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着心里一丝期望的破灭。
仔细想一想,哪怕赵佶没有诟病王夫人家教的想法,不过一个女孩子生活在那种氛围里,耳濡目染,只要不是一个生下来就有独立人格的穿越者,总要或多或少受些影响。深山苦修,难成菩萨。那位王姑娘脾性没能达到人的期望值,虽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确也是情理之中。
回到湖岸的画舫上,赵佶还没有来得及歇息,便听侍卫来报,西疆边衅又起,只怕不日大宋与西夏将有一场大的兵戈。因此使团在将近两浙路时转行北上,要早日返回朝中,不能再来苏州了。蔡京特意着人前来通知赵佶,交待了使团的北行路线,要他即刻启程在路上汇合。
接到这信报,赵佶不免错愕,难怪这几日都没有收到后进传来的消息。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再在苏州逗留了,江湖上事闲来消遣则可,终究还要大事为重。原本还想撩拨一下那姑苏慕容家,现在也只能作罢了。
赵佶吩咐侍卫们即刻打点行装,自己则去见木婉清,临行在即,这桩事总得处理得明明白白。
或许是练武之人体质确实要好,经过了两天的调养,木婉清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
因为昨夜言有未尽,今天再见面两人之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因为时间不多了,赵佶也没有再兜圈子,索性直接说道:“木姑娘,我听说武林中人常有给自己订下许多不在常理之中的规矩。见你每天纱巾覆面,心里有些好奇,这当中应该是有什么忌讳吧?”
木婉清听到这话,娇躯不禁一颤,美眸中羞色渐浓,却是没想到赵佶突然提起这一个话题。沉吟片刻,她才樱唇轻启:“不错,我这面幕每天都要带着。因为我在拜进我师傅门下的时候,师傅曾让我发过一个誓言……”
赵佶双目灼灼望着木婉清,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跟你说这件事之前,我有个问题须问一问你。你、你家中有妻室了么?”问出这个问题后,木婉清神情益发娇羞,不过美眸却瞬也不瞬望着赵佶。
赵佶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有一句话,从看到姑娘你之后,就盘桓在我心里良久。只是咱们相逢日短,若贸然讲出来,却恐唐突了佳人,令姑娘你误会我是一个孟浪之人。只是今天得到消息,我家中有事,须得即刻离开苏州返回汴梁,我怕这话再不说出口,让木姑娘你明白我的心意,只怕余生都会抱憾。”
木婉清听到这番话,臻首低垂,哪怕面上覆着面幕,都觉遮挡不住俏脸上溢出的羞意。芊芊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声若蚊呐道:“什么话?”
“木姑娘,你愿意跟我一起返回汴梁么?”赵佶凝声道:“我明白,这话说出口,总显得有些唐突。只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慢姑娘你的意思,纵使姑娘你一时间难决断,那我也给你时间想一想。我家中并无妻妾,无论姑娘你何时做出决定,只要去了汴梁,我都不胜欢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件自己贴身的玉饰,只是或许心情有些激荡,另有一件物什被手指勾出来掉在了地上。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将玉饰递向木婉清,说道:“木姑娘,无论何时,只要你愿意……”
“去汴梁?可是我……”木婉清一时有些难以决断,这两天她虽然想了许多,但却没想过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不过赵佶这一番告白却令她芳心略宁,原来这件事终究不是自己在一厢情愿。正踟蹰之际,她却看到赵佶怀中掉落出的东西,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待俯身凝目一看,脸色却骤然一变:“这、这是钟灵的护身金锁!怎么会在你这里?”
079 筹谋
赵佶这时候也看清楚脚边那件东西,弯腰将之捡起来,神色不变笑道:“原来木姑娘你也认识钟灵小姑娘,不错,这件东西的确是钟灵姑娘的。在来苏州遇上木姑娘你之前,我曾前往大理一行,路上偶遇因为被父亲责骂负气出走的钟灵姑娘,结伴通行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因为囊中羞涩,钟姑娘将这金锁抵押在了当铺里,凑巧被我的侍卫见到给赎出来。只是分别的仓促,这金锁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就留在了我这里。”
木婉清听到这解释,双眉却仍紧蹙着,凝声道:“真的只是这样?”
赵佶一脸问心无愧装点点头:“说起来确是有点巧,不过这有什么问题么?”
木婉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的事情,我便跟你说清楚。关于我脸上的面幕,师傅曾让我发下誓言,世上第一个看到我容貌的男子,我就须得嫁给他。若是不嫁,就要杀了他。你救了我,我着实感激,可是你也是第一个看到我容貌的男子……先前你讲的那番话,我听了确是有几分高兴。我、我不愿意杀你,原来这不是我自己在一厢情愿……”
“不过,有的事情我也得弄明白。钟灵是我师叔的女儿,这金锁是她满月时我师傅请人打造给她的礼物,后来还开玩笑说她若有了钟意的男子,就把这金锁做信物相赠。”木婉清沉声道:“你的解释,我不是不愿信,只是终究要自己弄得清清楚楚,心里才会觉得踏实。”
赵佶没想到这当时只是一动念留做纪念的小金锁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意义,也确实有些吃惊,不过总归心里没有太多鬼,倒也能淡然,只是有些为难道:“可是,那钟灵姑娘还远在大理,一时间却是不好寻到她讲清楚。”
“这没什么,我就是从大理来的,再回去问她一次。我跟你的事情,也要跟师傅讲明白。”木婉清接过赵佶手中的玉饰,又说道:“我本来打算是要你跟我一同去我自幼生活的谷里,不过师傅说过,女儿家出嫁从夫,你要我去汴梁,那也没什么。不过,这些要等我回去问过钟灵再说。”
“等我弄明白了,事情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自去汴梁找你。你家里人口多,我自己脾气又差,不好跟人相处,我会尽量收敛着,不要你为难。但如果不是像你说的一样,我也会去汴梁,不过却是要去杀了你!你身边护卫多,凭我只怕也难杀了你,那么你就把我杀了……”
赵佶听到这里,不禁微微动容。他并未因为木婉清不信自己的解释而介怀,彼此之间毫无嫌隙的信任,终究要靠时间才能培养起来。只是担心木婉清现在还有伤在身,一路长途奔波,或会有意外发生。
木婉清见他欲言又止,将头转到一边,说道:“我现在心里不平静,你讲出什么,我听到都会变了味道。有什么话,等我去了汴梁再说吧。”
说罢,她便盈盈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不过在行到半途时,却又折转回来,望着赵佶欲语还休,过了好一会儿,才声若蚊呐道:“给我点钱……”
赵佶先是微微错愕,片刻后蓦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将娇躯拥入怀中。木婉清下意识挣扎片刻,不过最终还是温顺地靠在赵佶怀中,突然哼了一声,轻声道:“我从小就瞧钟灵这丫头不顺眼……”
木婉清终究还是走了,赵佶站在码头看着那大江上的客船向西渐行渐远。怀中犹存佳人幽香,些许旖念脑海中翻腾片刻,赵佶晃了晃脑袋,收敛了思绪,派人再往太湖中曼陀山庄交代一声那些藏书副本日后自己会派人来取,然后便与侍卫们乘马扬鞭北上。
一路披星戴月的追赶,终于在淮南与使团汇合。虽然赵佶这一遭私自脱离使团前往苏州有些不妥,不过这一次使臣们放了他一次鸽子也颇觉不好意思,因此彼此倒也未计较太多。
再见到蔡京后,赵佶不免好奇问了几句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经过蔡京的讲解,赵佶才渐渐明白。原来这次边衅倒不是宋人与西夏直接的冲突,而是宋夏之间的横山羌人出了事情。
横山乃是大宋与西夏之间的疆域界限,当地生活着诸多山民诸羌,力量不算弱小,多年来一直在西夏与大宋之间摇摆不定,也算是两国之间的一处缓冲,同时对宋夏两国都意义重大。尤其对西夏而言,重要性不吝于燕云之于大宋。
大宋与西夏之间的纷争,横山之争乃是重中之重。熙宁开边以来,大宋在横山一线经营卓有成效,而当地羌人也更乐于与宋人打交道,而非臣服于只知横征暴敛的西夏人。只是神宗驾崩后,高氏太皇太后执政,秉承修好四边,大宋边略调整,大好形势几近损坏殆尽。当今官家亲政后,励精图治,一意振兴大宋,衡山边略自然又成了重中之重。
赵佶本身历史知识虽然不甚精通,但也知道大宋与西夏围绕衡山一线的生死争夺。在固有的历史上,大宋自英宗朝来便在横山一线经营,国之梁柱的西军也就是在这一系列的征战中历练出来。长达几十年间,无数仁人志士苦心孤诣,励精图治,几乎用鲜血浸透横山,终于在徽宗朝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完全具有了一战平灭西夏的实力和优势。
可惜,适逢南面方腊举事叛乱,西军南下平叛。接着又是北方女真起兵,其后大宋再无余力用兵西夏,给了西夏喘息之机,再次夺回横山这条生命线。数百年汉统复兴的大好良机,就如收复燕云一般,昙花一现,旋即便烟消云散,此后便是更苦痛的**。
这些历史的脉络在赵佶脑海中一一掠过,令他心潮澎湃不已。
今次横山之乱,乃是因为过往数年宋人放缓了对横山一线的经营,诸羌复归于西夏,但却不堪西夏越来越苛刻的欺压,彼此争执之间发生兵乱。这对大宋而言是一个再次涉入的好机会,官家对此也热切得很,只是朝中对此仍然有些争议。
明白了事情原委之后,赵佶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虽然限于目下的身份,这等军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