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见史大奈转眼就从一头老虎变成了一只巨猫,只差没有摇头摆尾了,又好笑又惊讶,只不明白罗成这副文雅的模样,如何率领军队,如何战场厮杀。
罗成哈哈笑起来:“好!本王的铁骑军悍将,事事都不能落人后!我回头告诉赵郡王,下手要早点儿,千万不要等史大奈将军过目后再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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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恭
罗成对史大奈道:“你先回杭州,告诉赵郡王,请他在杭州等等我,我和谢先生一起去拜访他。正好水龙帮徐竟也在杭州,我公事私事一起办。”
史大奈道声“是”,又低声补充一句:“他现在是赶都赶不出杭州了。呸!”
一路行来,罗成听谢先生细述江南风情,悠然一叹:“家母生于江南,只为家父幽州为官,也只能在边境饱受风沙之苦。今日我才明白家母的心事,###自己当年太不懂事,一味和她冲撞。”
谢先生忽地道:“令尊令慈现在可安康?”
“家父还好,沙场征战,不逊于十###的年轻人。家母的身子倒是一日弱似一日了。”
谢先生望望远方,似欲掩饰眼角的泪光:“燕王,我有一个请求,还请燕王斟酌。”
“先生请讲。”
“江南本富庶之地,饱经战火摧残,正是万事待新之时。燕王祖上就在江南,更应有垂怜之心。希望唐军以抚为主,减少杀戮,鼓励民生,若如此,江南之平,半年即成。”
罗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先生没有带过兵,不明白军队的特点。军队杀伐,刀头舔血,就为一个乱字。乱才能发财。这个抚字诀,谁又不明白?只是谁都不愿意执行。这次山东大乱,若非败得太惨,皇上也不敢轻易用‘抚平’二字。不过,赵郡王性情随和,有山东之例在前,想必他愿意采纳一二。”
谢先生大喜,当即在马上深鞠一躬:“多谢燕王!在下早和李靖将军说过,李将军一直说要等一个大人物来提议,现在才知道,他说的大人物原来是燕王。”
罗成笑道:“李靖这个滑头。好吧,我们赶快到杭州。”他心道:好容易逮到徐竟,小坏的消息应该有着落了。如果找到小坏……他心中一阵喜悦。子昭,子昭,我来了。
赵郡王的驻地,李孝恭手握金樽,半醉地来迎接罗成和谢先生:“燕王大驾光临,小王不胜荣幸!先喝两杯,再慢慢细谈。”
罗成笑着接过他的酒杯:“两杯不够,你我最少要喝个十杯。”他一饮而尽,李孝恭大笑:“痛快,赶快满酒!”
罗成道:“喝了你的酒,要再请你做个省心王爷。”
“哦,莫非是谢先生的策略?”李孝恭眼睛里射出一道锐利的光。
“你早就知道了?”
李孝恭收敛了目光,又呵呵笑道:“燕王不知,小王采纳策略有三个不准,女子的不准,白衣的不准,方外之人不准。”
“怎讲?”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枕边干政,是大忌;方外之人,既已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到俗世间添乱;白衣嘛,哈哈,”李孝恭打着哈哈道,“没有官职,胡乱说说,不担责任。言责不对应,小王最讨厌这种人!”
罗成道:“你可是要本王作保?”
李孝恭笑嘻嘻道:“不敢!燕王口头作保,不打条子。就算打了条子,回到长安一想,我上了李孝恭的当了,命人来索回,小王也不敢不给啊。”
罗成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你可是要其他人作保?叫大奈来,就让他作保吧。”他拉着李孝恭道,“我知道你怕制约不住他,就设了这个套子等我钻,如今可满意了?”
李孝恭叹了口气:“难啊,燕王难道不明白这里面的难处?你若无心吧,别人说你装傻,你若有心吧,别人说你用心叵测。我在金陵城起个庄园,墙壁修厚了,朝中就有人来问,为何修那么厚?其实只是为一个红颜知己设计的罢了。”
罗成见他眉间郁郁,便道:“你是个风流人物,那等小人之语理它做甚?”
“风流人物?若论风流,不及秦王,撒向美女都是爱;若论专情,不及燕王,惜爱如金。如今半道上遇到了对手,才头大了。”
罗成急于去见徐竟,便告辞道:“今日有事,不听你倒苦水了。下次你美人在怀,我们再畅饮一番。”
他和谢先生出了赵郡王驻地,行得不远,就是西湖。杨柳树下,是一家家的丝绸店铺,在柔风中,到处是亮闪闪的丝绸在柳叶中拂动。忽地人潮涌动,把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还有年轻男子匆忙跑来,往人群中猛挤。谢先生笑笑道:“阿逸姑娘出来了。”罗成骑在马上望过去,见一家绸缎铺前,一个女子正在挑选丝绸,人群自然地在她身后一丈处围成一个大圈,似有黑衣人在人圈边缘阻拦他人靠近她。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南诏,溪流,笑颜,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逸站在那些流光溢彩的丝绸中,皓腕如玉,雪白的小脚踩在翠绿的木屐中,像一只慵懒的精灵。她的一呼吸,一眨眼,都似一首美丽得让人心碎的诗。光天化日之下,她就这么毫无掩饰地让人惊艳着,嫉妒着,沉沦着,倒让人觉得那些把自己掩饰起来的女子,太卑微了。她如骄阳,轰轰烈烈地放射着夺目的光芒,印得西湖的碧水只是她的一幅轻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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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1)
罗成正在失神,旁边有人道:“燕王找小坏吗?”罗成一看,徐竟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马旁,便道:“我正要找你,你可知道小坏的行踪?”
徐竟微微摇头:“他已经失踪多年,不久前才听说他在岭南现身,如今又是行踪飘渺,他竟是成仙了一般。”
罗成黯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话语:“要找小坏,为什么不问我?”
不知何时,逸周围的人群已被赵郡王和史大奈带来的士兵驱散,逸悠然走到罗成的马前,又大又黑的眼睛注视着他。罗成深吸一口气:“你如何认识小坏?”谢先生已经叫道:“阿逸,不要胡乱开玩笑,这是燕王。”
“爹爹说得好有趣,您难道不相信逸儿的本事?”逸的睫毛飞舞着,晃得旁边的赵郡王和史大奈神魂颠倒,“要找小坏,便来求我,本姑娘心情好呢,也许会告诉你他的行踪哦。”逸说完,转身施施然离去。
刚行得几步,罗成身上的银色披风一飞,正好把她包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头颈,看起来像一株银色的小树上开了朵俏丽的花,有些好笑又有些俏皮。逸对他怒目而视,罗成微微一笑:“借给姑娘,春寒未尽,小心着凉。”
赵郡王看着谢先生道:“原来你是她爹,以前为何不告诉本王?”
“阿逸是在下的义女。”谢先生不愿多讲,“在下告辞了。燕王勿急,我会去问阿逸的。”
见谢氏父女离去,史大奈大为懊恼:“早知道是她爹,我何苦得罪他。”赵郡王怀疑地问罗成:“燕王没什么想法吧?小王这次可是认真的,逸姑娘是小王心仪已久的神仙人物,燕王一向专情,希望保持这种品质,千万不要和小王一般同流合污。”
罗成瞥了他一眼:“你是真的发痴了。别忘记了,辅公虽在丹阳被击破,但他人已经逃离,还没有捉到罪魁祸首,你眷恋什么女人!”
晚上,罗成到谢先生的庄园来拜访他,谢先生温和解释道:“逸是我收留的女孩子。我在丹阳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一个人在兵荒马乱的街头徘徊,这孩子失去记忆了,只知道自己叫逸。我便收她为义女,叫她谢逸。谁知道一到杭州,就被赵郡王和史将军看到了,郡王还算文雅,史将军就卤莽了,好在逸这个孩子有点儿鬼精灵,不知道怎么安抚的两人。”
罗成喃喃道:“失去记忆?人真的能失去记忆,倒是件快乐的事情。”
谢先生看着他,见他站在月下,竟如一尊玉雕似的,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女人的倩影,想起她的笑容,娇媚中带着傲气。他忽地笑起来:“我一生未曾娶妻,如今见了燕王,突然想到如果当年娶妻,生子有燕王十之二三的风采,就足够了。”话音刚落,忽听一阵“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羞不羞?又想做别人的老子。”罗成回首,莲花丛中划出一只小船,一个绝代佳人正坐在船边,她没有穿鞋,雪白的小脚在水波中荡漾着。逸见罗成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荷叶揉做一团,信手掷去,正好掷中他的额头,落了一眉毛的水滴。
罗成默默地擦干水滴,转身离开了湖边,留下湖边的两人。谢先生道:“怎么,你们以前熟悉吗?”
逸娇柔一笑:“您老人家明明知道我已经忘记了一切了。这么傻傻的男人,我怎么记得住?”
罗成回到客房,脑海里急剧翻腾,逸的一颦一笑,仿佛比海上的飓风还要猛烈,让他喘不上气来。他想起消失的子昭,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见女人都会在她们身上寻找子昭的身影?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见与子昭相似的笑容,就会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门被敲开了,谢先生走进房间道:“燕王!”
罗成强笑道:“先生有什么事情?”
“逸这孩子古怪,一定要您亲自去和她说,她才肯告诉您小坏的行踪。”
罗成慢慢走到花园里,见逸坐在假山的石头上,正在喂池中鲤鱼。鱼儿一群群游在她脚旁边,金色鱼鳞衬着她雪白的小脚,有一种媚惑的力量。突然逸“哎呀”叫了声,脚趾头被一条鱼咬了一小口。她急忙把脚从水中抽出,罗成走上前,托起她的小脚道:“流血了。”几滴鲜血滴在脚心,散发出奇异的美艳。逸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成,罗成柔声道:“你是不是生来就让男人心碎的?好吧,我恳求你,能否告诉我关于小坏的事情?”
逸的声音有些低,带点妩媚的沙哑:“为了谁?你这么骄傲的男人,为了谁?竟然愿意恳求一个妖精?”
“你是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