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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见凌凯,并不是意外之事。
事已到此,我不得不怀疑皇帝的作为是特意的——只是为了让我亲自做个了断。
只是到了现在,所有揣测都是多余的。
一抹朝阳,满地花荫,我和他都是欲语还休。
“你好吗?”才不过十几天不见,凌凯竟然憔悴了许多,但一双眼依然精光乍现。
为什么问我好不好?你自己不是更不好吗?我叹了口气,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谢谢你救了我。”沙哑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干涩。
救?我慌忙的摇头……怎么算救呢?我只不过是一手把你推进火坑里,再把你拉出来而已。
我们两人沉默。
他一把抱了我过来,把头深深的埋在我怀里,努力的吸着我的味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给我一个回忆吧!”
“好……”我竟然茫茫地不懂拒绝,也不会拒绝。
下雨了吗,还是落泪了?
我感受着他的湿意,仰望着漫天彩霞。为君沉醉有何妨,怕是酒醒十分断人肠啊……
宇瀚历二六九年九月中旬,如宇帝所料,左丞相发动叛乱。宇帝出师镇压,大捷,左丞相被腰斩于市。
凌飙将军在战中功绩彪炳。传言中,宇帝宠妃晴妃曾亲自到左丞相府邸劝说,未果。左相仍坚持出兵,
天意人心皆悖。
皇帝内外舆论立少。此乃宇瀚皇朝来首次后宫干政,晴妃声名如日中天。
宇瀚历二七一年九月下旬,月朝国君月近申和西桎国携手挥刀西向,直取宇瀚边境。
一时之间,风尘滚滚,赤旗猎猎。风云为之变色,天地也为之震动。铁骑飞过处,遽然漫天尘雾,啸卷
残云。大地就像一锅沸腾着的浓汤,蠢蠢欲动起来。
宇瀚历二七一年十月初,宇帝亲率大军迎敌,同行者,除声势显赫的大将凌飙将军外,还有朝中名妃晴
妃。妃子随军出征,乃国之异事。遂,中原各国,众说纷纭。
赤地千里,满目荒夷。位于坞克特平原北边,火光点点,正是宇瀚大军的扎营处。
我坐在营中,看着皇帝和凌开正在灯下商议军情,指点江山,不由得有点迷迷茫茫起来。
这次西征,朝中老臣曾出面阻止过:“千金之子,衍坐不垂堂。更何况皇上是一国之君,娘娘乃金玉贵
体,岂可轻易涉险?望皇上三思。”
但他们的进谏很快就给皇帝驳回了:“月朝西桎两过也是由国君亲为表率,立于阵前。如朕不亲自出征
,岂不是令众士兵失望,贻笑天下吗?且现在内患已去,大局磬定,正是除去边关威胁,扬我好汉国威
的大好时机,众卿难道要朕放弃吗?至于晴妃随军的事,朕自有主张,你们也不必说了。”
但皇帝在私下却多我做了解释。
“我们和翠明王纠缠太深,须亲自去解决才行,况且他还与朕有三月之约。“
说着,他便抱过我,在我粉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一把推开他,就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抱胸,冷冷地笑道:“你就知道翠修在月朝,说不定他没有回去
呢?”
“他会去的,现在的他需要权势,也需要你……”皇帝淡淡的笑着,猿臂轻揽,就把我抱回了怀中。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会把你还给他的。”
这是什么话?我皱起眉头。
“我可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什么还不还的?”
“对啊!朕的晴儿是独一无二的。”皇帝说来还有一股豪气。
我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皇帝也笑,“但在朕的眼中,你才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我转了转眼睛,才道:“我可以理解为是抬举我吗?”
“这个是自然。”皇帝剑眉轩动,突然冒出一句话,“晴儿,你怪过我吗?”
“为何怪你?”
皇帝叹气,“以前我太爱自己,一直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以至错过了你的感受。”
“晴儿……你怪过我吗?”这句话他说得真真切切的。
我垂下头。
说生气,我应该没有吧!更多的只是无奈和失望。
但现在我又怎么能告诉他呢?我该怎么说呢?
我选择了沉默。
那时是秋夜,窗前月下,草虫呢喃。上弦月挂上林楷,洒下一片青蒙蒙的光泽。
从回忆中抬起头,我看了看在灯光下气度深宏,龙章凤篆的皇帝。
我突然模糊了。我喜欢皇帝吗?比翠修还喜欢吗?如果是真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夜深了,秋夜的寒气颇重。金柝声声,寒气透过被褥一阵阵袭来。
耳中似乎还响着震天战角声,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大地颤动的声音。
我掀了被子起来,空气里有低微的“嘶嘶”声。
皇帝还没回来,必是在外帐商议军情。我披上外衣,步行出营。
除了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
八百里路云和月,来到异地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战争也开打了。
我仰头看着星光点缀的苍穹,不明白为何同一天空下的人却要互相残杀。
想起我路过战场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水深激激,蒲萎冥冥,野死不葬鸟可食!恶臭的腐尸和冒着黑烟的废墟,一群秃鹫在天空盘旋,真是人
间一大惨状~
“冷吗?”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接着便是一件深黑的披风落了下来。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凌凯,“你怎么来了?”
凌凯躬身,道:“这危险的很,娘娘还是少孤身出外的好。”
“是吗?”我拉了拉那件披风,有点高兴。皇帝毫无芥蒂重用凌凯,而凌凯仍然效忠皇帝,是我始料不
及,却是最令我高兴的。
“娘娘有忧心的事吗?”
我笑,“也没什么,只是感叹人生无常罢了。”
此时望望周围,不知不觉间我已步行出营很远。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月下是我们拉长的影子。
凌凯凝视我片刻,才道:“世事本就如此。有时以为断无更改的东西,也会在一夜之内翻云覆雨。原以
为已握住了手中的幸福,岂知那只是指缝中的风,注定是一无所有。”
我目光闪动,竟不知如何回答。
心念之间,只好低头道:“想来皇上已经差不多时候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
“娘娘保重。”后面传来僵硬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默然道:凌开,莫要怪我。只恨我们相逢太迟,但愿时间是治伤的良药,让你淡忘我。
想着,我加快了脚步,向营地走去。
然而却在离营还有几十步之遥时,脚下“咄”地一声,我一惊。低头一看,却见一支带荧光的羽镖已插
在我脚边了,羽头犹自不停的摇动。
我忙把羽镖拿过来一看,发现箭的下端绑了一卷小小的纸条。我拆了下来,一看,里面只有一行小字:
“初三未时,槐柳岭见。”落印是一枝翠绿修长的竹子。
翠修?他竟然就在附近?
我立即站起四眺,却见大地一片茫茫,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漫天霜华,窗间月上,尽是寒辉。
我刚回营内躺下不久,皇帝掀开营布走了进来,眉宇之间,竟有神采飞扬,流光盼影的神采。他一伸手
,便过来抱住了我:“晴儿,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不是还没有打完吗?”我吃了一惊,呆呆地问皇帝。
“这次我们两军的人数相当,可能要用阵地站在佾涯平原一决胜负了,这场站很快就会结束,晴儿,到
时我们旧可以凯旋而归了。”皇帝挑起了剑眉,开始用鼻间在我的粉颈上摩挲。
自大狂!不是被我传染了吧?
“你以为你赢定了,用兵者的道、地、将、法,你占了几样啊?”
皇帝笑,“晴儿,即使朕说了你也不懂。”
我气结,就是我不懂你也不要说出来啊!
皇帝哈哈笑起来,一下子把我压在身下,进行全身搜索。
“这仗不同以前的,大家恐怕都是半斤八两,使不出什么诡计来,全是靠士兵的士气,临场发挥而已。
”
“把那你还不去喂饱你的士兵,跑来干嘛?”
“嘻嘻!”皇帝笑了几声,“士兵朕早就喂饱了,现在也轮到你喂饱朕了吧?”
说着,便动手去解我的腰带。
我抓住他的狼爪,阻止他的蠢动。叫道:“等……等一下!”
而皇帝倒真的住手了,目光闪烁间,宛如夜空中的晨星。
“晴儿,你相信朕吗?”
“信啊!”我笑笑,信你得了狂想症!
“你敷衍朕了。”皇帝叹了口气,把我抱了过来。
“有时朕会很忧心的。”
为什么呢?我想抚平他的眉头,却给他抓住了我的手,送到自己的嘴边,细细地亲吻。
“如果朕给你机会,你会跟翠明王走吗?”
我楞住了,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看了我沉默不语,皇帝又是一阵轻叹。
“晴儿,朕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因为有了强烈的渴求,所以恐惧。
我无语,良久才说道:“翠修也是月朝国的人吧,那是否和我们敌对呢?”
“晴儿,这你就不明白了。”皇帝笑笑:“现在领兵和掌握月朝大权的是翠明王的同父异母的兄长月近
申,他和翠明王明为兄弟,实为政敌。一年前的修兵败,让他们更是势同水火。所以,这次战役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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