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党臣子,将所有新法都废除。可是随着高氏太皇太后去世,当今官家开始亲政,则再次启用新党一干人,将新法逐一恢复。
赵佶对历史没有多深刻的研究,也没有什么治理国家政事的经验,但却听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施政治民最忌朝令夕改。暂且不论新法是好是坏,朝堂上相公们争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可是民众们却不堪其扰,整个大宋朝的元气也在这一次次纷争中被消耗掉,党争实在误国!
乔峰见赵佶一直沉吟不语,斟酌了许久才又说道:“这摩尼教虽然信众众多,但却也没有多少恶迹。我曾听我们丐帮在江南的兄弟们讲起,说这些摩尼教众待人和气,逢旱涝灾年一些家境富裕的信众也有修渠施粥的善举。当然,或许跟官府有些冲突,也大多是那些贫苦人家实在不堪其扰……”
赵佶转头对乔峰笑道:“听乔兄你讲这些摩尼教的这些善举,我倒想起史书上一个人可以拿来跟这位方教主相比较。”
“哦?赵公子你说的是哪一位?”乔峰好奇问道,他讲摩尼教这么多善举和无奈,全都是自己见闻之事,也不添油加醋,主要目的还是不想让赵佶担上一个伤害义士的骂名。听赵佶说这方腊可跟历史上大人物相比较,心下有些宽慰。他虽然不是饱读诗书之辈,但却觉得能够青史留名的人物,必定不同凡响。赵佶这么说,应该是放弃了追究。
赵佶迎着乔峰目光说道:“汉朝时的大贤良师张角。”
乔峰闻言后先是愣了一愣,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待仔细思忖片刻才想起自己在茶楼里听人讲的三国故事,心下不禁悚然一惊,当下便闭口不言,心绪却转飘到自己丐帮身上来。
赵佶见乔峰面显自危之色,便说道:“乔兄你也不必多想,我这么评价那摩尼教,那是因为它跟丐帮在根子上就是不同的。丐帮虽处江湖之远,但总还讲究天地君亲师的人伦纲常和安身立命的道义。可是那摩尼教却不讲这些,完全靠施惠于人来拉拢民众去信他们一套主张,若浸淫太久,久而久之,便对世道王法缺了敬畏,这才是真正的祸乱之源!”
乔峰听到这番话,心下略定,转眼又想到刚才那叫石宝的汉子叫嚣赵官家都管不到他的头上,对赵佶这番话不免加深了理解。同时他心中也暗自警醒,一定要告诫江南的帮众不要接近这些目无王法的摩尼教徒。
与乔峰交谈一番后,赵佶脸色一沉,对身后梁师成说道:“去唤这庙中管事的来,我有事情要仔细盘问他们!”
与此同时,方腊带领众人离开祆庙上了大街后,径直向城南的水门码头行去。
那大汉石宝有些不满的忿忿道:“教主,咱们真要受那混账小子的威胁连夜离开汴梁城?我瞧他半点本事也没有,满嘴胡吹大气,正该好好教训一番。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实在太丧志气了!”
那疤脸的宝光和尚也瓮声道:“不错,那小子说什么汴梁城八十万禁军,好像那些军士他都能指使得动。若不是顾忌他身边那汉子武艺高强,我即刻就要打掉他半条性命,瞧他还敢大放阙词!”
方腊身后那儒生却幽幽说道:“你们两个闲话少说吧,那年轻人虽然没有武功在身,但气势却不凡,不是普通人。他身边那奴仆面白无须,气脉阴柔,好像是个内宦太监,两名护卫也都有行伍之色。若我猜得不差,这年轻人该是一个宗室勋贵,或真能指使得动禁军来为难咱们也未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汴梁城里,若真招惹到一位达官勋贵,对咱们而言,也是一桩不好应对的麻烦。”
方腊点头道:“七佛观察的仔细,许多细节连我都不曾瞧到。那年轻人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实在让我感到讶异。老实说,我不是没有动念擒下他问个究竟,可是跟那汉子对了一掌,其实是我落在了下风。若非用乾坤大挪移神功暗中牵引分化了他一部分的掌力,我实在很难跟他维持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当然,若真舍命相搏,我也不会惧了他。只是咱们这遭来汴梁城,本就不是来跟人斗狠。既如此,索性避他一避又何妨。”
听到这话,方腊身边三人脸色俱是蓦地一变,那石宝更是禁不住惊呼道:“教主你乾坤大挪移神功已经练到第三层,便是江湖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宗师高手,也难匹敌。那汉子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怎么可能练出这般高强的内功!”
方腊摇头苦笑道:“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奇人异士都有,汴梁又是天下最繁华的所在,咱们在这里撞见一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请。况且我平日专注传教,打理教务,也难心无旁骛的习武练功,本就不奢望武功能天下无敌。”
宝光和尚沉吟道:“那汉子武功如此高强,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既然姓乔,莫非是江湖上盛传的北乔峰?”
他话音未落,那儒生方七佛便摇头道:“这不可能,乔峰乃是江湖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而那年轻人则是汴梁城的宗室勋贵。两者之间根本不搭界,乔峰又怎么可能贴身保护那年轻人!依我看来,这人应该是朝廷大内培养的高手,数年前不是说京都御拳馆裁撤了?现在看来,非但没有裁撤,反而培养出许多了不得的高手!教主,以后咱们传教可得收敛一些,尽量避免跟官府硬碰啊。若真有这一批高手南下,对咱们明教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方腊听到这话后,面色也不禁一肃,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事情须得记住,你们以后也要注意,尤其是石宝你,收敛一下你的性子,不要再在人前显摆武功,与人争勇!”
被点名训斥,那大汉石宝面色羞赧,转而问道:“是了,教主你跟那波斯和尚谈的如何了?”
提起这话,方腊面色稍霁,笑道:“咱们明教虽然另成格局,但与这波斯拜火教却份属同源。我这番来汴梁城取经,受益匪浅,补足了咱们教义当中许多疏漏之处,等赶回青溪后,再仔细整理出来,保留在教中,世代传承下去,对咱们明教传承发展裨益甚大!”
一行人说着话,赶到码头登上客船,连夜离开汴梁,往南行去。
014 家宴
赵佶盘问了祆庙中这些人整整一夜,才确定方腊只是来这里借阅经籍,双方并没有什么更深的联系。他又请乔峰出手试探这些波斯人,确定他们只是没有武功在身的普通人,才将人放走。同时他也派人盯紧了祆庙,一旦再发现方腊他们一行即刻来报。
一直到了清晨时分,往开封府去报官的梁师成带着一脸倦色返回来,说是没有再发现方腊他们一行。
赵佶本也不指望开封府这些普通衙役们能够抓捕到方腊一行,报官用的名目也是王府遭了贼要抓捕,只盼望闹腾这一场能够将人给彻底惊走,不要再留在汴梁城搅风搅雨。虽然如此一来就彻底的放虎归山了,可赵佶也实在无奈得很。首先现在摩尼教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反迹,就算要抓捕那也是地方官府的责任。其次赵佶这样一个敏感身份,如果擅自指派城外的禁军,只怕还没有抓到方腊就被言官参奏幽禁起来。
虽然身边有乔峰一个高手,可是方腊他们一行数人,赵佶却怕乔峰去对付他们会有不测。而且,他心里将乔峰当作朋友来对待,而非手中的一柄刀随意指派。
因为出了方腊这一档子事情,乔峰便又在汴梁城里多逗留了两天,直到确定方腊他们的确已经离开了汴梁城,他才告辞离开,往巩义县去。赵佶一直将乔峰送出了汴梁城,临别前又送了许多财货程仪。乔峰本来不是一个肯轻易受人恩惠的性格,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将赵佶当作交心的朋友,那也就熟不拘礼、欣然笑纳了。毕竟巩义县纷争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清楚,能随身携带一些财货以作周转,有备无患。
送走乔峰之后,赵佶的生活彻底清闲下来,可是心情却难平静,心里窝着一团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偶遇方腊这件事给了他很大刺激,有的事情明明早已经知道结果不好,但却偏偏无计可施。这感觉实在令人抓狂不已,也让赵佶越发迫切想要掌握更多的力量。如果他现在大权在握,又或武功高强,这一次定要让方腊有来无回,把命留在汴梁城里!
对于方腊和明教,赵佶并没有太多好感和同情。诚然这些明教众或许真的全是贫苦过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但事实上现在的大宋还远远未到根基都坏掉的地步,在真实的历史上,方腊这群人也是旋起旋灭,除了消耗大宋的元气、让人们过得更加混乱悲苦,半点建树都无。如果这世道真的已经败坏到人神共弃的地步,大宋也不可能在南渡后又坚持那么多年。
所以,像方腊、宋江这些史上有名的反贼,无论他们有何苦衷,赵佶也不打算给他们祸乱天下的机会。宁可错杀一千,绝不姑息一个!一定要尽可能保住大宋元气,来迎接十几年后北灭大辽,收复燕云,自唐末以来最宝贵的汉统中兴的机会!因为赵佶很清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整个神州大地又将面临长达几百年的劫难!
要防患于未然,剪除这些潜在的祸乱之源,赵佶不能坐等,手中一定要尽早经营起一股力量。而丐帮或许就是赵佶现在唯一能够着手经营和掌握在手里的力量了,如果别的地方想动手脚,一定会被言官们参到死的。
在等待丐帮派人来汴梁城的这段时间里,赵佶的心情很不淡定,便一直留在外城的别院里没有返回王府,也借此避开一些无聊无谓的应酬。然而这一天,宫中却传来旨意要赵佶进宫参加家宴。
对这道旨意,赵佶感到有些奇怪,皇帝虽然待兄弟们待兄弟们比较和气,但一向勤于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