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二人盘绕了两个圈子,田若云首先进击,手中驭仙叉使出刺、挑、翻三种奇奥的手法,叉上的金光灿然夺目,暗具迷乱眼目的妙用。
王元度以守为攻,剑走轻灵,人若游龙,矫夭地化解了对方攻势。
无情刀管中流心中暗暗焦急,忖道:“想不到这个邪气满身之人武功如此了得,元度若不速施煞手,尽力抢攻的话,说不定要败下阵来。”
别的人既没有他的眼力,又对王元度的武功及性格了解不深,都没有瞧出危机。
王元度剑法忽然乱了一乱,竟被田若云抢制了机先,连连迫攻,顿时险象环生。
全场群豪无不骇了一跳,屏息静观。这时田若云金叉诡滑的由上而下疾取咽喉。出手之快,难以形容。王元度剑势横撩,竟是少阳再引之式。
田若云心中暗喜,叉势突然大缓,却仍然向他咽喉刺去。这时在他的驭仙叉上已运足了内力,王元度若然一剑撩中,力弱则无法撩开叉势,力重则立成搏斗内力的局面。而田若云不管内功比得上不比不上他,因为叉尖直刺他咽喉要害,相距甚近,可以边斗内力边向他要害刺去,稳占必胜之势。
王元度的剑刃已堪堪触到叉身,突然改为前削之式,身形借势侧倾,咽喉从叉尖滑过,真是间不容发。
这时敌人的金叉已伸到他颈后,而他的长剑疾削敌人双臂。这一招正是原属少阳剑法三十六招之内的来拒复攻,后来被乡老伯删除,化为少阳再引的后者变化。这时使出来,威力之在莫可思议。
田若云眼看剑光削到臂上,骇得面色泛白,丢掉金叉拼命横跃开去。
王元度本是打算迫他落败就算数,所以见他丢掉兵器时,就煞住剑势。
田若云跃出寻丈,喘一口气,心想,他这一剑不知怎生使出来的?口中却哈哈一笑,道:“王兄一时没想到兄弟的兵器丢不掉的吧!”
四个公证人本要判田若云输败,听他这么一说,都打消此念。只因放对拼斗之时,除了武功之外,这机智计谋也属战力要素,田若云既是故意骗对方缓手之计,可就不能判他落败。
王元度只淡淡一笑,默然不语。谁也不知他正在听乡老伯说话。刚才就是因为乡老伯突然传声,使他剑法一乱,险险惨遭败亡之厄。
乡老伯说道:“那厮不是东西,你若不横心取他性命,不但很难取胜,而且将来祸患无穷。”王元度不能表示意见,因此心中很是着急。他着急的是恐怕乡老伯会教导他克敌制胜的招数,这一来他虽然取胜了,也不光荣。而他更晓得自己的性格,万一乡老伯教他使什么招数可以取胜,则他一定不肯再使这些招数,岂不是反而被他的好心连累了。
幸而乡老伯不再说话,他定一定神,心想我王元度欲以侠义之名称誉于世,怎能当着天下英雄杀死一个无仇无怨之人?
当下立定决心,决计不肯杀死对方。两人盘旋了好多圈,间中互相佯攻诱敌,但彼此都找不到空隙。
他们的门户守得十分森严,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之士,自然瞧得出来,因此不但不感到乏味,反而觉察出两人的情势越来越紧张,因为这样对峙下去,势必互相迫到立判生死的境地。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气,奋起雄心,突然间挺剑向凝立如山的对手迫去。田若云驭仙叉斜斜指住他胸口,这一招严密得宛如深沟高垒,无懈可击。
全场群雄眼见这等精妙招数,尤其是气势神韵都如此的森严完整,简直教人无从下手。
因此不由得大声喝采,这一来更助长田若云的气势。
但如雷的采声突然间消失,因而使人感到寂静得出奇。
敢情那王元度握着长剑竟自一如无睹对方的森严门户,沉稳的继续向敌手迫去。全场武林豪杰见了不由得错愕难言,是以都几乎在同时之间中止了喝采。
众人在王元度握剑进迫的步伐气势上,无不瞧出他极具坚强的信心,而且无人不深信他一旦迫到数尺之内,定必出手猛攻。
虽然没有人晓得他这一招如何攻得出去,然而王元度表现出的自信却使人感到这是不容置疑之事。
这突然寂静如死的气氛陡然助长了王元度的气势,但听他脚步坚定的踏在台上的低微响声,他的身形随着味味的步声一往无前,迅即迫近了敌人。
田若云只觉得对方泛涌出一股无坚弗摧无敌不克的气概,实是无法招架,心灵中一阵大震,当即改守为攻,口中轻叱一声,长身跃起,驭仙叉划起一道金光,直向王元度天灵盖砸落。
他这一招瞧起来虽是十分辛辣狠毒,但事实上他的斗志勇气已被王元度摧毁,陷于被动之势。
王元度朗朗一喝,剑光暴涨,闪得一闪,便自迅快跃退六七尺,拱手道:“承让,承让。”
但见田若云落地打个踉跄,几乎栽跌。左肩上现出血迹,由于他一身白衣,是以这块血迹特别的鲜明夺目。
他咬牙哼一声,眼中射出仇恨怨毒的光芒,盯了王元度一下,随即跃下石台。
群豪喝采鼓掌之声久久不绝,王元度回到好友群中,大家都向他称赞道贺。他们回到居处,这时离晚膳尚早,大家在厅中啜茗闲谈。阿闪见过王元度今日施展的身手,心中已暗暗佩服,不再无事生非的找话讥嘲他。
乡老伯说道:“元度今日的一战,有一点足以震动武林,那便是将来碰上任何敌人,对方决计不敢在气势斗志上跟他较量。”
吕杰问道:“乡老伯,元度兄这等气概是不是纯属天生自然的?”
乡老伯说道:“问得好,他这等无坚不摧的气势一半是天生禀赋,但一半是后天的训练修养而成。我猜他一定经历过一段万分困苦艰险的练功境界,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他随时随地都有死亡之险,而且艰苦无比,不是常人所能忍受,才能养成今日这股天下无匹的气概和斗志。”
别的人听了只觉得很有道理而已,但王元度却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但觉这乡老伯果真不愧是当今武林第一人,竟把他当日蒙义父云丘老人传授修迷密步时所遭受的大艰大苦一口道破,宛如目睹一般。
众人又谈了一阵,王元度想起一事,心中大感不安,恰好此时吕杰等四五个人都缠住乡老伯,要他再指点一下武功。王元度趁机步出院外,略一分辨方向,便向昨日柳儿引领他去见蓝明珠的那一边走去。
穿过不少属子长廊,到了一道朱门之前。此时门紧紧关闭,从四下格局形势一望而知,这一扇朱门乃是分隔内外的界线。
他上前推了一下,没有推开,当下四觑一眼,不见有人便耸身跃起,越过院墙。
里面一条长廊,他记得曾经走过,当下缓步走去。他很希望碰见待婢仆妇,以便着她们通传。
长廊左方有一道月洞门,门内院落深幽,王元度瞧了一眼,本拟继续沿着长廊向前走,可是突然间听见一阵诡异的笑声隐隐随风传来。
这阵笑声邪气迫人,使得王元度心中不知不觉的泛起田若云的面容,他皱了皱头,付道:“怪了,若然是他的话,怎会来到这内宅之中?”
正待转身离开,忽然一惊,忖道:“不好了,倘若此处是女眷所居,则这厮竟会在此,便十分可怕了。他败在我剑下,十分羞辱,很可能心怀激忿,胡作非为。”
这么一想,顿时触动侠义之心,宁可冒着被人误会之险,也得进去查明白才能罢休。
他悄然闪身入内,但见这个院落甚是宽广,不但花木扶疏,而且还有小桥流水,景色幽雅。
绕过一座假山,但见华堂高敞,堂前大树婆婆。华堂内人影闪动,他当即停步,借山石隐蔽住身形。
宽敞的厅堂内共有三人,两个稳坐不动,一个却走来走去。
王元度定睛望去,但见坐着的两人其一正是日月坞十道总指挥子母神笔李公衡。另一个年纪更老,但面色红润如婴儿,两眼神光外射,一望而知内功精湛之极。那两道及白的眉毛威煞之气极重。
在他们面前的方砖地上走来走去的是个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从背影瞧去极似是田若云。但他曾经回转身面向这边,所以王元度认出不是。不过长得也像田若云那般俊美而充满了邪气,年纪略大。
椅上的灰眉老者和李公衡都严肃地望着这个白衣男子,显然此人身份特别,是以使他们十分重视。
那白衣男子嘿嘿冷笑数声,王元度听了心想这正是早先听过的笑声。他为人坦荡光明不做窥人隐私之事,当下便要转身离开。
却听那白衣男子说道:“老夫亲自上台之事,你们都说无法瞒过天下人耳目,那就换一个下手之法,总得杀死那王元度小子才能甘心。”
王元度不禁停步倾听,心想这真是老天爷帮忙,让我在要紧关头碰上,亲耳听见奸谋。
灰眉老者道:“卫兄向来以神机妙算擅名,谅必有了绝妙之计。若是能够面面俱顾,不使敝坞主为难的话,我武季重虽然人轻言微,谅亦可以说得蓝坞主同意。”
他的话声甚是低沉,但极为有力,每个字都像鼓声一般震动耳膜。
王元度听知此人便是外号阎王印的武季重,不由得定睛细加打量。这么一来也就推测出那个姓卫的白衣男子来头不小,否则以武季重今日在武林的声威,焉能对他如此容让相敬。
再者就是这个白衣男子外表看来好像不会超过三旬,但他却自称老夫,而武季重也称他一声卫兄,可见得年龄不小,应当是与武季重同辈的高手。
姓卫的白衣男子说道:“武兄好说了,据兄弟所知,武兄乃是蓝坞主极亲密的朋友,此事若是武兄担承,自然就等于蓝坞主亲口答应一般。不过兄弟却不曾找到面面俱圆之计,只打算在晚上找到王元度,把他杀死。至于如何善后……嘿,嘿,那就只好偏劳武兄你们了。”
武季重眉头一皱,煞气更浓,显然他绝不同意。但旁边的子母神笔李公衡却微笑道: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