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到处,但见白瑶琴已现出身形,正举步向他走来,王元度反而一怔,忘了出手之事。
白瑶琴一直走到他面前,深深注视他一眼,随即掠过了他,向前缓缓行去。
王元度跟在后面,大约走过十棵大树,便见到庄红药倚树而坐,身上全无束缚,不过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她已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白瑶琴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掌似是要拍活她的穴道,掌势欲落未落之际,突然停住,回眸一笑,道:“王兄很喜欢她么?”
王元度剑眉一皱,道:“这是什么话?”
白瑶琴道:“你若不是很喜欢她,怎会对她的生死安危这般着急?”
王元度道:“我和庄姑娘不过是一面之缘,谈不到别的问题,但庄姑娘既然是因我之故,致遭横祸,在下纵是难免一死,亦决不退缩逃避,定要搭救于她。”
他说得神态激昂,气概凛然。
白瑶琴道:“那我此刻要你死,谅你也不敢不听,是不?”
说话之时,她的手掌已移到她顶门要穴上,只须内力一发,顿时就可以要了庄红药的性命。
王元度道:“白姑娘此举即使是成功了,对你有何好处?既然于己无益,于人有害,这等事岂可妄试?”
白瑶琴沉吟不语,王元度猜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是以也住口不言。至此,他已深感对方刁蛮得可怕可恨。
但愿了却今日之事以后,永远不要见到她。白瑶琴忖思良久,这才举起手掌,拍活了庄红药的穴道。
她睁开眼睛,见了白、王二人。不由得啊了一声,惊喜交集。
王元度柔声道:“我和白姑娘之间,发生了一点小误会,所以她才会出手点你穴道,现在已没事啦,庄姑娘即管请便。”
白瑶琴听口气而知王元度和庄红药之间,实在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那等关系,竟然无端端的大感放心。
庄红药向他道谢过,王元度又道:“庄姑娘,在下可还有效劳之处没有?”
庄红药道:“不敢当得王大侠关注,贱妾倒是有几句话意欲奉告。”
她没有立刻说出来,白瑶琴倒也识趣,转身走开了。
庄红药走到王元度身边,低低造:“贱妾留下一个地址,假如王大侠有事要贱妾去办,可通知那住址之人,贱妾自能知道。”
她随即说出了地址,王元度郑重地默记在心头。其实他却深知此后很难有机会再碰见她。
不过她既是一番盛情,不便推卸,那就得郑而重之的记牢心中才行。此是他做人的原则,决不苟且。
庄红药见他甚是肃慎真挚的记下住址,芳心大感快慰,当下拜辞而去。
她走了之后,白瑶琴才踱回来,说道:“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竟是奉命要赶赴日月坞找你的。”
王元度心头一震,道:“姑娘奉谁之命呢?”
白瑶琴道:“我奉的虽然是甄红袖姊姊之命,但这主意多半是钱万贯姐夫出的。”
王元度道:“因此他把信物交给了你,是也不是?”
白瑶琴道:“正是如此,我红姊姊还有一封密函致你,这是在路上仓促写成。当时她举动十分神秘,使我甚为迷惑。事实上其时护驾之人,俱是本教高手,岂有外人能够窥探得出?”
她掏出那条打着四个结的白丝巾,递了过去。
王元度一面拆开,一面说道:“可能她就是要瞒过贵教一众高手的耳目,且让我看过此函再说。”
他迅即瞧了一遍,大感惊讶,把丝巾交给白瑶琴,道:“白姑娘不妨瞧一瞧”白瑶琴看了之后,失声道:“什么?红姊要我设法投靠你?”
王元度心想:“这正是使我最头痛之事。”
口中说道:“照令姊所说,她和钱兄都陷入危险之中,荀伯业教主很可能会对他们不利。她的分析极有道理,假如荀伯业认为令姊不但不能争取到钱兄,反而生出叛教之心,他自然会先下手为强,翦灭了心腹之患。”
白瑶琴道:“红姊这样说法,我可不敢不信,她又命我加急赶去日月坞,那意思是害怕荀教主派出高手追杀于我。”
王元度定一定神,才道:“白姑娘可否将荀教主的为人。武功略略赐告?”
白瑶琴道:“这有何不可,荀教主武功高绝一时,练成了大衍神功,连姊夫也败在他手底。”
王元度听说连钱万贯也不是敌手,微微变色,道:“这位荀教主果真称得上武功高绝了,想钱兄何等英雄了得,放眼天下,实是罕有敌手的,居然也落败不敌。这就无怪令姊忧心忡仲了。”
白瑶琴连连点头道:“不瞒你说,我在未遇见钱姐夫和你以前,真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内,红姐姐也是如此,唯一服气的是荀教主一人而已。”
王元度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曾和钱兄动过手,在下很想听听经过情形。”
白瑶琴当下把首次见到钱万贯,如何动手的情形说出。
最后说道:“红姐姐平生眼高于预。这回可碰上倾心之士了。钱姐夫也因敬生爱,与红姐姐订下婚约。”
王元度道:“据在下所知,这婚约是在三禁堡时宣布的。如若不然,钱兄就不得脱身了,在下说得对不对?”
白瑶琴立刻忿然作色,道:“什么?难道你以为红姐设计迫钱姐夫承认婚事的么?哼!
我红姐姐艳绝人寰,哪一个男人见了她,不是目眩心荡而又不敢作刘侦平视的,我红姐姐还须使手段么?”
王元度见她如此愤慨,不能不信,歉然笑道:“在下本无此意,只不过在下晓得三禁堡中,有一位姑娘与钱兄以前相识,这才会提起在三禁堡宣布婚约之事。”
白瑶琴已感到他这人胸怀坦荡磊落,决不是皱眉生计擅打诳语之辈。因此他不可能临时想出这番辩词。
当下心回转意,怒意全消,道:“原来如此,倒显出我生气生错了。唉!我的脾气一向不好,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元度微微一怔,忖道:“她也会认错道歉,这实在是想不到之事。”
顿时观感变了不少,含笑道:“姑娘一片纯真,喜怒出自衷心,实是不可多得,在下先说错了话,可怪不得姑娘不愉。”
他停顿一下,又道:“姑娘请将那行宫所在赐告,待在下加急赶去,谅那荀教主虽是武功高绝,却也未必赢得我和钱兄两人联手之势。”
白瑶琴问道:“假如教中高手倾力而出,把你阻住,钱姐夫岂不是孤掌难鸣?”
王元度讶道:“姑娘说得虽是,但除此之外,难道尚有别的妙法不成?”
白瑶琴道:“当然有啦,那就是我们一同前往。”
王元度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不劳姑娘前往。”
白瑶琴摇摇头:“红姊姊和姊夫危在旦夕,我们马上赶去,还怕来不及,焉有时间去办旁的事情?”
王元度自然是想不让她去,其实并无要紧之事。听她这么一说,竟无法反驳,寻思一下,道:“在下不妨坦白见告,既然令姊殷殷嘱托,又命姑娘销声匿迹,保存无声剑派一脉,姑娘岂可有违令姊此意,坚要涉险随行?万一有什么差错,教在下如何向钱兄交待?”
白瑶琴笑道:“你何不早点说,假如是这个原因,我只须问你一句话,就能使你无言可答。”
王元度道:“在下敢问其详。”
白瑶琴道:“假如你兄长有难,有人劝你不可涉险,却让这个劝你之人自行前往,请问王大侠一声,你是听劝呢抑是不听劝?”
她这一声王大侠,直叫得王元度哭笑不得。假如她说听劝,如何还算是大侠?
天下哪有这等不顾手足生死,又让旁人涉险出力的,能称得上大侠的?当下只好苦笑道:“在下自然无法听从,不过……”
白瑶琴道:“我虽是个蠢丫头,可是你这一声不过,我却猜得出下文。”
她的为人既刁蛮,又顽皮,辞锋又锐利便捷,令人觉得委实难惹。
王元度道:“那么索性请姑娘猜猜吧!”
白瑶琴笑道:“你为人蛮老实可爱的,我真的喜欢你啦!”
要知她并非出入情场之人,从来没有说过这等露骨大胆的话。
毛病完全出在王元度的坦白宽宏,处处相让,于是把她的刁蛮大胆作风都惹了出来。
王元度面上方自一红,白瑶琴接着说:“王大侠别怕,你已与蓝家二小姐订下婚约,我再没出息,也不至于真的动你的脑筋。”
说罢哈哈而笑,其实心里头苦涩得像咬嚼莲心一般。
第二十七章 中淫毒再遭桃花劫
王元度道:“姑娘最好言归正传,要知时间无多……”
白瑶琴道:“好吧,你那一句话,底下可是想提及武功行不行的话么?我不妨告诉你,我红姊姊虽然刻法精绝,不弱于姊夫。但假如加上我联手出剑,威力更强,这话你相信不相信?”
王元度叹一口气,道:“我信不信难道对你发生作用么,瞧,咱们免谈啦,还是动身上路为是。”
白瑶琴道:“好极了,走!”
当先行去,王元度随后跟着。
她找到了马匹,回头瞪了王元度一眼。道:“咱们只有一匹牲口,如何是好?”
王元度心想:“这有什么好问的,难道我们可以同乘一骑不成?”
口中应道:“在下脚程还过得去,姑娘尽管上马疾驰。”
白瑶琴道:“那怎么行?”
王元度大吃一惊,道:“不行的话,那便如何?”
白瑶琴讶道:“你怕什么?我可以步行陪你呀!”
王元度道:“何必两个都跑得筋疲力尽?再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在路上飞奔,更惹人注目。”
白瑶琴道:“其实要紧的还是你,你决计不可筋疲力尽,这样吧,我步行,你骑马,反正几个时辰就可赶到地头。”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白姑娘你在一元教中,地位甚高,定然详知一元教在附近各处的巢穴。”
他撇开了步行骑马之事,问起这个问题,白瑶琴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