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非但解牛之刃如此,熊掌折俎之刀,亦复如是,需用上等骨刀折俎,方才不伤熊掌美味!”
说着,蒙毅,阿修便见乌骧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错金骨刀,捏于素手之中,支退那名执刀厮役,赫然说道:“蒙大哥,上官小妹,这柄错金骨刀乃是曾经小妹随从大哥客贾西戎之中,一名戎翟君公以‘鼎炙熊掌’飨宴我们兄妹之时,赠于小妹的,今日,小妹献丑,亲操此刀为蒙大哥,上官小妹折俎了!”乌倮点了点头。
蒙毅,阿修便见乌骧操刀于手,就着那簋热气升腾的‘鼎炙熊掌’,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马砉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全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动刀甚微,可是熊掌已然桀然而解。蒙毅,阿修瞧得入神,不禁拍手喝起彩来。
乌骧折俎已毕,道了一声:“小妹献丑啦!”
众名奉肴小厮已然纷纷上前,手捧蟠纹龙盘,将那熊掌分炙盛于盘中,进献蒙毅,阿修,乌倮,乌骧四人案前,恭敬请食。
乌骧提刀而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裘帕,善刀而藏,转身归座,与乌倮一起恭请蒙毅,阿修享用熊掌分炙:“蒙大哥,上官小妹,请!”
这时那名传令小厮传令奉上“伊洛酒楼”十年窖藏的陈年美酒,酒味之醇,香气四溢,未至楼口,众人便已闻到酒香。乌倮不禁失声赞道:“好酒!好酒!蒙兄弟,上官妹子,请食熊蹯,莫要凉了!”蒙毅,阿修听了,急忙举箸夹食,蒙毅吃了连声赞道:“好吃!好吃!”阿修亦是觉得美味无匹。
众名斟酒小厮斟酒已毕,乌倮举樽在手,说道:“来!蒙兄弟,上官妹子,咱们干了此樽。蒙毅,阿修举樽与乌氏兄妹畅杯对饮。四人一直开怀尽情,畅饮盛食直至红日偏斜。乌倮与乌骧对蒙毅阿修说了不少西戎风土人情,有趣之事,毅修二人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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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长杨羽猎 赤手屠熊搏虎(6)
四人意兴阑珊之际,乌倮下楼直至酒垆之前会了金子。返身上去,蒙毅,阿修却同乌骧撤了酒席,迎了上来,四人说说笑笑,走至楼梯口上转角之处,只见一个雅座之内传出声道:“自古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于今世上,笑里藏刀,言清行浊的伪善君子多了去了……”
乌倮心中一紧,浓眉蹙皱,赶忙伸首探视,四人俱见一名富贵公子头上斜着一顶花冠,身上裹着一袭云纹锦衣,袒胸露腹,侧身醉卧于雅座之内。这名公子长目玉面,俊雅美逸之极。但见他醉目惺忪,满脸酲色,单肘支首侧卧于四名容美貌昳,艳丽已极的卫女郑姬之间,犹然举爵浅斟低吟,手脚甚是游闲,饰佩长剑却是撇于一边地上,置若罔存。
那四名艳姬更是浓妆艳抹,饰设形容,个个眉目姽女画,美艳异常,正在或是为那公子捧壶劝饮,或是捶背揉足,都是目挑心招,极力讨好那名醉卧的游闲富贵公子,满座莺声燕语,依呀唏嘘,尽是靡靡之音。
对席却是端坐一位峨冠少年,身披锦服,腰饰长剑,眉清目秀,瞧那样子大抵只有十一二岁光景,年龄冲幼,可是却也侧身危坐雅座几名卫女郑姬之间,混迹声色气中。
只见一名艳姬花容月貌,柳眉朱唇,软软说道:“可是奴家偏偏知道旃公子爷的心里其实藏着小蛮那个丫头……哪里却将奴家放在心上。”
乌倮当即听明原来那名醉卧游闲的“旃公子爷”和伎姬打情骂悄之语,心中稍安,不禁又是侧头一望,顿感那名“旃公子爷”形骸放浪,令人不堪入目,随即嗤之以鼻,与乌骧转身下楼而去。
蒙毅,阿修落在最后,也侧首而视,却与那名“旃公子爷”颓迷抬起的双目对了一个正着,那名“旃公子爷”对着二人放浪一笑,随即举爵豪饮。蒙毅却是愣了一愣,觉得此人适才之笑极有深意,可是却是一时猜得不出他笑得什么,只好转身与阿修下楼而去。
四人出了“伊洛酒楼”,早有小厮牵过五匹马来。乌倮,乌骧牵过各自坐骑,乌倮挽缰于手说道:“蒙兄弟,今日畅饮丰食,可得尽兴?”蒙毅挽过自己两马马缰,朗笑说道:“小弟能够与乌大哥这样的豪人相识,真是高兴得很啊!”乌倮,乌骧一笑,翻身上马。
乌倮跨于马上说道:“蒙兄弟,如今天色已晚,你和上官妹子可有落脚安身之处吗?不然,且随大哥人马同住如何?”蒙毅说道:“多谢乌大哥盛情美意,不过,小弟与修儿已经有了宿头,就不再相烦乌大哥了!”乌倮收鞭于手,叹了口气道:“蒙兄弟英姿雄武,今日一别,正是不知它年何日才能相见!蒙兄弟,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蒙毅不禁黯然,悠悠说道:“小弟意欲先回咸阳一趟,至于以后,可能便是浪迹江湖罢!”
乌倮听了,一阵沉吟,只好说道:“大哥若非还要前去宜阳办些货物,耽搁了些,一定与蒙兄弟一道回关中去!”
蒙毅赶忙说道:“不!不!乌大哥盛情,小弟心领。乌大哥商业为重,切莫因了小弟耽误了大哥的正事!有道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虽别,它日有缘定然再见!”
乌倮点了点头道:“蒙兄弟言之有理,它日蒙兄弟到了咸阳,大哥敝室就在咸阳东市咸里道口,蒙兄弟到时一问便知,那时大哥一定再与蒙兄弟喝它一个一醉方休!”
蒙毅翻身上了那匹骕骦白马,却把郡府之中借来骏马牵于一旁,抱拳说道:“一言为定!届时小弟到了咸阳,一定登门拜访乌大哥!”
乌倮叫了声好,长声一笑,与乌骧同蒙毅阿修拱手道别,驰马远去。
蒙毅遥望二人背影渐去渐远,阿修上马说道:“毅儿,乌大哥这人真好!”蒙毅点了点头,默默说道:“难怪子路说道:‘愿肥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感。”今日我总算明白啦!”阿修笑了一笑,说道:“再好又有何用?人都走啦,我们也该回去啦!不知你大舅舅急成什么样子?”蒙毅方才想到天色不早,大舅舅王绾还在郡守府里等着二人呢,于是笑了一笑,扬鞭与阿修拨转马首,回到郡守府中。
第十一回 长杨羽猎 赤手屠熊搏虎(7)
二人还过马匹,蒙毅却将那匹骕骦白马暂寄在郡守马厩之中,托顾厩啬夫好生看养。王绾亲自来到二人房中,派人专门奉上两套貂裘外衣与上衫下裳,皆是上等料子精制,富不可言,而且款式衣型皆仿二人身上所穿制成,足见王绾用心之细。
蒙毅,阿修感叹一番,双双道谢,王绾大手一摆,漫漫说道:“些许薄礼衣物,算得什么?便是黄金百镒,白璧十双,锦绣千纯,也是难以报答二位少侠的救命之恩。”蒙毅却道:“相君客气!”于是王绾又是盛情相邀二人赴宴,蒙毅阿修刚才已与乌氏兄妹在那‘伊洛酒楼’之上山珍海味地吃过一通,又是不好推辞,只好就席随便吃了几口。
席间,王绾屏开仆侍,作声说道:“相邦亲笔回书,书上说道近日长信侯权势日隆,太后逼迫当今王上又把长杨宫苑划给长信侯使用。长杨宫苑乃是历代秦王春蒐苑囿,长信侯何许人也?胆敢公然僭越占用大王王家苑囿,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相邦命我们小心提防长信侯。”
蒙毅问道:“相君,长信侯如此僭越不臣,相邦为何不加制止约束呢?”王绾叹了口气说道:“哪里管得了啊!少侠有所不知,自从当今大王亲弟长安君叛秦之后,一向寡居甘泉深宫之中,不问朝中政事国是的太后,突然之间,和相邦关系紧张起来。太后不满相邦一人独持国政,又因当今大王年纪尚幼,未行冠礼,反要垂帘听政!”
蒙毅,阿修突然“咦”地惊叫起来。
阿修惊道:“垂帘听政!那么,太后又是为何突然之间不满相邦的所作所为,欲要垂帘听政呢?”
王绾看了一看二人,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太后垂帘听政,此事万万不可施行。这种事件在秦国国史上仅有一例,时在先王大父秦昭襄王之时,秦昭襄王年少即位,尚未亲政之时,其母宣太后垂帘任事,朝纲独揽,当时秦国,上有宣后,下有穰侯泾阳,高陵之属,秦人只闻四贵,不闻秦王,弄得秦国公廷上下人心惶惶,互相猜忌,相邦正是有鉴于此,极力谏阻太后垂帘。”
阿修听了笑道:“后相翻脸反目,太后垂帘听政明着便要乘机分取相邦手中权力,如今相邦谏阻太后,违了她的心意,逆批凤羽,太后又是怎能善罢甘休呢?”蒙毅郑重说道:“自古治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太后欲要垂帘理政,与相邦分权而治,实是大大有违常道,对于秦国来说更加有害。太后此行,虽然不知为何,可是行事乖张,完全不顾秦国国家大义!”
王绾叹了口气说道:“何尝不是呢!太后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是以不听相邦劝谏,执意垂帘听政,要与相邦分权而治!倒也并非相邦醉心权势,不肯放手,实是相邦顾及秦国国家利益,深知一旦国家政令不一,道由二出,那么现在刚刚富强的秦国又要大乱,岂不尽废相邦十年心血?”
蒙毅剑眉一凛,斗然问道:“太后虽与相邦争执不下,那么大王又作何决定?”
阿修急忙私下推了蒙毅一下,王绾说道:“大王年纪尚幼,一向不理朝政国事,国中政策法令军事战略,朝中国是大政礼仪祭祀,皆是出决相邦府里。太后如今欲要垂帘听政,自然必经相邦首肯才行。”
阿修笑道:“如此说来,相邦不同意此事,太后也只能是竹篮打水喽?”
却听王绾皱皱眉头说道:“相邦和太后的交情还是很不浅呢!昔日先王受难做为人质,厄于赵国丛台,相邦与太后共同辅助先王度过艰难困苦时期,两尊的患难之谊深深似海。所以太后欲要垂帘,相邦心里虽然不同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