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有时心软了点儿,这点最最误事。你帮他多留心些,也早早给娘生个孙子。”
逸王妃脸红了:“孩儿,孩儿已经有两个月了,没好意思告诉王爷。”
晚上,罗成迟迟未归,逸躺在床上等他,想起“成儿曾经很迷恋她”这句话,心头似火般灼烧起来。她记起曾经陪罗成寻找小坏的经历,忽地明白罗成找的不是小坏,而是小坏的“朋友”李清。肚子里似乎动弹了一下,逸摸着肚子,越发不安。罗成回来,见她还未入睡,笑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逸靠着他的下巴:“成哥哥,我想回一次江南,特别想念江南的风光和义父家的甜食。”
罗成亲了她一下:“我让大奈派马队给你运甜食回长安。”
逸摇头,眼泪落下来:“我真的想回家看看。”
罗成诧异:“好好的为什么哭?真想回去,我派人送你回杭州就是了。”他思绪涌动,白日发生的情形历历在目:他站在禁军营内,面前直直跪着薛万彻,一脸倔强的表情:“爷,这事情是末将一人的主意,与老王爷和太子无关!”
他连抽了薛万彻二十鞭,对方还是昂首道:“太子和燕王救末将于刘贼军中,末将这条命就给了太子和燕王!”
他愤怒地扔下鞭子:“你有种!下次再让本王抓到,我亲手砍了你脑袋送到幽州!”他对着外面喝道,“翟青进来!”
翟青走进,单腿跪下:“爷!末将疏忽,险酿大祸,请王爷治罪!”
他指着薛万彻对翟青道:“看到了吧!你将来每一日都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们曾经是你的兄弟!曾经是你的长辈!曾经是你的上司!他们都怀着不臣之心!你的责任就是保护禁宫,就是保证禁宫内连一只有异心的鸟都飞不进去!这场战争比山东之役还要可怕得多,你牢记了!”
潮起(3)
黑夜中,他吻了妻子一下:“我还要处理高开道的事情,没法陪你了。”
秦氏王妃听说逸要回杭州,劝告儿子:“她是有身子的人,你该把她留在家中静养。”
罗成又惊又喜:“真的,她怎么不告诉我?”
“两个月了。”
罗成想了想:“不过去次杭州,应该没什么事情。她这时还能走走,等肚子大了,可就真要养起来了。”
罗成派了自己的贴身随从护送妻子到杭州,沿途无事。到达谢先生的庄园后,发现谢先生外出寻访高僧,已经三月未归。随从在庄园旁边住下。半夜,逸化妆成采莲丫头,从谢氏庄园的河道悄悄溜了出来。等在岸边的是几个南诏的女子,她们一起跪下:“小姐!主人让奴婢等接小姐回南诏。”
“我爹还好吗?”
“主人身体安康,只是惦记小姐。”
逸笑道:“真的想死爹爹了,请他到长安来,他又不肯,莫非还生气我改名谢逸?黄逸与谢逸有什么区别么?我总是他的逸儿。”她和丫头们一起乘船南下,心想:这件事情只有爹爹才能帮我完成,可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曼佗罗花
逸怀了孩子,不敢走急,一行人走了数月,到达黄飘居住的花山。花山脚下游荡着一些无精打采的南诏女子,她们吸食花山的曼佗罗花,渐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起来。逸见惯不惊,她从那些苦苦哀求的女子中间走过,往山上而行。走到半山,见蛇虫乱行,仿佛花山大乱。逸一惊:“花山来敌人了,爹爹未必是他的对手。”她带着丫头们从暗道回到自己的园中,发现父亲养的大蟒蛇硬硬地死在地上,曼佗罗花丛被刀剑砍得七零八落。地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迹周围死了不少蛇虫。
逸知道父亲浸淫毒药多年,血液中含巨毒。这血迹想必就是他的。她更加担心,循着血迹追到父亲的石林阵,只见父亲披头散发正在石林中和一女子厮杀。那女子手执一种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怪武器,威力大得惊人。眼看父亲不是对方对手,逸奔到机关旁,开动机关,群石游移,攻向女子。女子身形十分优美,她的影子略晃一晃,摆脱石阵,飞奔至黄逸身旁,武器一挑,机关全碎。两人打了个照面,同时一惊。黄逸仿佛自己半夜照镜,照到自己的魂灵一般。黄飘从旁一掌击向黄逸,女子飘到黄逸身前,硬生生接了这掌。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手中恶斩一挥,黄飘的喉咙正中一刀。这个南诏第一恶男终于死在女子手下。
黄逸不料自己万里迢迢赶回家乡,目睹的是这样一幕。想哭,哭不出泪,想叫,叫不出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不断命令自己:逸,你要镇定!你要镇定!不能让仇人看出你的脆弱!只听女子道:“你是子逸吧,我是你姐姐林子昭。”林子昭手中取出火药,洒到曼佗罗花丛中,不一会儿,整个花丛都烧起来,滚滚浓烟升向天空。黄飘养的毒物闻到燃烧的香味,不顾死活游入火堆中。
黄逸瞪着子昭:“你为什么杀死我爹?”
“第一,他不是你爹,你爹叫林云龙。第二,黄飘利用曼佗罗花淫虐南诏的女子,累她们一生一世,罪大恶极,早就该被铲除了。”
“她们被曼佗罗花引诱,与我爹爹何干?”黄逸冷笑道,“谁人心中没有一朵曼佗罗花呢?”
林子昭见她肚子挺着,疲惫不堪,便道:“你要生孩子了,我不和你争论。我做事从不后悔,你因为黄飘而恨我,我担得起。只是你要担起自己肚子中孩子的安全。”
她弯腰来扶黄逸,黄逸见她脖子中挂着半块配玉,从衣领中悬出。她心头又是一惊,悄悄把自己的半块配玉放入衣服里层,强作镇定道:“姐姐,您戴的是什么?”
子昭见她怒火收敛,改口叫自己姐姐,有几分惊讶和感动:“是我的一位朋友送我的。”她扶着黄逸回到她的园子,扶她躺到床上,道:“我煮点儿水,你也喝一些吧。”
黄逸躺着,倦怠地问:“姐姐,我并不知道自己身世,你讲给我听听。”子昭讲述的时候,黄逸心中寻思着主意,她突然打断她的话:“姐姐,您是不是有过一个名字叫李清?”
子昭道:“你如何知道?”
黄逸心乱如麻,她这次悄悄回到南诏,本想请父亲帮自己除掉那个叫李清的女子。谁知阴差阳错,现在竟是这样的局面。她想:李清是成哥哥的曼佗罗,成哥哥是我的曼佗罗。我是割舍不下成哥哥了,李清也终于出现。突然,她肚子疼起来,不由尖声大叫。林子昭帮她把脉:“你快生了。我帮你准备准备东西。”她见妹妹满头大汗,更加怜惜,帮她擦干额头的汗水,急忙走了出去。
曼佗罗花丛的浓烟宛如巨大的怪兽,在花山上乱窜。山下那些无精打采的女子们都爬了过来,瞅着浓烟发愣。有的忽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尖利,犹如夜枭。林子昭心中难过,她想:断痛须断根,今日你们恨我做事决绝,他日你们终究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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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4)
她冲进火堆,取了点没有烧完的曼佗罗花回到房间,见黄逸躺在床上,旁边放了两杯水。黄逸道:“姐姐,今儿就全靠您了。您先喝杯水吧。”
林子昭拿起水杯,见妹妹疼得一脸惨白,赶紧又放下,“等等,我再烧一盆水。”
黄逸叫道:“姐姐,您扶我喝一口吧。”林子昭扶着黄逸喝了一小口水,黄逸伸手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看您比我还累,您把这杯水喝完吧。”林子昭见她这样关心自己,不由感动,便喝完剩下的水。
过了一会儿,黄逸大声叫疼,她面色发绿。林子昭大惊失色:“你中毒了!”她急忙运气帮她驱除毒气,体内一阵巨震。林子昭跌倒在地,她含住一粒万毒散,勉强支撑起来:“子逸,子逸,你要坚持住!可不能让毒血流入脐带,会害死孩子的!”她忍住疼痛和随时散功的危险,强行帮黄逸排毒。
黄逸大声尖叫,身上疼得如同刀割一般。她想起肚子中的孩子,“天哪,我的孩子怎么办?”她一急之下,昏死过去。
待到黄逸醒来,子昭怀抱着一个婴儿已经累倒在床边。黄逸看着婴儿的眉眼和头顶茸茸的胎发,心中涌起万种柔情。她从小被黄飘爱宠,黄飘又是个极端自私的男子,养得她也只知道以自我为中心,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与宽容。罗成是她爱上的第一个人,如今又有了这个小婴儿。林子昭睁开眼睛,看见妹妹抱着婴儿沉沉睡去,心中难受。原来她竭尽全力,勉强保住这婴儿的性命,逸的毒被她压制着,却只剩下两个月的性命了。
子昭想:命运为何这般折磨人?自己终于从极恶岛回来,以为可以杀死黄飘,救出妹妹。不料第一次见面,就将成为永别。她小心翼翼帮妹妹盖上被子,半块配玉从逸的衣领间滑出。她如遭雷击,体内真气大乱,一时竟然无法移动半分。过了许久,两行眼泪从子昭的面颊滑下:原来明白比糊涂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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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谢(1)
罗成得知逸要回杭州,星夜兼程从长安赶到杭州。自从逸王妃悄悄从谢氏庄园溜走后,罗成非常后悔自己没有陪妻子同行,他差点儿动用军队大规模寻找妻子。好在逸一直用飞鸽传书和他联系,说她要回南诏。罗成知道她性情倔强,也不想强迫她回长安。翟青上次险些吃了薛万彻的大亏,加紧了禁宫防卫。秦王和太子的人马好几次在长安发生冲突,局势紧张而微妙。高开道的叛军就像大唐边境的疥疮,痒而不死。罗成只能命人暗中保护妻子,直到她平安进入南诏。他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手下人纷纷来报:“王爷,王妃的马车到了。”
罗成快步奔出庄园,外面一辆孤伶伶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个蒙面女子。罗成飞奔到马车前,拉开车帘,见逸躺在车内,面色苍白。罗成一把抱起她,见她眼泪如雨,便道:“别哭了,到家了。我们进屋慢慢说。”他抱着她正要转身,逸低声道:“姐姐,你不要走,留在这里等我。”罗成漫不经心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