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却力有未逮,昨日才一尝试,立刻便伤发晕去。有雪的想法是对的,小草虽然不
会武功,但一向多才多艺,在治疗伤患上尤其是拿手,只要能找着她,必有方法驱除
这股劲道。
清醒之后,面对四十大盗破灭的事实,兰斯洛心内在痛苦之余,也有着彷徨,他
不太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次的伤痛,目前,只好把一切精神集中在身体复原上。既已清
醒,就可以用更有效率的方式行进,而在那之前,身无分文的自己则需要旅费。
素来作的便是强盗,现在更没什么话好讲,向有雪问明白城内最豪华的妓院所在,
他便要设法去那边弄旅费。时局不安定,没钱吃霸王饭的事常常听到,嫖霸王妓的倒
是少有,选妓院作洗劫对象是最正确的。
尽管顾虑到有打草惊蛇、暴露行踪的危险性,但此地并非艾尔铁诺,而是自由都
市边境小国,纵有些许好手,想来该不会是如自己一般达地界顶峰的敌手,速战速决,
当可无碍。
利加斯近十年兵灾频仍,许多民房街道仍可以看见战火痕迹,不过大批军人来来
去去的地方,娼馆妓院素来昌盛,利加斯索性大力发展此道,加上此地又是通往香格
里拉的捷径要道,商旅不绝,竟也发展得欣欣向荣。
“处女宫”是利加斯的第一大妓院,兰斯洛远远瞧去,便见灯火通明,管弦笙歌
不断,端的是热闹非凡。
空气里弥漫的是各色脂粉香,这间妓馆的品味此较高,妓女们身上用的是上品薰
香,而不是让人闻到就恶心的香油,但或许是兰斯洛见惯了绝世美女,习惯了她们天
生的异香,对于这种人工配出的香气,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
原本的计画是随便挑一、两个豪客,找机会下手,这样即使事后闹起来,也不至
于惊动视听,不然直接洗劫账房,也是一个方法,不过这是下下之策,从源五郎口中,
他稍稍知道青楼联盟绝不好惹,此值多事之秋,没必要再惹强敌。
但当兰斯洛踏进这间大妓馆,已习惯刀来剑往的他,立即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紧绷
感。
四周警备似松实紧,细心观察,处处都可以见到伪装成客人的暗桩,在巡察警戒。
这种程度的警戒,已经超出一个妓院该有的防备,莫非此地是青楼联盟的重要堂口?
发现人群朝某个方向流动,同龟奴们打听,赫然得到一个答案。
“客人,怎么你都不知道吗?天香苑的首席歌手,香格里拉最当红的‘冰姬’冷
梦雪,应我们大老板的重金礼聘,在这里演唱三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你刚好赶得
及,真是幸运啊!”
“冷梦雪?”这名字常常听妮儿提起,只是一时间想不太起来,思索一阵后,兰
斯洛终于忆起这女子是何方神圣。
香格里拉是风之大陆娱乐事业的中心,其中一家叫“天香苑”的娼馆,虽然规模
不大,但数百年来,却训练出无数优秀的舞姬、歌姬,而在刻意的保护与宣传下,这
些独具才艺的美人不用像一般风尘女子般卖身赚钱,而是凭其技艺掳获观众的心,在
风靡各地,声名大噪后,往往就会接受各国王侯邀请,或个人或携团游艺大陆,为其
所属的娼馆赚进钜额财富。
现在正登台演唱的冷梦雪,便是近两年来在香格里拉红透半边天的当红歌姬,处
女宫的老板在一年前向青楼总部要求,希望能邀她到此献唱,但由于档期太满,直拖
到这时才成行,消息传出后,自然惊动四方,甚至有人远从艾尔铁诺专程赶来,就为
一睹芳容。
兰斯洛没去过香格里拉,对这类事只曾耳闻,未有亲睹,但当初妹妹妮儿在率队
与己分离时,曾经碰上冷梦雪的演唱会,一听之后,从此变成歌迷,整日在自己耳边
抗议,为何要离开富裕又好玩的自由都市,跑到艾尔铁诺干赔本买卖?
“这么巧?那倒要瞧瞧。”
兰斯洛嘴上说着,心里却另有主意。冷梦雪是香格里拉首席红星,无怪青楼联盟
派来的护卫如此森严,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待表演场地众人挤作一团,专心聆听时,
大有顺手摸鱼的机会,可惜没把有雪带来,不然就可让这雪特人一展身手。
为了这三天的演唱,处女宫准备了偌大场地容纳入场听众,门票虽不便宜,但跟
着人潮涌入,以兰斯洛此时武功,要瞒过一众监察员耳目,自是不难。
场地正中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木台作为演唱舞台,整个场地以木墙作圆形包围,圈
起场地之余,更有特殊设计令声音往中央集去,不然,又不是每位歌姬都内功极佳,
且唱歌也不能扯开嗓子大吼,那除了前头几排贵宾席,还有谁听得到?
一众城里的达官贵人们,自然有钱买下最前头四排的贵宾席位,后头隔着一排屏
风,剩余的所有听众,全是站着听歌,没有分别。
兰斯洛把目标放在前排的贵宾席,自要设法靠近,只是人潮拥挤,一时不得其便,
施展着自红颜知己苍月草处学得的身法,终于贴近前排,这时,木台上数盏大小宫灯
乍灭,一袭人影映着冷月清辉,在木台上现身。
隔着老远,只依稀见到冷梦雪水色长发垂腰,穿着一变浅蓝连身长裙,面孔被银
色眼罩遮住半边,看不清晰,但从那一举一动的风韵,已让人感觉到必是名罕见美人。
冷梦雪的成名和她的出身与气质有很大关系。天香苑作过仔细评估后,决意将她
捧成一名神秘美人,因此尽管现在红得发紫,但却没人知道她的出身、真实面目。
“啊!这种感觉……”
刹那间,兰斯洛有种感觉,这冷梦雪轻轻走路的姿态、扬手的动作,竟与小草有
七分神似,他险些便叫了出来,却立刻知道不对,苍月草不管是什么动作,都有一种
让人想要轻声微笑的慧黠灵动,就算是轻弹着指头,也会使人觉得灵极了。
可是冷梦雪的行动却带着一股冷冷的漠然;扫视过台下听众的眼神,寂清得近似
冰点,冷月映照下的身影,彷佛月之女神一样美丽,每当与她目光接触,心中便有一
股无名悸动,而在她冷漠注视之下,自有份难言魅力,偌大场地逐渐寂静无声,近千
名听众,都安静的屏息以待。
运足目力,兰斯洛这时才看清楚,冷梦云的两边袖子、长裙下摆,都是用蝉翼般
的蓝纱织成,雪白肌肤若隐若现,性感大方,衬着那股独特的清冷气质,交织出一种
动人心魄的冷艳。
万籁俱寂中,蓦地,一把清脆明澈的嗓音,如丝、如缕,传入所有人耳里。起初
有点模糊,因为歌词是属于一种罕有人知的古老语言,但声音迅速飞扬起来,彷佛是
一条蜿蜒明溪,让全场听众沉浸在潺潺歌流中。
声如清流,高低起伏,不知不觉中带动听众们的情绪。和外表的冷漠相此,她的
歌声高亢激越,却始终如水流畅,低屈时百转千折,荡气回肠;高扬时惊浪迭起,破
云凌霄。
最美妙的,是那天籁般的女高音,每每已在浪巅,却仍一再拔高,仿似没有尽头,
而声音却一直醇厚,没给人刺耳的不适感。当这歌声一入耳,脑里刹时一片空白,什
么也不能想,只能随着那每一下潮浪变幻,迸散着喜、怨、悲、欢的余波。
兰斯洛曾向妹妹质疑:听不懂的歌怎么能听?妮儿理直气壮地回答:就算听不懂,
但好听的歌就是好听。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却充分体会到内中真意。因为不懂歌词,
所以能集中注意在嗓音,这样的歌,不需要乐器伴奏,因为嗓音流泄的本身,就已经
美得像首诗,就连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有生命一样,轻轻舞动着。
虽极力抗拒,兰斯洛却仍不能自拔的听得入迷,就连胸口的剧烈创痛,都彷佛暂
时消失,只有歌曲间歇间,才能稍稍定下神来,而一般听众更是不济,兀自陶醉得手
舞足蹈。
歌曲停歇,稍作回气,冷梦雪在台上轻哼慢舞,不让气氛冷僵下来。不是正式的
舞蹈,她仅轻轻地摆动肢体,偶尔侧身一斜,旋动位置,让舞台四方的听众都有机会
看清自己。
饶是如此,她的动作必然也是经过精心设计,每一下玉臂轻抬、纤腰摇摆,甚至
是裙裾扬起,都将她曼妙胴体最性感的一面表露无遗,能够清晰目睹的人,任谁都是
心头一热,给这冰山美人的惊艳魅力撩拨得不能自己。
连续多首歌谣,群众的情绪被带至高峰,没有人发觉时间的流逝,匆匆一个半时
辰转眼便过,当最后一首歌完结,冷梦雪连欠身谢幕也没有,一下颌首便转身进入后
合。这时,多数的听众脑里仍一片空白,余音绕耳,没法从那适大的心灵震撼中恢复
过来。
好半晌过后,才有人疏疏落落地拍起手掌,接着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掌声如
雷,更有大批群众要求追加曲目,这时处女宫的老板登台解释,冷梦雪在表演结束后
已立即离去,感谢所有宾客的莅临。
换作别的场面,不满的群众可能已经发生骚动,但现在他们只是浑浑噩噩地开始
离场,并依着馆里侍者的带领,去休憩与享受美食,当然,那是要另外收费的。
兰斯洛也是脑子昏昏涨涨,好半天转不过来,直到胸口伤处的剧痛刺激脑部,这
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糟糕,人都跑光了,这还抢个什么东西?”
人群往出口移动,这时不论做些什么都明显之至,也许应该放弃打劫的念头才对,
毕竟在听了那一场演唱后,自己颇有些提不起斗志,不想在此时出手动武。
正自旁徨,忽然瞥见在前四排贵宾席中,有两人预备起身离开,他们坐在第一排,
可以想见必是本城的大富豪。
其中一个是名老者。说老其实也不至于,看形貌年纪不会太大,只是那皮肤、动
作、眼神,一看便知道是长期酒色纵欲过度,致使身体亏损,徒增苍老,不过这人只
怕平时常常进补,一副肥胖躯体笨重硕大,气喘吁吁地卡在椅里,似难起身。
另一名是个文士打扮的男子,背对着身,看不见长相,但观察他的背影,很有股
恢宏气度。不适,直至此人有所动作,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