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魏安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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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狭路尘逢 血影夺镝争锋(13)
魏安釐王登上王位之后,虽然对信陵公子这位王弟也是颇为仁慈尊重,可是在军政大事之上却是处处猜忌,处处提防,生怕公子掌握了一丁半点权力,来篡夺他的王位。是以信陵公子在魏国并不得志。可是信陵公子虽然英雄了得,终究十分看重亲情,从来没有想过篡夺这位王兄的宝位,魏安釐王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薛公极知此事,之所以密封信陵公子死讯,乃是为了不为临死的魏安釐王知晓,否则魏安釐王生前还是如此这般忌着公子,死前发现公子一死,自然十分高兴,立刻便会收回公子的采邑封地,那么信陵公子辛苦一生换来的财富基业便会毁于一旦,尽数纳入国库,收入魏王的私财之中。他们这些宾客又是到哪里吃饭去?
朱亥听薛公说得有理,朱亥只是为着公子诸子后辈家人亲眷着想,至于自己的衣食生计却是想都未想,于是同意密封公子死讯,等到魏安釐王薨逝,再来为公子发丧,他们“大梁七异”向来对权力之念甚是淡泊,所以才会多年隐居大梁市井,若非信陵公子厚遇极是钦佩七人能耐,他们是决计不会出来为公子做事的。可是他们“大梁七异”一旦出来,认定信陵公子这个主子,便会为他赴汤蹈火,犯难就险,在所不辞。所以朱亥等人便是听凭薛公掌握了公子府内一切大权,六异心想薛公一向足智多谋,能划善断,不亚侯公,他老能在此危难时刻出来主持信陵府中大局,自是再好不过,于是六异均听薛公节制调度,便是谁也没有不服。
后来薛公果然不负众人之望,在魏安釐王死后,魏国太子魏横被囚秦国,秦国相邦吕不韦不肯轻放,要以太子换取魏国半数土地城池,魏国文武大臣纷纷动摇,议立他子,群龙无首之时,能够站出力排众议,安定群臣之心,只身奉旄使秦,游说相邦吕不韦,救回公子,奉为魏王,便得魏国社稷重安,薛公是功不可没,所以他现在掌握魏国一切大权,发号施令,他们六异原也无话可说。
岂料光乘羽却说公子来到之前,薛公倒是首先来到,这和薛公所言终日在为信陵公子统计那年采邑上税之语不合,所以大梁七异大为疑心,光乘羽说道:“此老察知屋内四下无人,便鬼鬼崇崇摸了进来,我却不知此老要为何事,但是从他轻疾步履看来,此老功夫却是不弱,是个内家高手,于是赶忙屏住自己气息,深怕被他察觉,伏于梁上观看,怎想此老一个纵跃跳至公子案旁,揭开公子玉案之上的酒壶,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枚鸟羽,向那壶酒伸入搅了一搅,再看四下无人,赶紧收入怀中,阴笑了几下,正要重新盖上壶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走来喝道:‘薛公!您在做什么?’
“此人发声甚是粗豪犷!却把薛公和梁上的我同时赫了一下。我轻轻转首看时,只见说话之人已经立于大屋中央帷幔之下,此人是名大汉。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生得甚是壮豪,腰曳长剑,满脸正义之气,正在怒目而视。”大梁七异心中早已听出光乘羽所说此名汉子正是邯郸剑客申无畏,今日当他值宿,必是发现薛公阴谋异动,所以当头便喝。
光乘羽眼见大梁七异脸色有异,继续说道:‘薛公听得那人断喝,双眉一拧,转过身来,脸上忽尔转笑说道:‘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申兄弟!’申无畏却不理他,径直义正言辞道:‘薛公,天色已晚,您老人家在此何为?莫非想要加害公子不成?’薛公见他言中,心下老是不乐,脸色忽尔转阴,一阴又笑,忽然仰头望向申无畏背后叫道:‘信陵公子!’我与申无畏心下同时一惊,急忙转头望向门外,门外却是哪里有人,情知上当,再回首看时,薛公已经跃至申无畏身后,左手突伸,按住申无畏的脊梁,右手向前圈转,乘势捂了那个姓申的嘴巴。但见薛公左手突然变爪用力在姓申的背上抓去,五根长指宛如利锥一般刺地一声插入姓申的背后,然后牢牢抓住姓申的脊梁骨柱从上至下第七节处,对,便是第七节,用力向后一扯,运起内力又是向前一推,只听呼啦一声脆响,那位姓申的一声闷叫,虽然他口上被那薛公按得甚是紧实,可是仍是由于惨痛,撕心裂肺地发出闷叫!”
第十二回 狭路尘逢 血影夺镝争锋(14)
大梁七异同时“哦”的一声,大惊失色,这手正是薛公成名已久,名响天下的绝学“白骨鹰爪手”中最为狠辣最为厉害,一招即死的“敲骨打脊”。这招手成鹰鸷利爪之状,专拣人体脊梁第七节椎骨断之,令人痛绝而亡,实是狠辣无匹!大梁七异此刻听来,犹觉阵阵心寒。
①因为《阴符本经》本来便是论述阴阳五行哲题之本的著作,它为春秋末年大侠风胡子所著,故号《阴符本经》,二来百家争鸣,门派学术,见解方法虽异,其本都归阴阳五行的问题。大侠风胡子事迹将在《蜀山英雄传》中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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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贪嗔王孙 难解名缰(1)
大梁七异听到此处,一齐叫出声来。
马速心中忖道:不想苏暮遽下杀手之前,薛公却来下毒。只是薛公用毒特异,所以大哥没有检视出来罢了!龙飞想到:难怪毛公来时,不见申无畏,竟是给薛公杀了。侯申却想:薛公现在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尊贵远过公子。弟兄们原本不满,可是见他忠君爱国,行政无差,魏国在其手中纳于正轨,弟兄们却也无话可说。岂料这个老头儿竟然阴谋毒害公子在先,那么他之后所作所为,必是居心叵测了!
光乘羽跟着说道:“薛公下完毒后,接着挟诈抓死那名大汉。他见四下无人,便把那名大汉尸体负于肩上,飞身从门跃了出去。我一直伏在梁上,看得清清楚楚。莫看薛公此老衰竭精瘦,可是负起那名大汉在肩,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待他出去,我也不禁暗暗惊叹。心中转而为喜,我本奉相邦之命前来刺杀信陵公子,不料信陵公子手下宾客倒比我先行一步。如此正好,免得再废一番周折。不亦乐乎?
“我正自思忖,却听一人挪步走进屋来。我低头看时,却是吃了一惊。你道此人是谁?此人非他,正是我朝思暮想前来刺杀的信陵公子!”马速,侯申此刻心中想起信陵公子的生前音容,都是一叹。
光乘羽道:“信陵公子头戴切云冠,身披儒服,腰悬长剑,风貌不减当年,可是长髯徒在,举止神情之间却是多了一些颓丧沮败之气,殊无俊朗雅逸轩昂之意,我数十年前身在大梁之时,也曾有幸一睹信陵公子风采,可是却与今日绝然不同,看来信陵公子此次受挫颇深。我看到此处,心中倒有一些不忍之意。想那信陵公子一世英豪,可惜遭逢暗主,被谗受黜,如今前有薛公这种无信无义之徒叛之在前,后有我此类异国敌手谋之在后,正是英雄末路,岂不令人生悲?”
蒙毅此刻也是一般想法。光乘羽正是言中他心中所想,是以蒙毅心里倒是觉得光乘羽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此刻他五内玄阴真气绵荡,渐渐各归其位,戎王羌王两人合力的一掌之伤倒是好了大半。
光乘羽道:“信陵公子自言自语道:‘朝儿!无忌对不住你。’我听了此言,也不知信陵公子口中所说的这位名叫朝儿的女子是谁,但是公子豪侠风流,有些风流之债原也可想。谁知后来才知,却是一名亡人。”苏暮听了此言,却是一动不动。
光乘羽接着学着信陵公子当时的样子语调唱起《诗》中《卫风》里的《氓》一章: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到于顿丘,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兄弟不知,嘻其笑矣。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宴宴。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诸人皆知《氓》诗乃是描写一位女子与士结婚以至被士遗弃的经过。信陵公子吟唱此诗,倾述了他满腹的悔恨。
阿修不知信陵公子口中所说的朝儿正是信陵夫人,当然也是不知信陵公子和夫人之间的故事。蒙毅和大梁七异却是都知当年秦魏河外一战,蒙骜虽然败绩,可是却杀了信陵夫人。此事蒙毅大父更是时常给他讲起此事。战国之季,妇女带兵打仗本属奇事,蒙骜十分佩服信陵夫人,敬重她是个奇女子,所以才会常常给孙儿蒙毅说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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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贪嗔王孙 难解名缰(2)
阿修心中却是不住翻腾:信陵公子对苏暮这么喜欢,怎么他又会对别的女子抱恨甚深?她本属少女心性,其实从来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蒙毅又是一提此事呆头呆脑的。她还以为蒙毅心中害羞,自己又是少女,当然比他更加害羞。所以两人平常在一起时,从未有过谈情说爱之事。阿修又是哪里懂得信陵君的纷复心事。
就在此时,谁也没有注意苏暮站在一旁,手持长剑,双唇却是紧紧咬在了一起。她双唇本来鲜红欲滴,极为惊艳。此刻竟然直把下唇咬出血来。
光乘羽道:“信陵公子唱毕此诗,缓缓走至玉案之前,在珍席之上坐了下来,双目无神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