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存和吓得怪叫连连,退後数步,兰斯洛却给一掌霞飞得老远,暗自奇怪为何自
己的护体真气发挥不出效果,给敌人掌力一带,更险些反伤自身。
(糟糕!来不及把刀捡回来!)
但性命重要,趁着石存和还在惊骇中拉远距离,兰斯洛发足再奔,转过两个巷口,
听闻後方脚步声又起;全想这不是办法,胸口在接连挨了两掌之後,又着实痛得厉害,
抬眼望见前方弯道尽头是堵石墙,当下藉着助跑加力,到墙边用力一蹬,连跃带爬地
翻过了墙。人翻过墙,立即听到石存和赶至,一声咒骂後转往右边奔去的声音。
(呼!逃过一劫!)
心中暗叹,兰斯洛探手背後,先把几根射进内里的铁镖拔出,另有几根铁钉射得
深了,没法靠自己来拔,只有晚一点再想办法了。
(痛死了,多坐一下,等到那玩蛇的变态走远了再开溜。)
想要平安脱逃,兰斯洛却没有打算等待救援。虽然破人追杀得满街跑,还不算丢
脸,但如果最後要靠人来救才能脱险,那可真是糗到家,以後自己更没有发言权了。
只是,那柄长刀毕竟是一品神兵,就这样落人石存和手里,真是惋惜加懊悔,非
得想个办法弄回来不可。
没了长刀,身上的武器就是靴中的匕首,兰斯洛取了出来,充作防身。
冷静下来,稍稍打量附近情势。天色微明,尽管尚末日出,但也能大概看清这是
个半大不小的庭院,多半地方草木横生,欠缺打理,甚至有点脏乱,但西首围着凉亭
的一片花圃,倒是整理得不错,花草盛放,暗香浮动。
兰斯洛有些吃惊,花圃中似乎有个女子的身影,模模糊糊的。
为了证实,他悄悄地站起身来,放慢动作走上前去。
果然,尽管距离还没法看清楚,但的确是有个女子在花圃中打理,轻哼着不知名
的曲子。
蓦地,一个恐怖念头闪过兰斯洛脑海,那是前几日误入沈家梅园,在那阴森森地
方遇儿的恶劣回忆,事後虽然没和人提起,但只要一回想到,身上总是一阵恶寒。
不过,那应该与这无关吧!
这座庭院与沈家梅园不像是同一建筑,而且现在即将日出,云层中隐约释放出几
道晨曦,百鬼易,遇鬼又怎会在这种时候?
半是好奇,半是为了警戒,兰斯洛从那女子背後踱了过去。
当双方距离拉近,兰斯洛没由来地有种感觉,眼前这素裳女子,说不定是个难得
的美人儿!单薄的白色袍子,和身而披,勾勒出纤细身段,长长黑发像乌缎般垂下,
额外衬托出颈项的雪白,浑圆肩头的美好曲线,令人看了心头一跳。
素裳女子的心情似乎不错,未知语言的歌词,用一种细致嗓音唱出,柔和曲调让
听者心头为之安宁祥和,便连远近马儿也有意无意地应和啾鸣。
阅人不能算多,但兰斯洛有种直觉,这女子会是个不逊于源五郎的大美人……呸!
呸!怎么和源五郎比较起来了!
当兰斯洛静静地站在她身後,想多听一会儿悦耳仙乐,歌声忽地停止,素裳女子
侧耳聆听,肩头微颤,好像察觉了後方来人。
兰斯洛见她反应,知道下一步不是逃跑就是呼救,不管是哪种,都会引起不必要
的骚动,情急之下别无他法,抢先一步将匕首架在她颈畔,低声威胁。
“别出声!你一动,我立刻就杀了你!”平时抢劫的惯用语脱口而出,兰斯洛惊
悟场合不对,忙补充道:“我不是坏人,是被人追急了,到你这边来躲躲,明白吗?”
担心匕刀会割破皮肤,兰斯洛不敢放实,一边说话,一边转到正面,藉机看清对
方面目。
果然和预期中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这女子比预期中更美上几十倍。
不是普通的艳色,像是昼中的绝代丽人脱出纸上,美得脱俗出尘不似凡物,柳眉
凤眼,秀鼻樱唇,肌肤细嫩得像是可以掐水出来,清艳绝伦,精巧却鲜明约五官,教
人不禁叹服造物主的神奇。
更难得的,是这女子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着一股怯生生的纤弱,伴着那长及小腿
的青丝,更显得身材娇小,让人本能地想将她搂进怀里,轻怜蜜爱,舍不得她受半点
伤害。
也在这时,兰斯洛才明白以前听过的说法∶世上果真有种女孩,是天生下来就该
受到呵护,连受点伤都教旁人心痛。
当这感觉升起,拿凶器吓唬这娇怯怯的人儿,非独是种亵渎,简直是种罪恶了。
兰斯洛慌忙收起匕首,但是,却好像这件事不太对。
尽管惊得脸色苍白,浑身打颤,可是这美人儿的眸子,却空洞得没有半点惧意,
正确来说,甚至没有丝毫感情。
挥手在她眼前晃晃,眼睛眨也不眨,推测登时得到了证明。
“姑娘……你的眼睛……”
兰斯洛刻意放缓声音,但那素裳美人仅是瑟缩身子,想往後头躲去,完全不敢与
他有分毫接触,虽然那副怯怜怜的凄艳姿态,看在眼里别有动人风情,但想到自己被
当作坏人,感觉仍满不是滋味。
“算了,是我不对……这位小姐,你别害怕,我是个粗人,但也不会随便伤害人,
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就会走开……咳!咳!”
兰斯洛往旁边坐开,喉间却忍不住咳了起来。平时他承受外力,都有雄霸真劲护
体,这次却被敌人引走护身劲,直击人体,再加上雄霸真劲反噬,饶是天生耐打,也
伤得不轻,勉强压下一直想呕血的冲动,却止不住连接而来的咳杖。
(真倒楣,任务没进展,破人打成内伤,刀搞丢了,在这里还被漂亮小姐当作坏
人,本大爷的运气跌到了谷底吗?)
“请……请问,这位壮士,您身上有伤吗?”
兰斯洛一怔,抬头一看,那素裳美人已退到两尺外,面上惊惧依然,但却蚊声轻
语,像在说什么,只是听不清晰。
“小姐,你的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如果你是嫌我气味不好闻,那我可以再坐远
一点。”兰斯洛又往旁边移开半尺,但咳杖却更加剧烈,嘴角甚至有些血沫。
“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素裳美人细声道:“听您的声音,是胸口为
掌力所伤,如果痛得厉害,那就按住腋下雨寸、第四骨节处,会舒服一些的。”
兰斯洛着实诧异,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大美人,竟然知晓医理。依法一试,疼痛未
减,但是想咳杖的感觉却大为减缓,好过许多,心中一喜,转头望向素裳美人,只见
她听到咳声渐歇,面上亦有安心的喜色,为着伤者痛苦减轻而喜悦。
“多谢你,小姐,你的方法真有效,学过医术吗?”
兰斯洛想凑近道谢,但女方却像只受惊云雀一样,眼角含泪,猛往後挪,直返撞
到凉亭的基石边。
“我不靠近,不靠近,你别吓成那个样,我真的不是坏人。”兰斯洛着实懊恼,
要斯斯文文哄劝女孩子,这种事原不是自己所长,要是这时候源五郎那小白脸在此就
好了……;唉!人家姑娘是瞎子,要小白脸何用?
“对……对不起……”
咦?
抬头望去,素裳美人侧垂下头,让大半张娇容遮掩在长发下,怯声道:“我……
我明白您没有恶意,可是我……我很没用,听见外人的声音就不习惯,所以……”
柔弱的声音,转来像马儿悲鸣,让人晓得单只是这几句话,已是她鼓起勇气说出
的。
兰斯洛心中一宽,仔细想来,能拥有这么大的院子,当然是位千金小姐,平时大
门不出,会怕生是当然的。虽然说她怕得似乎厉害了点,但人家身娇肉贵,又眼有残
疾,怎能和自己这粗胚一概而论?
想再说些什么,後方墙外突然传来斥喝声,这下子,不但那素裳美人又瑟缩地颤
着身子,连兰斯洛也面色大变。
“小子,你别以为自己跑得掉,你石七爷就知道你藏在这里,甭想逃走,今天捉
不到你,石七爷的名字倒过来写!”
声音听来充满狂态,自然是因为夺得宝刀後信心大增,想要捉人的同时顺便试刀
了。
(该死的臭石头,怎么追得那么紧!)
兰斯洛心中咒骂,却苦无应付之策,失去宝刀,敌人武功又在己之上,护身真气
也没了作用,这下该如何是好?
第一个主意是趁人还没进来,先行逃跑,但石存和追进来後,说不定会迁怒于这
里的住户,特别是这么娇弱的千金小姐,倘使稍有损伤,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看到女儿家惊怯不已的模样,兰斯洛胸中胆气顿生,哪怕是愚勇也好,一人做事
一人当,岂能牵连旁人。
“喂!等会儿你在这里躲好,别让人看到你啊!”
“谢……谢谢,外头的人是恶人吗?”
“没错,是个很坏很壤的恶人,还是个脑子有病的变态,你在这里藏好,不会有
事的。”
才吩咐好,後头就哗啦连响,石存和懒得另外寻门,凭着宝刀锋利,直接在墙上
割出一个洞门,进来见到兰斯洛,面上表情就像捡到万两黄金般惊喜,看得兰斯洛直
冒冷汗。
(来得这么快!该怎么办?正面攻过去不行,那该用什么方法……)
情急之下,仗着胆气想出一个主意,虽然很笨,但抛开性命不要,说不定反有一
丝机会。
(顾不得了,速战速决!)
石存和手持神兵,想像将兰斯洛炼化吸食後,自己功力大增的美好远景,脸上甚
至露出得意微笑,志得意满下,刚想出口再嘲弄几句,怎知兰斯洛大喝一声,势如疯
虎般冲了过来。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吗?”
对方自暴自弃地乱冲,石存和大乐,但这浑人情急拼命,自己可不愿就此一刀宰
了他,挥动宝刀,打算将他砍成重伤,或是斩下一两只手脚,废了他的战斗力便是。
(就是这样!)
长刀挥出,兰斯洛看准方位,竟合身扑上,锋锐刀刃毫不费力地透体而过。但兰
斯洛恍若末觉,和宝刀以同一方向、同一速度移动,这样一来,宝刀仅是刺穿身体,
却没办法造成更多伤害。
“你……你疯了吗?你这疯子!”
宝刀锋利无比,轻易就可将人体切做两截,那傻瓜竟敢主动用身体接刀,石存和
给这拼命声势骇住,一时手足无措。
兰斯洛趁机擒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