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会面的人,必然会为那翩翩贵公子的俊逸外表,赞叹再三。
金色长发随风徜徉,蓝色眼眸灿如冰晶,像精细雪瓷般的白皙脸庞,却因为脸颊
上三道源自武炼血统的虎纹,而显得英气勃发,再配上那招牌似的华丽笑容,即使身
处群众间,仍会让人第一眼便注意到这颗明星。妙的是,虽然他有这种特质,但全身
上下却散著一股悠闲自在的气氛,构成了他独特的魅力。
在大陆的传闻中,旭烈兀在衣著与流行时尚方面,一向品味独特,此时,他便穿
著一袭白衣,款式是风之大陆上从所未见的,白鞋、白袜、白衫、白背心、白长裤、
白手套,身上的白外套尾端更剪裁得形如燕尾,瞧上去不伦不类,可偏生穿在这人身
上,就是好看得几近炫目。
“几年不见,你穿衣服的品味又变了。”
“当然。这套衣服是雷因斯的无忌公子赠送,据说传自西面大海对岸的国度,简
称西装,我觉得和我很配,以后都穿这东西了。”旭烈兀笑道:“有了这么好的衣服,
这么俗的车子就不配我了,上个月我向无忌公子重金订购,托他们太古魔道研究院弄
台个人跑车给我,以后出门就风光了。”
九龙玉车,打忽必烈起,就是麦第奇家雄视天下的王者象徵,这俊美少年说换就
换,毫不在乎,正显示他竭力求新求变,勇于尝试新事物的积极个性;不过,看在旁
人眼里,通常只会注意到他的有钱。
说话间,十八名从人由玉车的行李箱中,取出零件,拼组成桌椅,再奉上精美茶
具,供主子与客人坐下谈话。
而这名行事作风力求华丽炫目的少年当家,在座椅的要求上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竹藤编成的座椅旁,堆了数百朵仍保持娇艳颜色的香水百合,去除尘味,只是当那浓
郁芳香扑满鼻端,一直皱眉的银发客人,也不禁露出微醉表情。
“师兄请尝看看,虽然没有金龙苔那么好,但仓促之间,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我这次微服出巡,一切力求简便,所以没带什么好东西在身边。”
“乘著九龙车,四大长老跟了两个,又有十八名高手随行,足以轻易踏平暹罗城
的武力,也叫做轻装简便吗?”
这是事实,但发话一方说的也很认真,比起平常外出时随行数百人,行李数十车,
这样的装备的确已经是委屈的简单。
“可是,足以轻易踏平暹罗城的武力,却连师兄您的一剑都接不下,五师兄果真
万夫莫敌啊!”旭烈兀微笑道:“时间好快啊!距离您与师尊的决战,只剩一年不到
了,您这样的实力,届时决战一定很精彩,让我好生期待呢!”
所有仆从,连带两名长老,都退至一边,不敢打扰主子与客人的谈话,他们都晓
得客人的身份。与老年人的斑白不同,那种奇异的银发,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就是与
主子同样拜在白鹿洞陆游门下的五弟子,剑仙李煜。
年纪仅仅比主子大上一点,但剑仙之名,如今已是传颂整个大陆的神话,他的生
平际遇、战绩、武功,那惊神泣鬼的绝世神剑,都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说,对著这
么一个剑中神人,是值得所有武者肃然起敬的。
初见时没能认出的理由,应该很简单吧!这人必是用了某种压抑自己武功的秘诀,
令外表产生改变,所以才会在鸿翼阵里吃到苦头,当银发再现,那也就代表绝世神剑
露出锋芒,就算组成鸿翼大阵,也是挨不了他几击的。
回想早先那一刻的神剑锋芒,两名长老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望见惧意。
麦第奇家众高手退至数百尺外,不敢窃听分毫。主子在那一副犹带几分少年淘气
的外表下,有著无比精明的计算,绝对不需要,也不喜欢手下做出多余的事,因此,
对主子充满信心与景仰的他们,只是退得远远,静待主子与来客的谈话完毕。
传闻中,李煜与艾尔铁诺的和解,旭烈兀出了大力,事后也得到了大利,而这两
人又是同门师兄弟,此刻重逢,彼此之间的谈话会是什么呢?想必是整个大陆都亟欲
知道的秘密吧!
但这段对谈只进行了短短半刻钟,是不是因为茶叶太劣,导致两名极重生活品味
的天才不满,因而减少谈话欲望,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当两人分别站起,预备分
道扬镳时,一个人依旧是带著微笑,另一个与来时一般,臭著一张脸。
瞧著这名金发美少年,他心中亦是感慨良多,自己与这名师弟,其实并没有多少
相处时间,但他总能巧妙地应对,令自己无法对他产生恶感,而半被利用地帮了他许
多,换做旁人,早被自己毙于剑下!
这点,和那源五郎实在好像,不愧是同一门派里头的人物。该说是上梁不正下梁
歪吗?可是被这两根歪梁压著的自己,不是太可笑了吗?
想著想著,他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看来,五师兄最近心情好得多,让我同感欣慰啊!”旭烈兀耸耸肩,微笑道:
“也好,本来我亲赴此地,是为了先声夺人,让石家摔得鸡猫鸭血,但现在既然有五
师兄在,我就不用花这多余心思,打道回艾尔铁诺了。”
“呵!不必谢我,要谢,就去嘉奖你的好部下吧!”
“部下?哪一个?”
“一个和你有同样笑容,叫做源五郎的浑帐小子!”
“……那个人是谁呀?”
第一部第三卷第八章人鬼之恋
“哈哈!麦第奇家做事一向大排场,怎地两位这般寒酸,不像是贵派一贯作风
啊!”
石存信大笑着走近,花若鸿只惊得魂飞魄散,跟在石存信身后的亲卫队员,有几
名自己依稀认得,看他们得意的笑容,必是认出了自己身份。
刹那间,花若鸿觉得自己被打回原形,这几天比武得胜赢来的少许自信,全数消
失不见,和周围这些江湖名人相比,自己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人物……
“我瞧花公子面生得很,不知在花家里怎么称呼?东方前辈,这年头卑鄙小人很
多,随便蒙个脸、送张拜帖,就胡吹自己身份,您老人家宅心仁厚,可别被这些招摇
撞骗的江湖败类给骗了啊!”
东方玄虎心下冷笑,这番话哪轮到后生小辈在他面前胡吹,但要在此时露出形迹,
那自己才真是白痴,当下只是淡淡道:“不会吧!麦第奇家与贵派同位,那是何等威
名,怎会有人胆敢冒充呢?”随意两句,又将问题拨回石存信身上。
当两人目光转向这边,花若鸿刹时间冷汗流遍全身,满脑子想的就是转身逃跑,
更恨不得自己从没在此出现过,只是想归想,脚下却没力气做出反应。
“招摇撞骗之人的确不少,但恶意毁谤的无耻之徒却更多,东方前辈,您可得小
心,别让这些人的污言秽语脏了您的耳朵。”
紧张时刻,一句冷冷话语,解了花若鸿的危厄,侧目一看,兰斯洛踏前一步,强
行打断了石存信的说话。
“拜帖可以有假,这枚麦第奇家的珞璎银印可不会假,诸位不妨睁大眼看看,别
听信一面之言。”
听着兰斯洛侃侃而谈,花若鸿有种感觉,这名平时莽撞粗豪的男子,怎么忽然变
得充满自信,整个伟岸身躯散发着大丈夫气概,对着两方质疑眼神毫无惧色,用自己
的气势止住对方逼问。
更奇怪的是,兰斯洛手执珞璎银印,冷笑斜视的那副表情,像极了平时花次郎睥
睨天下,浑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倨傲神态,逼得石存信为之一愣,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白夜四骑士之一,当真是英雄了得!)事情当然没有花若鸿想的那么简
单,当石存信逐步进逼,兰斯洛苦思对策,却想不出办法时,瞥见东方玄虎一副好整
以暇的模样,心头怒火顿生。
横竖今天在场所有人,都是为了看己方两人的好戏,那么顾虑被拆穿与否,已经
毫无意义。自己本来就不擅长谋略,但假使无论怎样都会翻脸动手,以武力裁定胜负,
那么乾脆什么也不想,先给他大闹一番,再拼个你死我活,这样一想,胸中胆气顿生,
想到什么就直接说。
石存信见着银印,一时间答不上话,亲卫队员告诉他,那姓花的小子就是前阵子
被救走的劫花轿之人,这夥人定是花风流一党,绝没可能当上什么麦第奇代表,那刚
好在众人之前揭穿他们,合东方家之力联手诛杀。但他们为何拿得出代表麦第奇家一
品门客的银印?这事真是古怪。
东方玄虎早知这两人绝非麦第奇家使者,胆敢前来冒充,自有几分把握,能拿出
银印不足为奇,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何来历,总得探一探,特别是这汉子武功不弱,
又会使青莲剑歌,若真是与那人有关,怎也得忌惮三分。
“这……这银印没可能在你们手上。”石存信忙找台阶下,道:“银印上也没写
名字,何能证明主人是谁?说不定是你们偷……”
“偷!我偷你老爸啦!”
出乎所有人意料,兰斯洛一声大喝,暴起重掌击在石存信胸口。近距离之下,又
几乎是全力出掌,石存信哪能抵挡,虽有大地金刚身护体,抵去五成力道,却仍是给
掌力击得离地飞起,向后摔去。
口头僵持不下,众人怎料这汉子如此胆大,竟敢当众行凶,顿时一片哗然,连东
方玄虎都皱起眉头,乱了步调。却怎知兰斯洛此刻已是存心捣乱,让事情闹大,他一
拱手,朗声道:“各位英雄,此獠一再辱及我方,已严重损害麦第奇家威信,我身为
部属实在忍无可忍,今日就借东方家听堂诛杀此贼,教天下人晓得我麦第奇家不是好
欺负的!”说完,飞身往石存信追去。
这理由冠冕堂皇,众人听他一说,均把这当作是两大世家之间的斗争,谁也不想
牵扯其中,见他奔来,纷纷往旁让开。
可是,这一下鲁莽行动,却急着了本来冷眼旁观的东方玄虎。兰斯洛的话说明了,
要在东方家地头宰了此人。
若兰斯洛真是麦第奇家门客,事后东方家必遭指责,偏袒一方;若兰斯洛只是冒
充,石字世家算起帐来,岂肯轻易与己甘休?所以见兰斯洛与石存信一追一逃,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