!”轻功最好的芍药拦住了向前狂奔的蔷薇。
“是啊,那女子抢了一个将死的人去,干什么呢?”萧叶枫皱眉。
蔷薇几乎失去了理智,狂叫着:“楚大哥!楚大哥!”一旁的杜鹃实在不忍看她这样,伸手点了她的膻中穴,蔷薇便软软地倒在了芍药的肩头。
“也许那女子能把楚公子治好也说不定。”萧叶枫安慰大家道,其实谁都明白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那女子纵然有救楚凤的心,也不可能会解那无药可解的“销魂罗刹”,何况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
“那女子可能有麻烦了。”芍药秀眉深锁。
“什么意思?”萧叶枫不明白一个只剩一口气的人有什么麻烦。
“大姊的毒可没这么简单。”杜鹃接口道。
“还能怎么样啊?”
“我也没有见过中了毒的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大姊用完毒就让大家离开了。”杜鹃也不太清楚,看着芍药希望她能给出个答案。
“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中毒后过了一个时辰,就会醒过来。这时他会产生幻觉,身边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会变成平生最恨的人,他会大打出手,把所有人都杀光,最后甚至把自己也当成是敌人,自残而死。”芍药闭上了双眼。
她是最清楚牡丹的用心:即使放了他们,还是要埋把刀在他们身边。楚凤是他们的挚友,他们一定不会弃他而去;但同时楚凤又是他们中武功最高深的,在众人的不忍中出手,一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时的楚凤果然在马背上悠悠转醒。
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正注视着他的脸。
脑中瞬时出现了一幕幕的场景:宁安寺中,最敬爱的住持浑身是血的倚在石佛脚下;启蒙师父莫九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中间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旁人似乎在拍手叫好;还有牡丹等人的脸,忽然间都变成了淫笑着的魔鬼,向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他双眼充血,猛地举起双拳打了过去……
手刚抬起,浑身泛起一阵酸软无力,软软垂了下去。
“楚哥哥,你醒啦!别乱动。”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声音,楚凤却还是感到怒气盈胸,只是没有力气动弹。
“对不住了,楚哥哥!你中了我的‘呆若木鸡’蛊。”那声音又飘入耳中。似乎有点熟悉,但眼前恐怖的幻影还是令楚凤不得安宁。
“这毒好像和‘幻影’差不多,不过又加了点孔雀胆。”那女子自言自语着,“这孔雀胆毒性虽强,却也在寻常下毒的几种之内,要解自是不难得。倒是幻蛊解起来有点费劲……不管了,先解开这孔雀胆的毒再说!”
于是她从随身的银壶中倒出几颗闪闪发亮的彩色药丸,从中拣了一颗蓝色的和一颗黄色的,放进楚凤的口中。
但是中了“呆若木鸡”蛊的楚凤无法吞咽,那女子只能用口对着他的口吹气。
谁知那“销魂罗刹”实在厉害,纵然楚凤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当那女子凑近时,他突然竭尽全力张口咬住了她的唇。
“啊!”那女子大吃一惊,叫了起来,但立刻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楚哥哥,你咬我做什么呀!”
白马疾驰如风,没过了多少时间,就跑出了荒漠。
又在羊肠小道上颠簸了一阵,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谷中全然是另一派景致了: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没有一点人类文明的痕迹,似乎这里自远古以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阳光被严严地挡在了谷外,大树之间的空地几乎没有什么光线,阴森的。
空气里有丝丝潮湿的感觉,到处弥漫着树叶和泥土的清香,但似乎还夹杂着几丝怪味儿。
马背上的女子手紧了一下,拉了拉缰绳,那白马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像是理解了主人的心意,步履变得小心翼翼,铁马掌缓缓抬起,轻轻落地,好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那女子满意地拍拍马脖子,低下头看着怀中又昏沉沉睡去了的楚凤。
但凡毒性最烈的药,相克的几率就很高,这“销魂罗刹”也不例外:其中两味最主要的成分都是剧毒。孔雀胆,不用说也知道,同鹤顶红一类都是极为狠辣的毒物,而那与幻蛊相类的一味亦应该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数种最残忍的蛊毒之一。
而这两者放在一起,便产生了龙虎斗,将孔雀胆的毒发时间延长了;另一味则使人神志不清,产生幻觉,也成了时好时坏的样子。这会儿正处在间歇期,那女子松了口气。
睫毛微微动了两下,楚凤睁开了眼。
转过头只见床前的地上蹲着一名女子,在一个小炉架前捣着一锅东西。他想坐起来,只是刚一动就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又倒了回去。
发出的微响惊动了火炉前的女子,她回过头来,见楚凤正看着她,喜上眉梢:“楚哥哥,你醒啦?”
“我,我在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楚凤头疼欲裂,瞪大了眼睛想开口问,却发现自己连嘴唇也动不了。
“楚哥哥,你先别急,吃了药再说。”那女子把楚凤半扶起来,拿过一个石臼,用一小根竹签子挑了一点儿里面的糊状东西,匀匀抹在楚凤的颈后。
过了不一会儿,楚凤就可以动弹了,“多谢姑娘。”微微作揖道。
那女子却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得滚圆:“楚哥哥,你怎么了?糟了,该不会是‘呆若木鸡’蛊分量下重了吧……楚哥哥,我是阿娇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楚凤听了她的话吓了一跳,再细细辨认,浑身银光闪闪,叮当作响的,不是阿娇是谁?可是和印象中的感觉不一样了。
“哼!楚哥哥,阿娇找你找得好苦,你倒好,根本不记得阿娇了!”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刚欲转身走开,见楚凤紧盯着自己的脸,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干吗这么看着我,真的傻了啊!”说完自己笑了,露出雪白的贝齿。
却听得楚凤叹了口气:“阿娇,你瘦了。”
刚才还笑着的阿娇,眼圈又红了,一跺脚道:“楚哥哥,阿娇回去后天天盼你来,最后还等不到,只能出来找你了,你却……”
楚凤听她忽然停住不说了,有点不知所措。饶是他天性聪颖,这些女孩儿家绣花针般的细密心思又如何能猜得到?于是扯开了话题:“这是在哪儿啊?”
阿娇听他一问,也收起了心思,正色答道:“这里是‘龙涎谷’。其实就是毒蛇聚集的山谷。”楚凤先是一惊,后来想起当日捉蛇的情景,也就不以为然了。
龙涎谷的确是个清静之地,有这么多毒蛇作庇护,外人是不敢来的。于是每日,楚凤由阿娇的悉心照料,毒素去了大半,功夫也恢复了几成。
这天,阿娇去谷中寻一味草药,楚凤独自在简易小屋中闭目沉思一招“分曹射覆”的剑法。剑先平平刺出,在敌前虚刺一下后忽然收回剑锋,向自己头顶上方划半周,转向刺敌左方,跟着转身,背对着敌人。于这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要背对着敌人,这一转身岂不是画蛇添足?
当下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练习起来。他把门柱当成是敌人,平刺过去,只是剑挥到跟前敌人会躲闪,柱子却不会动,于是一剑刺向柱子旁,而后回手划圈护顶,忽然向柱子左侧刺去。
一转身,只听得“噗”的一声,手竟打在了柱子上。楚凤怔怔立住了,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如果刚才一剑自左而来,敌必转身相格,而快速转身挥出左手,恰好击在敌人背脊上……
原来这一招的精妙在于掌法!前面两个动作都是虚招,诱敌把注意力放在剑上,出其不意一掌击在背上,必受重伤。想通了这一点,楚风很是兴奋,当下练了起来。
只见剑光闪过,“咔喇”一声,木柱竟然应声而断!
“哎呀,坏了!”楚凤猛然醒悟过来,小屋的前端已向下倾了下来。于是他赶忙到谷中寻找阿娇。
龙涎谷说大不算大,但也不小,况且地下是不是冒出一两条毒蛇来,昂起头“咝咝”吐着血红信子。虽然已经涂上了放蛇的膏药,也服了解毒的丹丸,楚凤见了毒蛇还是要避一避的。
他往林中走了大约半里路程,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兵器相交之声。遂大吃一惊:什么人竟然不怕死地闯入了龙涎谷中来了?
楚凤暗中提了气,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在一块不大的空地上,竟真的有人在打斗!
不过这打斗场面甚是奇特:阿娇盘膝坐在当中,把两根玉指伸到嘴边,双唇微微动着,似乎在吹口哨,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但她的周围有十来条黑白条纹相间的毒蛇,训练有素般地一齐扭动着,不时吐出红信子示威。
蛇圈外是八个蒙面的男子,分成四对,背对背紧靠着。而外面还有大量的蛇群涌过来,把他们统统围在中间。有一两条凑近的蛇,那几名男子就用手中的剑取砍,蛇鳞与剑锋相碰竟发出金石之音!
阿娇把手放了下来,“你们好不要脸,这么多人来围攻一个女孩子。我又不认识你们,干什么这么凶呀?”
几个男子对看了一眼,有一人道:“不错,我们是与你无缘无仇,但我们好多兄弟都死在你父亲的手下,我们是来报仇的!”
“咦?那你们不去找我爹爹,到这儿来和我纠缠做什么!”阿娇一脸不屑。
那男子默不作声了。下面的话,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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