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坐在凉亭里,笑眯眯看着幻林中发生的一切,她的手腕如玉,在阳光下有些透明,正捻着一小片冰镇的西瓜,慢悠悠品尝。冷剑站在她身旁,也暗暗惊惧:“二小姐,这于茗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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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痛(2)
逸笑了笑,她的一缕头发垂下,在耳旁轻轻摇动,一只很大的耳环在发丝间煜煜闪光:“别急,我会慢慢处置她的。”她瞅着还在喘息的于云水道:“都说无机剑很了不起,如今还不是被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灭掉。龙殊园之恨,今日得雪,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龙殊园之恨!”于云水放声大笑,“你们真正的仇人是李渊,这个仇你是终身不能报了!”
冷剑大惊:“你说什么?当年发动突袭的是当今皇上?”
于云水口角的鲜血更多:“是啊,想不到吧。林云龙害死了我的独孤大哥,他是李渊的小舅舅,也是他最好的朋友。除了狼盟,谁敢担着冒犯突厥的风险出手为独孤报仇?”她冷冷地瞪着逸,“林家的真正仇人是皇帝,你害怕了吧,你们一辈子都没办法报仇!”
冷剑气愤得牙齿咯咯作响,逸轻轻起身,拍拍手,笑意盈盈:“林家的血海深仇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父亲是黄飘。当今皇上如此赏识我的夫君,别说他当年没做过什么,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我还是要拥戴皇上。”她得意洋洋地道,“你们想让我去对抗皇上,自寻死路,真是太天真了。”
于云水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她悲哀地看着女儿,见她还是被困在另两块巨石中间,动弹不得,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无力。终于,她的双手渐渐松开,僵硬。
于茗放声痛哭,逸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我该怎么拔掉你这根杂草呢?”
于茗突然道:“你以为你做了王妃,成师兄就真的爱你吗?哈哈,告诉你,他的心中有另一个女人,你不过是成师兄找的一个替代之物。”
“你以为编个瞎话就能让我生气?”逸悠闲自得地道,“从小就没人能骗过我,你也不例外。”
于茗继续大笑:“你可以不相信,你可以骗自己,说成师兄的心中只有你。告诉你,那个女人叫李清,她是水龙帮的护法。水龙帮三大护法,徐竟、李清、小坏,你可以自己去打听。”
逸袖子中出现一只小小的花蝎子,她笑眯眯地道:“被这种蝎子咬中,死的时候脑袋会肿得像猪头,啧啧,你这样的花容月貌,被成哥哥看到不知做何感想?”
于茗万分惊恐之际,唐云凤忽然跃起,他一掌把巨石打得粉碎,又一掌把于茗推出拾花园。于茗在空中回首,见那只蝎子已经咬到唐云凤的手掌上。她的眼泪和着鲜血一起落下。
罗成回到拾花园,见妻子身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衣趴在卧榻上,正在玩耍半只配玉。罗成见她笑容似孩子般纯洁,身体又无比妩媚,更加疼爱,轻轻抱起她道:“又在想什么呢?”
逸娇笑道:“成哥哥,这个玉好古怪。”
“古怪什么?”
“我总觉得它是半块,还有半块在哪里呢?半块嘛,总觉得失掉了什么,总想把它弥补完全。”
罗成抱住逸,轻抚她道:“逸,说你傻,你又老是很精怪。说你精怪,你总说些傻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钻进你的心,看看你的心中是不是全部被逸儿占满。”
。。
暗涌(1)
逸在拾花园宴请朝廷的贵妇人们,她坐在秋千上,慢悠悠荡来荡去。秋千是用南方的粗藤编制,再用特殊花叶装饰,坐在上面神清气爽。芳芳摇着扇子道:“王妃,您这里用的是什么花草啊,什么时候教教我,免得我老是被蚊虫叮咬。”
逸笑笑:“给你一个绣囊,带着就不会被虫咬了。”
长孙夫人道:“妹妹好生聪慧,不要说燕王爱你如珍,连我们也疼得不得了。”她想了想,又道:“燕王是个疼女人的男人,上次父皇赏赐给朝臣波斯舞女,只有他、魏征大人和房玄龄大人谢绝了。”
逸笑嘻嘻地道:“成哥哥知道我是个小气鬼。倒是姐姐您,总是这般大度,才是真真不容易。”
长孙想起一事:“对了,太子妃今儿为何没来,她不是一直很喜欢拾花园吗?”
逸对着燕王府方向努努嘴:“怀姐姐从幽州到长安来了,太子妃如何会这时到这里玩?她也是个小气鬼。”
长孙轻笑道:“花这么多时间来嫉妒,还不如做点儿别的事情。”她有些害羞地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准备写本书。”
逸和芳芳都大为惊讶,芳芳道:“哎呀,写书可是男人的事情,而且是最有学问的男人的事情。”
逸啐了她一口:“女人怎么不可以写书?成哥哥说以前有个蔡文姬就写书,班昭还写史呢。说近点儿,谢家还出了一个才女叫谢道蕴,还会写诗呢。姐姐要写什么?”
长孙绞着自己的裙角道:“我想写一本关于妇道的书,告诉她们什么才是一个好女人。要尊重丈夫的意愿,丈夫娶妾不要嫉妒,要少读书……”
逸失笑道:“姐姐好有趣。如果看您这本书,女人该都看吐血了。”
长孙微微一笑:“情深不寿,爱诚易伤,我这本书就是告诉她们,要想不为男人伤心的话,最好做个傻子得了。”
逸亲热地拉着长孙的手道:“我好喜欢姐姐,姐姐又有学问,又美丽,秦王该好好爱惜姐姐才对。”
长孙轻叹:“他对我,也是很好的。只是男人家,哪里会把心思放到一个女人身上,新鲜劲一过,还不是扔一边。我忍了自己,也希望他事业顺顺利利,家中和和美美,其他都不奢望了。”她慢悠悠地在秋千上荡着,“哪里有什么真痴情的男人?哪里有什么一辈子不变的真情?不过是女人家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芳芳也点着头道:“所以说,男人的恩宠都是假的,趁着顺风要驶尽帆。我是个俗人,现在齐王对我还有些恩宠,开着赌坊赚钱是正经大事。”
逸吃了粒葡萄,摇摇头:“我不管。上次我听纯的夫人小孟说,有一种神药,让男人吃了就可以对你一辈子不变心。我已经让她帮我寻觅了,等找到了就给成哥哥吃,让他宠我一辈子。不,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
芳芳哈哈笑起来:“好贪心的女人!燕王对你还不够好?齐王对我有他对你三分好就是我祖上烧高香了。不过,罗家的男人一向很专一的,连那个混帐李纯成亲后,都被孟小姐管住了,终究人和人不大一样。”
逸更加生疑,待夫人们离开后,她单独留下芳芳道:“你实实告诉我,成哥哥以前是不是特别宠过一个女人?”
芳芳有些尴尬,便劝道:“王妃何必问这么多,王爷现在最爱的不就是你么。”
“我不喜欢事事被人蒙在鼓里。”
“王妃您想,男人家,像他那样的地位,谁不是妻妾成群。可偌大的燕王府,除了您和孝义公主,还真没有第三个女人,您何苦为难自己?军队里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大军开拔到哪里,种子就播到哪里。他就算再洁身自好,难免总有一、两个女人在身边伺候,当不得真的。”
送走了众夫人,逸陷入沉思当中。好一会儿,她发现面前多了一个长长的黑影,抬头一看,原来是冷剑。他的身后是这么长时间一直跟着保护自己的五毒教手下,他们排成一排,单手握成一种奇特的姿势。逸叹了口气:“你们要走了吗?”
“正是。属下以为小姐已经不需要属下等的保护,属下也该回南诏去了。”冷剑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小姐一直就不需要属下。教主兄妹情深,多虑了。”
逸微笑道:“你们从我离开南诏起就一直跟着我,真要回去,我倒有些舍不得。”
“中原虽好,不是我们南诏人的家园。请小姐理解属下的思乡之情。”
逸想了想道:“有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我自己想法子吧,不麻烦你们了。”
冷剑等数人行了个礼,一起离开了拾花园。逸看着他们的背影,忽觉腮边冰凉。她擦了一下眼泪,失笑:“我今儿是怎么了?”
燕王府内,罗成和李怀争吵起来:“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让整个长安都认为你是在图谋后位。”
暗涌(2)
李怀倔强地道:“天下人怎么看,与我何干?我不在乎。”
“胡说!”罗成怒道,“你不要这么天真!皇上盯着呢,秦王也盯着,所有人都盯着!我告诉你,不要和太子在一起了!否则,我就要把你禁足了!”
李怀生气地回答:“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连父王都不来管我!”
“爹爹?”罗成更怒,“爹爹巴不得你和太子混在一起!他是老糊涂了!”
“这话,你去幽州对他说!”李怀傲然道,“没有谁能阻挠我和建成在一起!包括你!”
罗成一掌把桌上的花瓶打得粉碎:“怀!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蠢女人!李建成如果真的想娶你,他就该休掉崔氏,把你迎娶回东宫!一个男人真的爱惜他的女人,就要娶她为妻!无论任何人反对他,他也不能退缩半分!”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建成不能在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得罪关西崔家!”李怀淡淡道,“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不识大体的女人!而且,你也知道,皇上不会同意的。”
罗成注视着姐姐,痛心道:“这就是你傻的地方!皇上同意与否,崔家是否反对,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会为了你去与他们抗争!”
“你想说明什么?”
“我要说的就是,在李建成的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皇位!”
李怀默然,好一会儿才平静地道:“那又如何呢?我爱他。无论他是不是太子,无论他是什么人,我只是爱他!”
罗成看了姐姐半晌,忽地伸手温柔地摸摸姐姐的头发:“怀,即使李建成真的登基,真的册封你为西宫贵妃,甚至皇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