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葵像个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孩子,垂着头慢腾腾挪到他身边。
颜晔其实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公事忙完发现这姑娘竟然还没睡,一时有些管教无方的责任感而已,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毛巾往她肩上一挂,淡淡道:“还不去洗澡。”
“得令。”向小葵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浴室,没过一分钟又冲了出来,翻箱倒柜终于把睡衣之类的都准备齐了。
颜晔一看时间,竟然又磨蹭了10分钟。
等向小葵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清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颜晔还没有睡,正坐在床上翻看一本建筑类的杂志。见到她,就把杂志搁在床头柜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掀起一半的被角示意她可以过去了。
自然得好像他们是一对相处了多年的老夫老妻,向小葵摸摸头,觉得好像也不是很别捏,笑嘻嘻挪过去靠着他躺了下来。
颜晔帮她掖好被角,把灯熄了只留了了一盏葵花形的小壁灯,在黑夜中发出淡橘色的光,照得向小葵一双绽开的桃花眼尤其的明亮。
颜晔身上的味道总是很好闻,淡淡的香,不带女子的阴柔,衬极了他秀气的容颜。向小葵眷念着这种味道,忍不住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脸正好贴在他的臂上,暖暖香香,舒服极了。
“向小葵,”颜晔轻笑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样投怀送抱也不怕出事?”
向小葵立刻僵住不动了,嘴唇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话来。如果她告诉别人,骨子里她其实是个保守到极致的娃,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为未来的丈夫保留到新婚夜,会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如果换做是美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这个原则。
颜晔又笑了声,揉了揉她的刘海,将她的头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肩窝处,环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睡吧,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是个世俗的人,所以一直有一个俗气的念头,”他顿了顿,将另一条胳膊折过来枕在头下,“我一直在想,等我功成名就了,才有资格才能成家,才能有资格拥有你……”他笑了下,“这么久了,你为什么都不问我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会说么,你说我就听,你不愿意说,我就不强求,”听说这样被靠着手臂会很酸,向小葵动了动脑袋想移开,却又被颜晔按了回去,只好乖乖地靠着,“幸福这个东西就像玻璃似的,禁不起推敲,我贪心,我小气,我舍不得让它碎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自我治愈的么?”颜晔沉默了会儿,才有开口,“其实,当初那场车祸我伤得并不严重,我只是暂时性的昏迷,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姑姑和医生在讨论送我出国治疗的事……后来我有打电话给你,是借护士的,可是你没有接。”
“我手机不小心被我摔坏了。”
“出国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去这么久,”颜晔笑了笑道,“我在那家医院遇到了美国一位着名的设计大师,看过他的作品,听了他对建筑学的领悟……你知道的,我原是学这行的,那时心底那根弦就蠢蠢欲动了。”
“所以,我出院后没有回国,甚至断了和国内的联系,专心跟着那位西蒙大师学习设计,西蒙老师是个实战派,这一年我跟着他算是跑遍了全世界……我见过传说中的‘空中楼阁’,也见过最新被发现的‘海底古城’,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无法体会到设计者那惊人的想象力以及精妙的建筑给人带来的从视觉到内心的震撼……更加坚定了我想设计出附着了我灵魂的建筑的决心……”
“可是你这一年,好像都与我无关。”向小葵努努嘴,心底有些小失望。
“对不起,”颜晔伸展了手臂,将她圈得更紧了些,“是我低估了你的傻劲儿,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我以为……”说道这里,他突然闭嘴不说了。
向小葵不服气,推了推他:“以为什么?”
“不早了,”颜晔忽然放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道,“睡吧。”
话头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最是摧心肝了,向小葵愤愤不平,挠了他好几下腰,颜晔干脆捞了她的爪子紧紧握在手心,手臂一环将她牢牢锁在怀里,阖着眼道:“把眼睛闭上,睡觉。”
向小葵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好乖乖地睡了,反正来日方长,现在的美人越来越好说话了。
待怀里的人乖顺不动了,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颜晔才睁开眼,把她的手小心挪到自己腰上,一放手,就见她下意识地拽紧了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颜晔轻轻笑了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刘海都别到了耳后,然后半支起身子默默地看了很久。
借着小壁灯微弱的光,他只能看清她熟睡时下意识嘟起的红唇,间或还咂巴几下,稚气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以为……那时的心动只是一种错觉,终究会被时间消磨殆尽,”颜晔轻轻道,“其实,是我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不知道原来在不只不觉中我已经陷入这么深,深得无法自拔。”
还有一个秘密,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这两年里,我有无数个夜晚都在想,能这样搂着你入睡,该是我人生中最圆满的幸福。
第三十五章
送走老板,向小葵就彻底成了失业游民,每天捧着份报纸钩钩画画,工作没找好,笔头倒是咬坏了好几支。颜晔看不过去,就接过来扫了一眼,大笔一挥,直接把她勾好的全划掉了。
美人啊,”向小葵欲哭无泪,“这是我一个早上的劳动成果。”
“你读了四年大学就为了出来做饭店服务生,服装店店员?”颜晔面不改色,重新又勾了几下递还给她。
向小葵一看,瞪大眼:“美人美人,你没弄错吧,我不是你,这些工作太高端了,我一定不行的。”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颜晔抿了口水,走到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开始工作,“向小葵,自信这东西不是人给的,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该试着走出第一步。”
“哦。”向小葵知道颜晔说的是对的,努努嘴,开始修改自己的简历,弄了一会儿瞥见他的水杯空了,就起身去倒了一杯送过去。
彼时颜晔正在对明天要去竞标的设计图纸做最后的修改,这项工程对他对整个公司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见向小葵走近,也没有分神,五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熟稔沉稳。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向小葵痴痴地盯着他的脸望了半天,才将目光转移到电脑屏幕上。
她不懂设计,只能约莫地看出那是几幢很精致的房子,房子周围是一片枫树林。她闭着眼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黄昏日落时分,白玉色的建筑笼罩在淡橘色的光晕中,那一定是极漂亮的。
“这是我父亲的想法,”颜晔突然道,身子往后一靠,捞起她的爪子一根根掰着,“他是个丹青画手,一辈子执着于一个‘美’字。在我9岁的时候,他曾载着我和妈妈来这里,说是有生之年要在这里为我们建一个家。我那副《枫晚》就是根据他当时的描述作的……”他话音稍顿,向小葵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僵了僵,“只可惜回去的路上,就出了那场车祸……家……人亡了,家破了,我却因为他们用身体的保护活了下来。”
说着,他停了下来,握着向小葵的手下移,停在腰侧,向小葵知道,那里有一道一指长的疤:“这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到现在不痛不痒,但是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美人……”向小葵平时的伶牙俐齿到了这时也嘴笨了,只能乖乖地站好,认真聆听,一边又觉得难过,下意识反手握住了颜晔的手。
颜晔笑了笑,忽然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圈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其实,到今天,当初的痛都已经忘却了,我记得的唯有这个,”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纸,“父亲未完成的心愿,我们的家。所以小葵你懂么,这一次竞标,赌上的不止CA的前途,是作为一个儿子……”牵了牵嘴角,“一个男人的尊严与骄傲……我……现在很紧张。”
“我不懂,”向小葵使尽地摇摇头,“我只知道,为了这次竞标,你已经全力以赴了,我们家晔美人可厉害了,这类小工程,信手一拈,手到擒来。”
颜晔知道这姑娘七分的话一定会说到八分,一贯没个正经,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添了几分镇定。其实,这份紧张她在其中又占了多少的分量,自己也说不清。顾影,是个人才,若不是有情敌这一层关系,倒还是个不错的对手。
向小葵说完话,没心没肺的老毛病就犯了,东摸摸西瞅瞅,丝毫没有坐一个男人腿上的自觉。
颜晔只觉得腹内热气上涌,微微红了脸,一把推开她走近了卫生间,出门时向姑娘还在原地站着,纠结着眉想是还在思考刚刚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以她那超长的反射弧有没有研究出个道道来,从颜晔的角度看,能望见她小脸上浅浅的红晕,耳垂小巧玲珑似一颗鲜红的珊瑚珠。
看到颜晔出来,向小葵摸着头傻笑了下:“美人美人,我错了。”
“你错哪了?”颜晔有意刁难,抱臂似笑非笑道。
向小葵脸瞬间红得似血,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颜晔无奈地摇摇头,摸摸她的头心道:“别太高估我的自制力,我的自制力在你面前不堪一击,前车之鉴。到目前为止,我做的已经远远背离了当初的计划,所幸还保留了最后。向小葵,等我们的家建成了,我们就结婚吧。”
“那么城东那个别墅区工程就托付给贵公司了。”
“多谢陈董事长愿意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CA。”颜晔伸手与陈谦相握,表现得谦卑有礼。陈谦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保养得很好,满面红光,笑起来眼角的皱纹绽开,看起来温文慈祥。但是这样一位看似只会享福的老人,却是A市商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连颜舒雅见了他也要低上半个头。陈谦一贯享有“诗商”的称号,他是文人出生,行事作风讲求文雅,与其他商人不同的是,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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