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都起来啊!”他想喊,却怎麽也喊不出来。他感到喉咙越来越紧,呼吸渐渐困难,头立刻嗡的一下:脖子被勒断了!一阵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用手摸了摸脖子。嘶嘶的声响夹着血管和肌肉的断裂声,他的头掉了下来。一片血雾从他脖子的断面处嗤的一声喷了出来。头滚落在他的脚边,眼珠瞪得溜圆,可他的身体就这样一直站着,迎来了残风中妖艳的朝阳。
黑衣客跳下马车,对另外两人说道:“哼,给杜兴龙老狗一个警告。我留了个活口,就等着看好戏罢!”
另一个黑衣客冷笑:“我们得想办法把东西拿走,里面一定有不少钱!”
……。
“哈哈哈哈……干的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宽大的虎皮椅上,佟江仰面大笑。他捋了捋那撮花白的山羊胡子,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他的面前的烛光中站着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身穿华丽的黑色长衫,头戴精美的黑纱冠帽,大约二十多岁。他的下巴上蓄着整齐的小胡子,俊朗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中透出冷峻的光芒:“江叔,杜兴龙知道了一定会发疯的。”
“哦,是这样啊……。让我想像一下……”佟江从座椅上站起;缓步走下台阶。他身材瘦小,大约五十岁出头,一张黑瘦的脸透出几分浓郁的匪气。事实上,他也的确统治着辽东最大的土匪集团——天鹏会。只见他那一双如恶狼般敏锐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青年男子,突然大手一拍他肩膀,故作惊讶状:“苏文皓,你干得好啊!”
“谢谢江叔,我会尽力的。”苏文皓点头称是。
“文皓,你初来乍到。论身份,论地位都低人一等。可是,你今日却为我帮劫下了杜兴龙的银子,你立了头功一件啊!哈哈哈,我一定重重赏你!”佟江哈哈大笑,笑声颇具枭雄气概。
“哼……”旁边那个黑衣客睨了苏文皓一眼,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就是佟江的长子——佟铁杉。
佟江志得意满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两个青年,心里暗笑:“如今正逢乱世,中原战事不断,朝廷已无暇东顾。只要扳倒杜兴龙的翔龙帮,这辽东的霸主就非我莫属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回
这佟江是何许人也?他是辽东的大户佟炳仁之子。佟家五代单传,故佟江自幼便受到家中上下的百般宠爱,是以性格极端自私,骄横跋扈。少年的佟江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举止轻佻,俨然一个小霸王。但佟炳仁对儿子的所做所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他是佟家唯一的香火。有了父亲的庇护,十四岁的佟江竟于一天中午强奸了在河中沐浴的表姐。
表姐因不堪忍受这种耻辱而投河自尽,可佟江回家后仅仅向姨妈磕了个头便没事了。从那以后,佟江行事便更加乖张放肆,成了当地一霸,时常仗势欺人。周围的百姓因为屈服于佟炳仁的淫威,始终忍受着佟江的恶行,敢怒而不敢言。
好景不长,佟炳仁因为迷恋一个高丽女子而被骗走了大笔家财,从此便一蹶不振,最终被仇家碎尸。佟江也从此流浪街头,沦为乞儿。
穷苦而艰涩的岁月反而让他的心中燃起了一把火,凶残成性的他纠集了一帮地痞无赖,自立了一个叫朱雀门的小团伙。一伙人打家劫舍,逼良为娼,无恶不作,终于触怒了官府……
一夜之间,他的兄弟们死的死逃的逃,佟江也经历了三年的牢狱之灾。
从大狱中出来的佟江非但没有悔过,反而对整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待人接物更加乖僻。他四处打劫,用劫到的财物招兵买马,各路流氓纷纷投奔,佟江以他过人的智慧和随机应变的本事让很多比他年纪大得多的老前辈也也不得不向他臣服,归顺天鹏会。
不久之后,天鹏会已发展到相当大的规模,远胜过它的前身朱雀门,与雄霸辽东的渤海门各领一方,遥遥相望。
这一年,佟江二十二岁……
谁知三十多年后,齐鲁大地上又出了个武林新秀——杜兴龙,他在山东怒斩贪官,为了避祸而来到这里。不久便建立了翔龙帮,与天鹏会针锋相对。
这一下,着实让佟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短短几个月间,两大土匪集团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今天天鹏会杀了杜兴龙的弟子,明天翔龙帮又烧了佟江的钱庄……。
但姜还是老的辣,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两帮的争斗中,佟江始终处于上风。
“想当年我与渤海门的争斗比今日更加惨烈,如今终究能化干戈为玉帛,几十年间一直相安无事。如今杜兴龙这毛头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也一定让他见识一下天鹏会的厉害!”佟江这样想,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转眼间,夜幕降临了。苏文皓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他看着门两边挂着的灯笼,视线渐渐模糊:那是三年前的端午节,他领着妹妹在街上闲逛,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他拉着妹妹的手,东转转,西转转。一年中来,这个时候街上是最热闹的了。晚上,人们聚在河边放河灯,苏文皓把一只小船递给妹妹:“婷婷,许个愿吧。”
苏羽婷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蹲下身子,轻轻把小船放入河中。她闭上眼睛,明月下晚风轻轻拂动着她的白衣,显得那样的凄楚动人。
过了一会,她转过头,弯弯的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眸子望向苏文皓:“哥,你猜我许了什麽愿?”苏文皓用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向她投去父亲般慈爱的笑容:“我又怎会知道。”
“我想让哥哥永远陪伴着我。”苏羽婷一下子搂住哥哥,开心地笑着。
“好,我也有个心愿,就是能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看着你快快长大。”
“小哥,要平安符吗?”一个身穿青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苏文皓转过头去:
“不用了,你是谁?”那男人望向苏羽婷,看了一阵:“我姓聂,这是你妹妹?”苏文皓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印堂饱满,贵不可言啊!”那男人慈祥的看着苏羽婷,手中不断把玩着一串佛珠。苏文皓微微一笑:“当然了,她是苏家的大小姐嘛。”他把一串铜板递给那男人,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她日后……小哥,倒是你,你将来手握大权,似乎比你的妹妹更加风光啊!只是,好事多磨,你们要小心了。”
“你什麽意思。”苏文皓问道,挡在妹妹身前。
“不必惊慌,人生在世,如万里波澜,潮起潮落。这其中的奥妙玄机,又岂是一日可语。你日后就会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苏文皓领着妹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几个月后故地重游,竟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永远的痛……
他心如刀绞;,痛苦地用手抓住脑袋。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滚!”苏文皓瞪大了眼睛,眼睛中一根根血丝清晰可见。
“苏哥,有人要见你,我们不敢放她进来。”门外传来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谁!”苏文皓霍地从床上跳起,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他急火攻心,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是个女的,她一定要见你。”门外的侍从说道。
苏文皓一把推开门,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披麻戴孝,娇美的脸蛋上布满了交错的泪痕。“艳萍?”苏文皓惊愕道,急忙将她请进屋内。
“怎麽回事?”苏文皓问道,他已猜出一二。关艳萍一下子扑倒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爹爹过世了。”
“关伯……”苏文皓愣了一下,眼圈立时红了。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北风呼啸,门外满是积雪。万福药铺的掌柜关老汉拿着扫帚出门扫雪,却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伏在地上。关家世代以开药铺为生,悬壶济世,在这一带口碑甚佳。
关老汉见此人躺在门口,便把他拖进屋内。
经过一番调养,那人竟苏醒过来。通过询问,关老汉得知,此人叫苏文皓,是山东临清一大户人家的公子,去年秋季因为杀了当地企图侮辱他妹妹的恶霸而被胆小怕事的父亲逐出家门,从此流落在外,最后来到了这里。怎料却被一伙土匪打伤,差点冻死街头。
从那以后,苏文皓便视关老汉为救命恩人,帮他打理药铺。苏文皓仪表不俗,又肯吃苦,深得关老汉的赏识。他的魅力让关老汉的女儿关艳萍也禁不住春心悸动,那时关艳萍正值十八妙龄,苏文皓亦是血气方刚,二人在一起难免不会擦出爱情的火花。
直到有一天……
“你只要回去烧柱香就足够了。”关艳萍声音凄然。
苏文皓没说什麽,他慢慢走出屋去:“你让我先跟江叔打个招呼……”
……。
“人当知恩图报,既然是此等大事,你就快去快回吧!”佟江大手一挥。
于是,苏文皓和关艳萍披星戴月,直奔万福药铺。
刚到门口,苏文皓便看到门口挂满了白色的灵幡,在风中飘动着。“关伯!”苏文皓一个箭步冲进关家的府邸。
“少当家回来了?”一个正在整理关老汉遗物的老仆人转过头来。
苏文皓木然地站在那里,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爹爹走的时候,还一直挂念着你,等着你回来。”关艳萍垂泪道。
苏文皓望着天上惨淡的月色,缓缓闭上双眼:“他原谅我了?”
关艳萍啜泣着:“爹爹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第三回
苏文皓的眼前浮现出那一天的情景。那天,他刚为看病的人抓了药,就看见一伙身材魁梧的大汉冲进屋内。
“叫当家的出来!”一个大汉叫到,气焰非常嚣张。
苏文皓故作镇定:“我就是,你们要干吗?”
“我告诉你,这里已经是我们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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