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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丑行者把经书捧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翻了两页。忽然想到自己的双手能动了。他又伸腿站起来,果然全身都已恢复正常了。他先看哑姑,哑姑仍与往常一样端坐入定,安然无恙。这么危险,哑姑竟然没感觉到,想到这里忽然哑然失笑,哑姑本来又哑又聋,听不到再正常不过。想到这里,一时放下心,走到窗户跟前,凑着缝隙向外瞧,手里仍然捧着那本《金刚经》。
从窗户缝隙里看到的情形让丑行者大感疑惑,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中这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就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吗?看她身形婀娜优美,动作轻松舒缓,舞姿曼妙无比,宛然是一个下凡的月宫仙娃,哪里有一点适才的阴森恐怖之气?他不觉对这个刚才还让他吓破了胆的女子产生了亲近感。
一阵细微的歌声随风飘来,时断时续,听不真切。但丑行者能够强烈地感受到那种寂寞凄凉之意,并且很快就被股种情绪所感染。美妙的身影在月光下绕着院子徐徐飘行,婆娑起舞,丑行者不由得看得呆了,心里开始想入非非。她是谁家的姑娘?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生活?怎么会在青春年华突然死去?也许她的丈夫是个轻薄荡子,美玉当前不知道珍惜。也许她的婆婆对她不中意,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再也许……
突然间喀喇一声,丑行者从梦中惊醒,定睛看时,只见院中的女子疾冲向大殿,速度快得看不请她的身形,似乎化成了一团红雾,在红雾的周围,碎木片四散飞舞。
喀喇,只见碎木片四散飞舞,那扇窗子撞到红影上,恰似雪花向火,立刻化为轻烟飘散。红影只略为迟滞了一下,接着又向洞开的窗户飞来,但就是这刹那间的停顿救了侍茗的性命。月光下侍茗看到那张凄丽的面容,手爪莹白如玉,长长的指甲上闪着绿光,这一爪只是平平伸向胸前,但侍茗觉得自己上下左右身前身后仿佛全被那五根手指所笼罩,斗不能斗,逃无可逃,暗道:我命休矣。
耳听得一声断喝,一道剑光疾逾闪电直奔窗口,正是公子卢有朋。这一招时机算计得恰到好处,那女子正在横穿过窗户,头颈在里,腰腿在外,卢有朋这一剑从上面斜刺她的颈背,让她凭无所凭,闪无处闪。眼见得这一剑就要穿肩而过,那女子微微侧转身子,左手前伸不变,右手一翻径来抓卢有朋的剑。卢有朋本来打算转动剑柄削她手指,眼看着那只手莹白如玉,仿佛透明无骨,心念一动,不愿伤她,又怕这一剑不能奏功,真的被她抓住,心中一虚,剑尖一偏,刺向她的肩膀。
这么一缓,先机已失。眼见那女子屈指一弹,指甲尖上飞出一溜绿火直奔面门而来。卢有朋立刻觉得寒气袭人,浑身打了个冷战,急忙侧头躲闪,使个千斤坠落到地上,同时回剑护住自身要害,防止对方乘胜追击。
那女子一招将卢有朋逼退,身形并不停留,仍是冲向侍茗。侍茗赶紧一缩头,躲在神像背后。只听喀,咣当连着两声,却是韦驮手中的那根降魔杵掉在地上。原来那女子逼退了卢有朋,但自己的身形也偏了方向,就要抓到侍茗时,身体恰好挂到了横在韦驮手中的降魔杵。那根铁铸降魔杵,不下一百斤重,被她的衣衫轻轻一带,竟然将韦陀合十的双臂别断,掉到地上。
那女子身形受阻,落在地上,似乎颇为恼怒,闷叫一声,双掌直向韦驮像推过去。砰的一声,神像摇晃了两下,竟然被她推得两腿齐折,直向后倒下。侍茗赶紧从神像上跳起来,伸手捞住上面的房梁。通的一声,一丈多高的护法韦驮轰然倒地,裂成了四五块,劲气四溢,尘土乱飞,一时间大殿里迷濛一片,什么也看不请。侍茗这时也顾不上去看磨镜少年情况如何,唯恐僵尸跟踪追击,不敢稍有停留,腰上用力,双腿向前一摆,荡了过去,正好落在窗台上,脚尖一点,直窜出去。
到外面一看,公子和钟无期都已站在院中,却没看见磨镜少年,看来他还留在大殿里。侍茗刚要回头去看,又听得身后大殿里哞的一声厉吼,似乎就在门口,头皮一紧,哪里还敢停留,赶紧飞跑到公子身边,叫道:“公子。”卢有朋没吭声,只是摆头让他站到身后。侍茗站在公子的身后,心神梢定,举目向大殿那边看去。
这时僵尸已经从大殿里飘然而出,在院子中央缓缓落下,和卢有朋相对而立,钟无期站在公子的下手,和公子互为犄角之势,两个人都已兵器在手。
接着大殿的门里传来一阵咳嗽,又慢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磨镜少年,他出了门便倚墙而立,远远的看着。侍茗看见磨镜少年安然无事,心里很是安慰,他已经重伤在身,却不知他是怎么从那双魔爪下逃生的。侍茗顾不上去想,又看院中的情形。
钟无期冲那女子抱拳说道:“姑娘请了。在下钟无期,这位是范阳归云庄卢公子。不知姑娘贵姓芳名,深夜光降有何见教?”
他适才看到公子跟这红衣女子交过一招,感觉到红衣女子武功怪异,鬼神莫测,尤其是从指尖上弹出的那一溜绿火,更是鬼气森森,他在很远的地方都感到寒冷无比,好像是西域大雪山派的独门暗器玄冰神弹,但又有些似是而非,速度慢了许多,竟有些像坟地里常见的鬼火。虽然这红衣女子看起来很像棺材里的那具尸体,但他仍不相信她真的是鬼,只以为她是个武功极高的武林人物,刚才很可能用龟息功憋气装死。先前那时远时近的念经之声当然也是她所为了。以她刚才显示出来的轻功造诣,当真说得上是神出鬼没,要做到让人摸不准她发声的地方并不算难。他却忘了刚才他站在棺材边看着僵尸的时候,屋外也传来了年经的声音。
他已经报出了自己和公子的名号,凭着归云庄三个字,江湖中任何人听了也会耸然动容。岂知对方听了却置若罔闻,仰面向天,并不答话,似乎根本没有将大名鼎鼎的归云庄的独生公子和钟大总管放在眼里,神情极其傲慢无礼。
钟无期心头有气,但还不便就此发作,仍旧客气地说道:“在下主仆四人只是路经贵地,暂借寺庙栖身,并非此地主人。不知姑娘与庙中的师太有何关系?”说着话往西厢房一指。
钟无期心思缜密,以为红衣女子一定是跟那个哑姑有什么瓜葛,误认为自己也是庙里的人,实际上并非冲着他们主仆而来的,所以他在话中将自己和哑姑撇清关系,并把注意力引到寺庙的主人哑姑身上。
钟无期的话说得很是技巧,怎奈对方完全不收他的音,仍是昂首向天,不理不睬。
钟无期又尴尬又生气,觉得事到如此,多说无益,对方这样蛮横无理,说不得只有拼死一战。暗中深吸一口气,将真气运在两掌,准备迎接那雷霆万钧的攻击。
谁知那红衣女子好一会儿不言不动,忽然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只是这笑声中殊无欢娱,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凄厉和悲凉,声音不大,却是绵绵不绝,在这寂静空阔的夜色里远远传了开去,竟比鸱枭夜鸣,野鬼悲哭,还要震慑人心,即使钟无期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江湖行家,听了也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过了良久,这里笑声甫歇,远处的声音仍在回响,红衣女子已经风行水浮般向卢有朋飘了过来。
卢有朋并不相信时间会有什么鬼怪,对方分明是一个武功高强人,如此故弄玄虚,正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削弱自己的斗志,当下也不开口讲话,只全神贯注对方的招式。没容她欺近身边,手中长剑一摆,一招秋风扫落叶,直向红衣女子双脚平削过去。
他先前和红衣女子正面交锋,一招之间便即落败,尤其忌惮对方手指弹出的绿火,因此这次避其锋芒,剑走偏峰,直奔下三路而去。
红衣女子并没有闪避,前行的姿势和速度均没有变化,只是身体平空飘升起来,堪堪闪过了卢有朋这凌厉无比的一剑。钟无期没想到对方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向上飞升几尺,一剑扫空,红衣女子左臂一抖,长袖展开,直袭卢有朋面门。卢有朋回剑向上去削她的袖子,只听咯咯两声,红衣女子的左臂忽然暴伸半尺长,莹白如玉的纤纤小手已攥住了剑尖,向外一扭,将卢有朋的剑扭得成了麻花状,如果这不是归云庄的镇宅之宝,一把可以绕指卷缩的鱼肠宝剑,恐怕早已寸寸断裂了。
卢有朋感到一股大力涌来,虎口发热,小臂似乎也要被那股力量转得脱臼,宝剑差点脱手而去。正在用力回夺,一阵冷风袭面,红衣女子的右手已经当头抓来。他知道现在宝剑就是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左手反掌迎了上去,双掌相交,卢有朋顿感对方的掌力犹如泰山压顶,只压得自己臂骨咯咯作响,左膝一软跪在地上。
卢有朋竭尽全身力量奋力抗争,但在着雷霆万钧般的压力之下,连气也传不过来,左掌一点点下降,片刻间离脑袋不过半尺的距离。此时后悔不迭已经晚了,只有将他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双臂支撑得一刻算一刻。
钟无期也没料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武功竟然高到这样的地步。卢有朋身为归云庄的唯一传人,武功高强可想而知,适才在庙里和磨镜少年动手更是让他这个经常跟在身边的人都感到大开眼界。现在卢有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