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
正文 引子
苍茫山,子夜。
繁星如雨,点缀于漆黑的天幕,拥簇着那一轮冰月,浅辉洒下,茫茫大地便笼在其中,高山巍巍,树木葱葱,只是看去,除却顶上的那一层白光,底下全是陷在阴影之中。
高高的苍茫山顶,此时正有两名老人端坐其上,一着白色襦袍,一着黑色道袍,皆是年约六旬,相貌清矍。
“这样好的星月已久不见了!”左边着白袍的老者抬首望天,似是感概万千的道。
“可惜马上就会不一样了!”右边着黑袍的老者同样注目于天幕上。
象是应验他的话一样,天空之上忽然星芒大起,在东边升起了一颗星星,格外的明亮耀眼,那样的光芒竟盖过了那一轮明月,瞬间照亮整个天地!
“出现了!出现了!”白袍老者目光炯炯的注视于那一颗星星,原本淡然平静的脸上有着一丝无法抑止的激动。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下之时,西边忽又升起了一颗星星,同样的光芒万丈,那样的灿烂夺目,似整个天地间只能容它一颗星一般的亮得不可一世!
“看!也出现了!也出现了啊!”黑袍激动的站起身来,手指着西边的那一颗星星。
“终于都出现了吗?”白袍老者也站起身来,看着天空上那两颗耀比朗月的星星,它们遥遥相对,互比光辉!
“终于出现了!这个乱世终于要结束了!”黑袍老者激动的喊叫着,看着天上的两颗星星,脸上的神情是那般的兴奋。
“乱世将会结束于它们手中,可是它们会要相遇的!当星辰相遇时,谁会陨落?”白袍老者忽喃喃而道。
而天空中那两颗闪亮的星星此时已收敛光芒,不似刚才那般耀眼夺目,但依然比周围的星星要来得明亮!
“星辰相遇时,谁会陨落?那个由命运来定夺!”黑袍老者语意沉重。
“多么明亮啊!九天之上却注定只能存一颗王者之星!”白袍老者依然恋恋不舍的看着天空中那两颗星星,语气中带着一种婉惜与怅然。
“这盘棋还下不下?”黑袍老者收敛了满怀的激动,目光落向棋盘。
那是一块约三丈见方的巨石,顶部不知为何物削得平平整整划成棋盘,上面的棋子竟全是约五斤重的方石,这是一副已下一半的棋局,双方势均力敌,鹿死谁手犹不知。
“不下了。”白袍老者扫一眼棋盘,然后手指向天空,“这盘棋将由他们来下!”
“由他们来下吗?”黑袍老者看看棋局再看看天空,“也好,就留着他们来下吧,看谁胜谁负!”
“我们下山吧,该是你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了。”白袍老者最后看一眼天空上的星星,然后转身准备下山。
“酸儒,是不是他们之间的胜负也就是你我之间的胜负?”黑袍老者却叫住他。
“那还用说吗?你我相争三十年,却依然未分胜负,这最后的半局棋便由他们来下,以定“我们”的胜负!也定这个天下的归属!”白袍老者回头看向黑袍老者。
“好!”黑袍老者点头,“我们下山吧。”
两人飘然而去,只留下苍茫山顶那一局残棋。
以后有登上苍茫山的人看到这样一副棋局时皆感诧异不已,但谁也没有去动它。能登上东朝第一高山的人不多,而登上去的人也非凡俗之辈,既然有人留下残局,那自还会有人来把它下完。
许多年后,有两个人沿着命运的轨迹,终于相会于苍茫山顶,面对命运留给他们的棋局。
此时正是东朝祺帝仁已五年。
东朝自始帝建国传至祺帝已有三百多年。始帝雄才大略,武功盖世,东征西讨,伐敌抚众,而得以建立幅源辽阔的东朝帝国。
帝国建立后,始帝论功行赏,封七位功绩最为显赫的部将为王,划分属地,以其姓为国名,分为宁、风、皇、丰、华、白、南七国。并以得自北海海底之墨铁铸成八面玄令,其最大一面号为玄尊令,为帝拥有,其余七面小令号为玄墨令,分七国之主,分令之时,帝与七王滴血起誓:玄尊令出,七国俯首!
始帝后,成帝、观帝、言帝皆为一代明主,广纳良才,体察民情,轻徭薄税,政治清明,各诸侯国安守本份,朝贡纳税,东朝在他们手中一日日强大而昌盛。
传至中期至帝、益帝、齐帝、兆帝却皆无十分才干,能守成已是难得。而至嘉帝、喜帝、夷帝却是一等荒涎之主,贪图安逸享乐,而疏于政事,任一干奸佞之臣把持朝政,一个强大的东朝帝国便一日日败下来。
后至礼帝,好大喜功,且喜奢华,每次出巡,必建豪华新宫,劳民伤财。且两次挥军征蒙成,却都大败而归,反弄得国内民不聊生,怨声四起。而各诸侯也渐生异心,先是宁国宁王挥军而起,要杀上帝都,想取而代之,而礼帝却不待宁军杀到金銮殿,已先行驾崩。
太子景即位,景帝发出玄尊令,号令六国诸侯,挥师勤王,终集六国大军,击退宁军,宁王败而亡身,其封地为丰、皇、风三国吞并。
平定宁国叛乱后,各诸侯势力坐大,景帝虽有鸿图之志,奈何东朝已是百病缠身之残躯,且在宁王之乱中胸中一箭,不及三年便驾崩,未有子息,二皇爷厉王继位,是为厉帝。
厉帝性残暴,不喜金银美女,却独喜围猎,而其围猎却非猎兽,而是猎人!以活人分散于猎场,后率群臣将士围而猎之,得头颅多者胜!若有猎得活者,则饮酒庆功时开膛破肚,众哗取乐!
一时国民愤怒,各地时有义军。而东朝经两次蒙成之战,再经宁王之乱,帝之本部大军已近全灭,厉帝只得请诸侯出兵镇压,各诸侯便更是明目张胆招兵买马,争而伐之,且各国时有相攻互伐之事,而帝此时已无力束约各国。厉帝十一年,帝在秋吉围猎时反被暴民围而杀死,帝被斩为碎尸,此为”秋吉猎变”。
此乱后,太子祺登基为帝,却发现玄尊令失踪,于是各国皆不尊,皇帝便已形同虚设。强大的东朝帝国四分五裂,进入六国各自为政,互为倾轧的乱世。
东朝中是以帝都为中心的祈云十洲,此为皇帝所直辖管制的王域;北为白国,土地一千里,城池十座;西为丰国,土地三千里,城池三十六座;西南为风国,土地二千二百里,城池二十座;南为皇国,土地三千里,城池三十四座;风国与皇国中夹华国,土地二千里,城池二十座;东为南国,土地一千二百里,城池十座。六国以皇、丰二国疆土最广,国力最强,以华国最富,风国居中,而白国、南国则较弱。
玄尊令失踪后,天下群雄莫不想夺而得之,以号令天下。
正文 一 白风夕
刚立秋,天气依然十分炎热,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之时,白花花的太阳晃得人头晕目眩。人们莫不躲在家中午休纳凉,而苦命在外的,莫不找个地方遮遮阴,避避暑。
“燕瀛洲,交出玄尊令!”
白国西境宣山脚下,浓密的树林中传出暴喝声,声音十分粗嘎难听,若林中有酣睡者,想来也应被这噪音给吵醒了。
树林深处的有十多名大汉,团团围着,服装不一,有戎装将士、有儒袍书生、有作商贾打扮的、还有的像庄稼汉,相同的是手中皆拿刀枪剑。
而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一名约二十七、八的黑衣男子,手执三尺青锋,挺身昂立,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身上已多处受伤,从伤口中滴出的鲜血已染红他脚下的草地。
而围着的众人目光却多数集中在黑衣男子背上的包袱,从包袱的形状看来,里面应该是包着一方形盒子。
“燕瀛洲,将你背后的包袱解下,我放你一条生路!”那戎装的看起来象个将军的大刀一抬,指住黑衣男子………燕瀛洲。
那名被唤作燕瀛洲的男子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带着一种嘲讽,“曾闻华国曾甫将军每破一城必屠城三日,枪下冤魂无数,今日难道竟对燕某格外慈悲了不成?”
那曾将军面上一红,待要分辩但人家说的却是事实。
此时他身旁一蓝衣儒生折扇一挥,斯斯文文的道:“燕瀛洲,今日你定难生逃,识时务便将玄尊令交出,我们还可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燕某当然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公无度,你扇中之毒害我二十名将士,我便是死也要取你狗命!”燕瀛洲手中青锋微抬,剑尖指向公无度,目中射出怨毒之光。
公无度扇下杀人无数,可此刻对着这样的目光,不由心底发寒。
而周围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兵器,全神戒备,必竟皇国“风霜雪雨”四将名震天下,而作为四将之首的“烈风将军”燕瀛洲更是武功绝伦,曾在青城一战中,以一杀敌三百!
“燕瀛洲,任你是武功盖世,但今日你已受伤,且我们人多势众,谁胜谁负早已明了。”那似庄稼汉的人大刀出鞘,“各位,何需怕了他!咱们并肩子上,将燕瀛洲斩了,各取一块,回去好向国主请功!”
“好!林大侠说得有礼,斩了燕瀛洲,玄尊令自是我们的!”那似商贾的人从腰上解下软鞭,手臂一挥,长鞭已快捷如电的飞出,但并非鞭人,而是直取燕瀛洲背上的包袱。
“并肩子上呀!各位,此时可不是讲什么君子风度之时!”那曾将军一挥大刀,直取燕瀛洲胸前。
“好!”其余众人纷纷出手,刀剑全往圈中燕瀛洲刺去。
而燕瀛洲虽身受创伤,但依然身手敏捷,但见他身形微侧,左臂一抬,那缠向后背的长鞭便抓在手中,然后身体迅速一转,手一带,那商贾模样的人便被他大力拉近挡住曾将军刺过来的枪,再接着右手一挥,青钢剑已架住侧面砍来的刀剑,力运于臂,“去!”一声冷喝,那些砍在剑上的刀剑齐齐震动,持刀剑的那些手只觉虎口剧痛,几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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