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反而多了好几倍,”拍拍胸脯,桃花眼绽开,得意洋洋的模样,“我可是在千人宠万人爱的蜜罐里的泡大的……所以美人,别像四婶儿他们一样用心疼的目光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说话,小脸就红了,偏生还装模作样地侧过脸去假装观赏盛开在头顶的向日葵。
颜晔不做声,一手滑入口袋,依旧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向姑娘很敏感,而且敏感得很准,他是有些心疼她的。但是他的心疼却又是他们不同,他们心疼是觉得她弱小,而他,却只是想心疼她而已。想把她捧在手心呵着宠着,只要她过得有一分的不好,他便觉得心疼。他不知道,对别人来说爱是什么,与他而言,爱是责任,担一生也甘之如饴。
那边向小葵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掀起嘴角正偷着乐。她正立在日落的方向,彤彤的晚霞落了她一身,也不知是日头的原因,还是他的错觉,她脸上却是金灿灿一片,让他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而那抹笑容又是那么清晰生动。
满山的向日葵全倾向了她的方向,那种惊心动魄的造物主的神奇颜晔形容不出,他只觉得若这幅那面入了文人的眼中,便该是一幅画或者一首诗。可惜他文学水品向来不高,绞尽脑汁也只能将两句依稀有印象的古诗生拼硬凑到一块——
取次花丛懒回顾,惟有葵花向日倾。
回去之后,向小葵就开始忙碌起来。像是把前几年积蓄的劲儿全使了出来,一面赶稿,一面准备书店的开张,要么在空调底下待上一整天,要么在大太阳底下东奔西跑,平日里这么懒散的一个姑娘,愣是半声苦也没喊,反而整天傻乎乎地笑着。
开书店的事,向小葵一点也没让颜晔帮忙。颜晔想,这毕竟是她的梦想,为什么不让她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她有这个实力。而且,新设计图已经在脑中有了模糊的轮廓,看向姑娘这么斗志满满,他忍不住也有了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颜晔捂着心口笑了笑,她果然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藏,永远有想不到的惊奇,世间无双。
店面地址选在当初她打工的面包店,那里本来采光条件就好,装修都用不着大刀阔斧,而且老板是熟人,给她的价格很低,向小葵掰着手指算了算,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社会人士的范儿了。这里虽然离市中心远了点,但用向小葵的话来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她要经营的不是一间批发式的书店,她要的是一间有她向小葵特色的小型书店,里面的书不宜世面上的畅销书为导航,每一本都由她自己来挑选,不是所有的书都是好书,但她希望在她书店中的书都是有价值的。
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有点托大,所以和美人提起的时候带着几分底气不足。颜晔闻言,只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话,就又埋头工作了。
颜晔说:“没事,你尽管做着,本就没指望你这点钱养家,亏多少我都补得起,”在向小葵张嘴想要反驳之际,他又说,“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就做给我看,还没做,就开始退缩,要我怎么相信你?”
于是,向小葵就憋着一股气,做得愈发卖力。
忙了几个月,书店终于成功开张,并正式经营了一个星期。书店布置得很温馨,有些模仿国外的民营书店,大片的玻璃窗,门口或摆或挂种了许多花草。现在正是初春时分,万物复苏,阳光下的花草开得愈发旺盛。
向小葵穿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坐在松木色的桌子后面,披散着的长发及腰,几缕发丝被门缝中渗入的风吹得轻轻地飘,安静看书的模样倒有了几分娴静温婉的味道。
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但每个人取书时都是谨慎而小心的。一则,是向小葵在每个书架上用绿色叶子形状便签纸写的爱护书籍之类的友情提醒,二则,也是发自内心对这些书的珍视。
向小葵近乎偏执地想相信着,那些对书的外装都小心呵护的人一定是真正的爱书之人。同为爱书之人,她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
书店取名为向日书店,普通到大众的名字。却有她心里一份独特的心意。向日,向日,向是她,日为晔。
其实美人说得也对,她从来就没有一颗要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野心。所以,她并没有要和美人抢养家这份差事。
绕了一大圈,她的梦想其实还是那么简单浅薄。一生守着一个人一个家,闲暇时看看书,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偶尔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如此,平凡而世俗的一辈子。但总归,是她一心一意经营出来的。
第四十四章
在城东别墅区的工程上,陈老力排众议,对颜晔表示出了极大的支持。甚至在他提出放弃“枫晚”,采用新的设计方案时,他也只考虑了一天便作出了答复。
他这么做,固然有几分卖老友面子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却是对颜晔这个年轻人发自内心的赏识。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见过的有才华的年轻人并不在少数,在这点上,颜晔虽出色,却也未必拔尖,他最欣赏的是他为人处事的态度,即便立于漩涡的中心,也能保持置身事外的姿态。这种人,要么天生凉薄,要么对自己的所做所求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并且取舍明确。他相信,这个年轻人的前途将不可限量。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圈子又将由谁来主沉浮?
项目启动仪式上,颜晔起身面对镜头,颀长的身形挺得笔直,年轻俊秀的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清澄明亮,身后巨大屏幕上新的设计蓝图一帧帧铺成开来。
他没有对“枫晚”一事作出任何的辩解或解释,事实上也不必再作解释。若说“枫晚”是人过中年后对余生安逸和乐的期盼,那么这幅“葵倾”则是年轻人将未来牢牢握在手心的自信与张扬,鲜丽的色彩,毫无章法却不显散乱的布局,处处都蓄满了阳光与生机。“葵倾”是继承“枫晚”居于画境理念后一次质的飞跃,其仅从画面本生传递出来的生命力便足以令人叹服。
颜晔从容而耐心地回答了记者们各种或尖锐或友好的问题,惟独一个问题他始终保持了缄默。有记者问:“都说创意来源于生活,那么颜先生能和我们说说葵倾的灵感点么?”
倒不是颜晔卖关子,只是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那两句他生掰硬套的那句诗——取次花丛懒回顾,惟有葵花向日倾。这是他和她的秘密。
新闻发布会后,“葵倾”便正式开始动工。CA作是本次项目的总负责商,而且“葵倾”对颜晔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他不敢有一丝懈怠,几乎每天都待在工地上与工人们同进同出还不时在询问过他们之后对图纸作出适当的调整。
就没顾得上照料向小葵,好在向姑娘的小书店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终日守在店里看起来比颜晔还要忙。
这一年,是他们一同走过的第四年,经历了邂逅、分离、重逢,仿佛一幕戏剧终于走向可终章,恰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明天就是周末。颜晔和工人们道别后准备回公司取些资料,准备这个周末就在家里办公了,顺便陪陪向小葵。向姑娘自从开了书店,交友愈发广阔,也不知道那些狐朋狗友对她说了些什么,原本神经大条的她,竟然也学会“未雨绸缪”了,说什么他现在事业刚起步就只顾工作不要她了,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最后还得出个他一定不是个好丈夫的结论。
对于向姑娘这点近乎无理取闹的小抱怨,颜晔除了有点哭笑不得的小头疼外,还是觉得有些欣慰的。这至少说明,向姑娘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点独立心思,不在将他当做生命的全部,他想让她永远待在身边,却不想束缚住她,撇开他,她也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小天地。
颜晔一直觉得,所谓男人的胸襟,不一定要用顶天立地或者襟怀坦荡这类大气魄的词来形容,有时候能包容自己女人的小任性也是大度的一种表现。他有这个肚量,并且引以为豪。
没想到,刚进办公楼,秘书就告诉他,有位“贵客”已经在他办公室等了他一个下午了。
颜晔落落大方地掸了掸衣上的灰尘,扶正衣襟领带,迈入办公室与顾影握了握手。
“顾经理,实在不好意思,工地声音嘈杂,没能及时接到秘书的电话赶回来,怠慢了。”
“无妨,我也有意观摩学习一下,看得出来,贵公司员工都很优秀,办事效率极高。”
看得出他在工地上吃了一天灰,样子显得有些狼狈,但是他的行为与谈吐却表现出了极好的风度与教养。顾影低眉笑了笑,觉得有点挫败。这人真真完美得人神共愤呢。
“顾经理谬赞了。”颜晔将顾影请到他办公室旁的小沙发上坐下,CA与顾源既然已经结束了合作关系,他与顾影便没有在办公桌上谈事的必要,两人虽称不上朋友,但按着“向小葵学长”这一层关系,当做闲聊也不是不可。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有什么话题能让顾大少爷大老远赶来等了他一下午来和他“闲聊”。颜晔贯是敌不动我不动的严谨派,所以此刻他只是指了指秘书送上的茶水:“顾经理,请。”
顾影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办公桌边将桌角那个明显是他带来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而后退后几步立定,一手滑入裤袋,低着头勾起嘴角的模样显得有些玩世不恭:“枫晚的设计图原稿,完璧归赵。拿去召开新闻发布会洗刷冤屈或者干脆状告欧明俊……及顾源,你随意。”
颜晔看了文件袋一眼,起身与顾影平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为什么?”
“你应得的,”顾影笑着看他,愈发玩世不恭:“这是小葵宝宝和我约会10次的酬劳,因为最后一次除了些意外,所以本着公平公正原则,我也晚了些时候还给你。”
他虽笑得漫不经心,目光却是直勾勾地望定了颜晔的眼,带着最后的不甘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他又失望了。
颜晔很平静,甚至笑了笑,有几分傲气,也有几分释然:“多谢你对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