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完后,思忖了片刻才点头道:“若不必见血杀人,我也懒得动武。你去吧,若能谈得妥了,算那小子命大。需要多少银钱,稍后你带人来府上取。”
邓百川闻言后嘴角微微一勾,他熟知王夫人脾性,知道她讲出这样外强中干的话已经算是示弱了,只是妇道人家太好脸面。见王夫人点头,他便即刻辞行离开,省得再留下来看王夫人脸色。若非为了公子爷,他才懒得来看这妇人脸色。
邓百川离开后,王夫人脸色陡然阴郁下来,此事虽然不必自己出面,但终究是低头了。从小到大,她还未受过这等屈辱!
过不片刻,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咦,邓大爷已经走了?”
话音未落,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走进厅中来,脸上挂着欢快笑容,进了厅中看到王夫人阴郁的表情,笑容连忙收敛起来,沉默了片刻才终究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娘,表哥他没有跟邓大爷一起过来么?”
“表哥?你满脑子就记着你表哥,还有没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教你学针织女红一样也不上心,每天待在琅环玉洞读那些武功秘籍。你再往那琅环玉洞去一次,我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也不给慕容家的小畜生看一眼!”王夫人心中正愤怒的很,听到女儿的话,无异于火烧焦油,益发恼怒。
王语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母亲竟然发起这么大的火,顿时委屈得两眼通红,低泣道:“娘您怎么能这样骂表哥?他是姑妈唯一的儿子,是咱家唯一的亲戚……这次家里的麻烦,邓大爷还不计前嫌的帮咱们……”
王夫人顿喝道:“不要提你姑妈,我们王家跟他们慕容家半点关系都无!你还知道家里惹了麻烦?是不是要你娘死在你面前,你心里也只记着你表哥?邓百川他帮忙,是他自己多事,是他慕容家欠我的,我半点也不领情!”
王语嫣听到这话,禁不住掩面悲哭道:“娘,您越来越不讲道理了……”一边哭着,一边捂着脸冲出了房间。
王夫人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幻了几分,继而转头望向厅堂上摆着的亡夫令牌,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旋即却又涌出一股快意:“慕容博,王氏,你们死得好啊!凭你们抓住我的把柄就以为能拿捏我一世,老天都不让你们如愿!”
午后,太湖岸上阳光灿烂,游人如织,很是热闹,半点也没有因为昨夜之事受到影响。只是附近船只上偶有一些人频频望向画舫,间或指指点点,也都不敢靠近过来。
对此,赵佶还是比较满意的。昨夜那虞候也算识趣之人,没有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此人到了白天又来拜访一次,赵佶见了他一见,虽然没有道明身份,但瞧得出这人对自己的身份也该有了一个自己的猜测,言谈之间很是拘谨恭敬,拍着胸脯保证会保证画舫的安全,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一个上午,赵佶都留在画舫上,调理一下内息,练一练凌波微步,偶尔也去瞧一瞧木婉清。因为伤口失血过多,又在水中浸泡良久,木婉清的精神并不甚好,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却是一脸愁容,少见笑脸。
西子病态,最是惹人生怜。赵佶虽然表面上待人谦和,不过内心里还是比较强势,抱患在身的木婉清虽是一脸病容,落在他眼里却多了几分动人姿态。或许跟心里早有的印象有些偏差,反倒让赵佶对这姑娘更添了一些好奇。比较让赵佶感到不满的是,偶尔木婉清清醒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总有一些复杂。
为此赵佶不免在湖边频频观赏自己的倒影,自觉得虽然不算潘安宋玉,但也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且出身富贵,年少多金,从古到今都该是金龟婿中的典范。要嫁给自己,真的有那么让人为难么?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若要他嘘寒问暖曲意逢迎,那也实在做不来。左右这姑娘也是没狠下心来要杀自己,那就走着瞧吧。
过了午时,船下侍卫来报有客人拜访,据说乃是城里厢军团练使,姓周。
赵佶看一眼内室中睡得正酣的木婉清,吩咐将人带到岸上酒楼里,然后才带了几名侍卫下岸过去见人。
酒楼雅间里,赵佶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文士衫微胖的中年人,便是那位周团练使。在这团练使身边,则有一名魁梧的中年壮汉。赵佶凌波微步进步之后,六识敏锐许多,一走进房间便下意识多看了几眼这中年壮汉。
那中年壮汉感觉到赵佶的目光,也不免审视赵佶几眼,只觉得这年轻人虽然双目精光湛湛,但举动之间却不像老常所说的武功高手,跟个寻常人无异。莫非这年轻人已经达到功力圆润贯通,气劲内敛不泄的高深境界?这可是连他们公子爷都没达到的境界啊!
暂且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邓百川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小人邓百川,见过衙内。今次乃是小人厚颜邀请周团练使做个中人,为昨夜冒犯衙内之事向衙内您道歉。”
邓百川?
听到这中年人自报家门,赵佶眼睛禁不住微微眯起。自己还无暇去撩拨他们,他们反倒自己跳出来了,只是自己现在却没心思跟他打交道。沉默了片刻,赵佶才冷笑一声:“姓邓?你不是王家人?”
言毕,他连房间也不进,转身走出来,对侍卫们摆手道:“回船上。”
邓百川却未料到这年轻人竟然如此倨傲,根本不给自己多说的机会。见状后不禁大急,转而望向那周团练使。
周团练使受人所托,倒也淡定,起身走到门口,打着官腔道:“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锐气太盛,不见得会有好结果。”
赵佶闻言后转回身来,凝望这周团练使片刻,旋即抬手一点邓百川:“你先出去。”
邓百川虽然存了息事宁人的念头,但也不是没有脾气,闻言后眉梢不禁一挑,正待要开口,那周团练使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旋即才对赵佶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本官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深夜私自调动巡城司兵马!”
见这周团练使官威十足,赵佶手指轻轻一摆,旋即便有一名侍卫上前在那周团练使面前亮出一物,同时沉声道:“慎言!”
邓百川在一边却没看到那件东西的模样,只是看到周团练使脸色陡然大变,细密的冷汗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额头涌出来,心绪不禁一沉。
赵佶望着那周团练使笑一声,旋即说道:“周大人交游广阔的很呐!”
周团练使心中一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下官、下官实在……”
“得了,周大人为人四海,我管不到。只是我这一桩事,周大人你也置身事外才好,咱们两相便利。”赵佶一边笑着一边望向那脸色凝重的邓百川:“既然来一趟,也不能白来。再带句话回去,期限仍然是日落前。邓先生,我也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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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李青萝嫁到苏州王家未必就是偶然,这条线以后挖挖。。。另外,最诚挚的感情求凌晨之后推荐票。。。哭求。。。
072 秋色撩人
待赵佶并侍卫们离开后,邓百川仍呆若木鸡僵立原地,片刻后,那周团练使从地上霍然起身,一脸铁青凝视邓百川。邓百川心中一突,正待要开口,那周团练使却蓦地撤出几步,拉开与邓百川的距离,似有余悸望了望门口才转头凝声道:“邓老大,本官素来待你不错,该行的方便绝不与你为难,今次你为何要挖这么大一个坑给本官跳!”
邓百川有口莫辩,只张张嘴嚅嚅道:“周大人,小人委实不知这公子的来历……”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往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本官,咱们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周团练使阴沉着脸撂下这句话,旋即便向酒楼外走去。
邓百川闻言后脸色变了一变,心中却泛起一股怒气,慕容家在苏州多有一些匿名产业,为了打理这些生意,少不得要拉起一些官面上的关系照应。为了交好这位周团练使,以往零零碎碎的投资算起来也有几万贯,却不想这周团练使翻脸不认人,竟然即刻就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沉吟片刻,邓百川凝望着周团练使的背影,凝声道:“周大人,您说这话似乎有欠妥当吧。咱们之间的关系,那是长达几年的来往交情,您说断就断,未免寒了人心!小人出身草莽,做人做事义气为先,周大人这般做法,小人却不敢苟同!”
听到这略带威胁的语调,那周团练使停住脚步,转过头深深望了邓百川一眼:“邓老大,瞧着过往的交情,本官明白告诉你一句,大宋是有法度的地方,苏州是王法照拂之地,你们若只兴家置业,本官也乐见其成,但若要做什么不法勾当,那是取死之道。”
邓百川听到这话,脸色蓦地一沉,终究是心中有鬼,难再强硬以对,斟酌片刻才又放缓了语调说道:“小人一时情急言辞失当,还望大人不要见怪。只是求大人念在小人向来对您尊敬有加,这桩事情上给小人一个明示。”
周团练使面色稍霁,叹息一声道:“邓老大,本官明白告诉你吧,这桩事若还能息事宁人,那位公子开出什么条件,你们最好能做到。否则等到抄家灭族那一刻,本官纵使心中不愿,也得带兵走上一遭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这周团练使便疾步离开,再也不多留片刻。留下邓百川僵立在原地,脸色几番变幻,心中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画舫上,木婉清再次醒来,精神好了一些,拒绝了丫鬟的搀扶,下床走了几步,没有看到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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