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汩汩而下。他将血滴在钱公公双手奉来的一个酒樽之中,置手将那柄镶金利刃抛给戎王,大言说道:“钱公公,给本侯满上,本侯先干为敬!”
钱公公奉命将酒注入那个滴血的酒樽之中,长信侯嫪毐举樽,把酒昂头一饮而尽,绝无半分迟疑。七人心中明白:长信侯爷为坚其心,这是要与七人歃血为盟来着!古人举行盟会,为了表示诚意守信,便将畜牲之血涂于嘴唇之上,七人眼见长信侯嫪毐先伸探二指于酒樽之内,沾了鲜血径直抹于自己嘴唇上下,然后钱公公注满美酒,长信侯嫪毐一饮而尽!
戎王见状,竖起拇指,赞了声道:“好!”跟着也用那柄镶金利刃学了长信侯嫪毐的样子割臂,滴血,歃血,饮酒,饮毕,大手一落,拍于木案镶金利刃之上,那柄镶金利刃蓦地飞向羌王。
羌王、唐举、内史肆、卫尉竭、佐弋竭、钱公公依次歃过血后,长信侯嫪毐击掌三下,命人添酒回灯,重整樽盘,再开盛宴。其时一更将尽,二更将至,凉月如水,稀星如缀。蒙毅伏在梁上听得暗暗心惊:长信侯嫪毐真是贼胆包天,竟要弑杀大王,篡夺秦政!而且他适才眼见长信侯嫪毐一一依派分拔,丝毫不乱,布署周密,不亚大父调兵遣将,难怪他一个小小官竖,能够招揽统率像戎王、羌王、唐举这样的能人异士,令群魔为之所用。
蒙毅正在感叹,突听殿内戎王说道:“侯爷!你们先吃着喝着,咱们回房享用女色去也!”他说着,已经伸手抹了抹嘴,退到殿门之处,长信侯嫪毐扬眉一笑,知道戎王淫欲发作,不能丝毫忍耐,于是笑着点头。在座六人亦是捧腹大笑,看着戎王跨出殿门之外。
蒙毅眼见戎王单个走了出来,心中大喜,待他走远之时,方才一个倒身,从高梁之上翻身下来,趁着殿内诸人谁也没有察觉,迈开大步,追蹑戎王而去。
蒙毅屏息凝神,伏身猫腰,不远不近地跟在戎王身后,不敢太远,他深怕长信侯府偌个之大,一不小心,跟去了那就大事不妙了!但也不敢太近,否则容易为戎王察觉,戎王此时一心想着美色,乘着几分醉意,快步东折西拐,走向自己寝舍,丝毫没有察觉蒙毅竟然跟在自己后面。蒙毅在后亦步亦趋,眼见戎王推门进了一座雕饰华美的精舍,心中忖道:好,就给你来个攻其不备,出而不意,于是伏身守在精舍之处。
戎王推门进了去,一眼瞥见榻上双手被缚的乌骧的婀娜的身姿,胸中欲火早已焰炽腾腾地按捺不住。乌骧此刻花容潮红,香汗沥透,浑身手脚一阵躁热,俨如被人置入火炉之中炙烤一般,十分难受。她心中也不知道刚才那些童仆喂她喝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汤药,片刻之间,她浑身便烧成这般模样,她总想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绦带,摊开衣裳使自己凉快一些,可惜双手终是被缚,丝毫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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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奇谋密计 兮争由人算(6)
乌骧感觉有人进了房中,可她身子被缚,急切之间也看不到是谁,跟着便是听见一阵粗犷刺耳的淫笑,一只扑扇般的大手便是落在了自己的玉足上。那只大手甚是轻薄无耻地来回抚摸着自己的玉足,乌骧心中感到一阵一阵恶心,终因双手被缚,闪避无计。
乌骧翻过身来骂了一句:“你!你喂我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映入她双眸的却是一个肋落胡子,满脸衡肉的孔武汉子,正是戎王!乌骧心中一惊,蹙眉斥道:“你…你要做什么?”戎王哈哈大笑,笑得乌骧脸上更加羞红无比,戎王对着这个吹气如兰,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更加按捺不住,愈盛淫欲,胡乱扯下自己的裘衣外罩,仅仅剩下一条麻帛短裤,作势扑了上去。
乌骧见他扑来,尖叫:“不要!”叫着已被戎王扑在身上,压在底下,乌骧婀娜的身子经他一压,顿觉浑身手脚一阵酸软,竟是无力反抗。戎王的厚唇早已印乌骧的俏脸之上。
戎王“嗤”地一声,伸手扯烂了乌骧的衣裙左襟,正欲伸手去扯右襟之时,房门“嘣”地一声撞开了,戎王本来全神贯注于乌骧露出的雪白的膀子之上,听到巨响,心中大惊,猛地回头,只见一黑影跑过,挥剑便是削向自己左颈。戎王翻身便要闪在其旁,那柄长剑削至中途,剑路斗转,只见青光一点,便反向戎王右肩斩落。
戎王平时行事大大咧咧,可是他与蒙毅曾经两次交手,尤其吃过他“御风剑法”的苦头儿,是以两剑甫毕。戎王心中早就看出“御风剑法”,跌足叫道:“蒙毅!”蒙毅进足踏前,横剑加于戎王右颈之下,厉声说道:“不错!正是你老子!”戎王刚才方当激乐之时,全无防范,哪里料到蒙毅竟会如同天降,从他背后给他两剑,是以蒙毅一招阊阖剑袭来,中途变了一式,戎王便已被蒙毅单剑锁喉!
乌骧本来心念俱灰,决意自己被污之后,一死了之。岂料蒙毅突然仗剑出现,她心中喜极,叫了一声:“蒙大哥!”蒙毅应道:“乌骧姑娘”转目看时,正见乌骧玉体横陈于榻,衣裳零乱,露着左边雪白的膀子和那鲜红内衣的吊带。
蒙毅呆了一下,想起男女有别,赶忙侧过头去,红了脸颊,乌骧眼见蒙毅侧过头去,立刻明白蒙毅之意,自己也是即刻红潮上颊,羞得无地自容,缓缓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她此时感情一加激荡,双颊愈发发烫,胸中直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当下又是忍不住不看,想起蒙毅刚才回首那幕英俊的神情,更加心魂荡漾,离舍无主,微微扬眸偷看,只见蒙毅免冠束发,头负斗笠,身罩一领黑裘,手持一柄古剑架于戎王颈上,他满脸布满英气,浑身上下端的是俊逸十足,侠意横生。
只听戎王反而仰天哈哈大笑,蒙毅秉剑于手,厉声问道:“你笑什么?修儿在哪儿?快快带我前去,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教你项上人头不保!”戎王捏拳,捶地说道:“臭小子,趁人享乐,背后偷袭咱们算得哪门子本事?亏得你们中国之人还讲求什么仁义道德!有本事的放开咱们,咱们真刀真剑地斗上它个五百回合,否则即使臭小子杀了咱们,咱们心中也是不服!”
蒙毅为他所激,剑眉一轩怒道:“笑话,你是我手下败将,在共邑共伯祠外我心慈手软,饶了你一条狗命,没想你怙恶不圈,仍是不思改过迁善,作他长信侯的爪牙,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又欲非礼骧儿,今日我蒙毅岂能容你!”
蒙毅回手撤剑,负于背上,提手拉开架势,冲口说道:“好!今天就让你这贼胡死得心服口服!快快爬起来,咱们拼上一拼,究竟看谁杀得了谁!”戎王心中怒起,双手扑地蓦地踹脚站起,便去伸手拉来旁边裘衣穿上。
蒙毅趁着戎王穿衣之机,抢身跃至乌骧身旁,俯下关切问道:“骧儿,你没受委屈罢!”乌骧惊魂甫定,此刻听他关怀倍至之辞,满腔委屈全化为两行热泪跻涌而下,她面颊潮红,螓首低垂,点了点头,蒙毅闪身劈手扯下一幅帏幔裹在乌骧身上,暖声说道:“骧儿,别怕!等蒙大哥打败这个贼胡子以后,蒙大哥带你回家!”乌骧听后,心头一阵喜意,容颊渐烫,又是垂首点了一点,蒙毅低首,为她解了缚绳,抛在一旁,狠声骂道:“这个贼胡子这般对你,蒙大哥决然放不过他!”乌骧心中愈喜,身子愈燥,适才惊惧之意顷刻全无胸中情潮一阵激荡,意乱情迷之际竟要伸出双臂去抱蒙毅。
第十五回 奇谋密计 兮争由人算(7)
蒙毅伸手拍了一拍她的软肩,转身站起,耸起剑眉,提手出拳喝道:“贼胡子,吃我一拳!”说着左拳便向戎王胸前挥去,拳上含着十成玄阴内劲。他拳头未至,源劲先发,戎王先时自恃内力超强于他,此时蒙毅功力攀升,又是略胜戎王,这拳打来,戎王直敢蒙毅内力从他拳锋喷薄而出,立时自觉抵敌不住,发出左拳架开蒙毅,右拳回收之季,突地双掌发出,反而后起先至,扑向蒙毅胸前!
蒙毅这起双拳,架开戎王右拳,一番拆解,二人拳腿功夫看似稀松平常,扑素无奇,然而招招式式都是含着极大的内力。二人一上手来,便是硬功相搏,毫无虚致,性命置诸拳掌颠蒙之间,蒙毅从未与他如此正面内力相搏,昨日在长杨苑中也是迫于形势紧急,忙于奔命,与他匆匆过了几手,相搏并未尽兴,蒙毅自幼深喜武学,爱那手搏剑道,角抵之艺,武人于武一道,自然有他天生痴醉之处,蒙毅更是非同寻常武人,对于武学的喜爱,溢于言表。此刻能和功力悉敌之人拆招过式,性命相搏,蒙毅当真乐何如之,沉醉其中,竟尔忘却自己此时此刻身处长信侯府如此凶险危城。
戎王心内暗筹:这臭小子的功力如何进展如此之速,令人匪夷所思,到得后来,蒙毅出拳快如电光火石一般,密如雨点拳拳扑向戎王身上,已然全无了章法。戎王本来就慢,如今见他突发快手,一拳快过一拳,眼前当胸仿佛有百千拳头,飞舞一般,登时慌了手脚,挡了这拳,那拳又至,格却此拳,彼拳又来;端的是层出不穷,俨如滔滔江水一般倾泻而至。
此刻蒙毅心中朗清,想得却是那日中山伯有在共邑打过的那套迷踪拳术,戎王渐感难支,自己徒有两拳,而他却好似怀有四手,正是双拳难敌,拍拍拍拍,蒙毅快拳有些已经突壁坡障而入,招抨在戎王身上,幸好蒙毅打得快拳,力道自然减弱,不及三分,甫发即收,打在戎王身上,自然不重,可是虽无大碍,中拳加多,戎王胸口也是一阵一阵疼痛气闷。
蒙毅不过片刻竟尔出了有千馀多拳,打中三百可许:两人房中一番恶斗,早已惊动府内童仆,虽然戎王为了云雨欢娱,将其远远遣开,侍侯戎王的侯府童仆看见二人激战,戎王落在下风,纷纷惊慌失措,拨足便跑,边跑边叫:“不好啦!有刺客!有刺客!”那些童仆胆惊受怕,跑跌跌撞撞连爬带滚,早已惊动长信侯府府内家兵侍卫。
俄顷,便有百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