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才大吃一惊,马天佑说道:“听唐楚衣说,中了此毒,三日之内若有解药,仍可保无碍,我这就去蜀之轩,拼这条命亦要把解药拿回来。”
武尚文当即赞同,说道:“我们不用求唐楚衣,若他敢不给,便荡平唐门。”湘阴活尸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唐门之毒虽然厉害,不过老夫亦并非无能力应付,大家出去,待我自己运功,若到了明天仍不能把毒迫出来,再去找唐楚衣不迟。”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12)】………
晴朗的天空忽然密布乌云,云遥推开了房门,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阴沉的天,信步向院中的亭子走去。倚栏独览,一双蜻蜓于碧池方回旋,观其颜色,可辨乃一雌一雄;荷叶之下,一双鸳鸯正嬉戏,追逐之间,竟不觉游至云遥身边。
天色越加昏暗,云遥一颗芳心已乱至极点,厌烦地一拂罗袖,惊走那一双鸳鸯,随即转过身,软绵绵的靠在扶栏。空荡荡的亭子,在漫天乌云的笼罩下显得如此的寂寞,寂寞得失去了任何一丝生机。偶尔传来的一声蛙鸣,令人似置身深邃的山谷,眼前幽篁凝翠,远接天边,风吹过,依呀作响,唯独不见人声。
黑暗似要把大地吞噬,漫目四顾,十丈之内不辨人面。此情此景,来一壶暖酒,顾影自怜,亦不失为寂寞中的一大美事,虽然凄艳,却是绝美。但这种凄美,并非任何人都懂得享受,至少云遥不会,她不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如此天色,煮酒论英雄才是最适合不过,只有那种气势,才能驱散心中寂寞。
由煮酒论英雄,她想到了刘备,想到关羽、张飞,想到桃园三结义,由此便想起了合江亭结义,想起周彥风、武尚文,想起……绕了一圈,她又在痴痴的想她的心人——马天佑。
若是此刻,他也在这个亭子里,四目相对,尽诉心中思念,她宁愿天色更加昏暗。一声叹息,把自己从苦苦挣扎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云遥怔怔的看着昏暗的天地,忖道:“漫天乌云密布,却不闻雷声,连一丝风也没有,难道天亦满腹愁结?”
沙沙之声响起,雨点似暗淡的玉珠,撒落池中,风跟着便飘入了亭内。一双鸳鸯早已不知去向,云遥舒了一口气,那急坠而下的雨点,正好代替了她的眼泪。
池中荷叶,似一个个盾牌,极力抵挡如箭般的雨点,只为了不让它搅乱碧绿如镜的一池秋水。飞溅的水珠,散出了道道轻烟,笼于假山四周,乍看之下,朦朦胧胧的,似蓬莱仙岛一般。
雨势更急,形成一幅幅珠帘,紧紧锁住亭子。一丈之外,已不可视物,荷叶,假山,统统消失。震耳欲聋的雨声,令亭中人变得更加寂寞,原本灿若星辰的灵眸,此刻亦随着天色变得暗淡,水烟缭绕之间,神眼更加朦胧。一阵轻风,吹入一串飞烟,云遥感觉到了寒意,自言自语的说道:“秋天终于来了。”
轻风,秋意袭人;雨点却如盛夏的汗珠,饱含激情,热烈而欢快。两种不同的意境碰撞,交织出一幅最完美的思忆图。
秋风秋雨愁煞人,而秋风夏雨,该如何去形容呢?方欲盛放的花朵,孤立于秋色之中,是该奋力绽放,抑或顺其自然,悄然凋零呢?
不知过了多久,盛夏的热情退却,帘幕逐渐散开,换之是柔风细雨,丝丝寒意当中,飞烟仍在轻笼,那景象,又象是江南的春天。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夫人有话要说,请你到她房间去一趟。”一声娇呼,打断了云遥的思绪,不远处,两个娇小的身影现于眼前,满脸稚气,正在向亭子这边招手。云遥柳腰轻拧,飘假山,足尖再点,穿过烟雨,盈盈落入回廊。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13)】………
云遥的母亲,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杀手——号称“夺魂双刹”中的云若冰。自从嫁与薛忠之后,便退隐江湖。此刻见云遥进来,脸即时露出慈母特有的笑容,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扫她秀发的雨珠,怜爱的问道:“外面风雨交加,刚才玉儿和素儿说你不在房间,我以为你又跑了出去,担心死我了。”
云遥本名叫薛慕遥,恐防马天佑认出自己身份,便取母姓改了个名字。轻轻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理一理云鬓,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娘亲不必整天为我担心。况且在成都有谁不知道我是薛家的大小姐?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人敢为难我。”
薛夫人一愕,随即笑道:“是啊,我的乖女儿已经长大了,做娘亲的也管不了太多。听说下个月便是武林大赛,江湖的三教九流聚集于成都,你父亲身为黄河帮的堂主,自然不敢有人得罪他,但树大招风,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也不少,恐怕有些人居心叵测,打不过你父亲,便在你身打主意。所以乖女儿还是要小心,少些出去招惹是非,等武林大赛结束,爱怎么玩都可以。”
云遥柳眉一竖,怒道:“谁敢打我的主意?这些话是爹爹教你跟我说的吗?”薛夫人摇了摇头,叹道:“难怪你爹爹总说我把你惯坏,如今看来,我真的是做错了。你爹爹虽然脾气不好,但他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点了他的穴道,放走他的仇家,之后还去蛾眉山请太叔神医为姓马的疗伤,你说,他能不生气吗?再说,他也是堂堂黄河帮的堂主,若被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教他如何服众?你是他的女儿,应该处处为他着想,现在反而转过头来,帮外人来对付他,在这件事情你错得太离谱,为娘的也找不出理由来帮你了。”
云遥捂着耳朵,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薛夫人粉脸一寒,厉声叱道:“太放肆了,给我回来!”云遥从未见娘亲发过如此大的火,虽然捂着耳朵,却是听得清清楚,顿时吓得不敢再走,乖乖的回过身来,怔怔的看着娘亲。
话一出口,薛夫人心中便有些后悔,觉得语气过于严厉,见云遥吓得眼圈儿微红,站着不敢作声,一颗心登时软了下来,过去搂着她说道:“外面还在下雨,女儿不要到处乱走,留下来陪娘说说话好吗?”
云遥把头埋进娘亲怀里,顺从的嗯了一声,眼神却开始变得茫然,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依她的性格,向来是爱憎分明,敢爱敢做,若是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刀山下火海亦不会皱眉。她早已了解黄河帮与应天教之间的仇怨关系,但是想到爹爹并没有亲手杀死马天佑的父亲,而马天佑又心地善良,以后这些仇怨或许能够化解。她亦曾经幻想过,若是双方都不愿去抛下这些仇怨,在两者之间由她去选择一方,她会选择马天佑,陪着他流迹天涯。因为她觉得爹爹有娘亲陪伴,自己终须要嫁出去,而马天佑自小父母双亡,身世可怜,生性又极之敦厚,容易别人的当,最需要自己去照顾他。
浣儿的出现,彻底摧灭了她的幻想,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在马天佑身受重伤之时,她宁愿与他一道死于毒砂掌之下,亦不愿独自离去。看着浣儿紧紧搂着马天佑,面对死亡,脸反而露出幸福的笑容,那一刻,她的心碎了。
更严重的问题,自己爹爹竟然是浣儿的杀父仇人!马大哥为了我会放弃替她父亲报仇吗?她曾经问过自己无数遍,答案却一次次被自己否定。双方已势成水火,马大哥还会爱我吗?在他心里,到底是爱浣儿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呢?既然浣儿可以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难道我做不到吗?
想至此处,云遥心里泛起一种冲动,身体微微的颤抖。薛夫人轻抚她的秀发,问道:“女儿在想什么?”云遥抬起头,毅然说道:“我在想,若是有一天,我离开爹娘,永远也不回来,你们会伤心吗?”
薛夫人心中一惊,强打笑容说道:“傻孩子,爹娘最疼的就是你,你去到哪里,我们也要跟着去。如果真的失去你,爹娘一辈子都会过得不开心。”
云遥心中一阵难过,狠了狠心,幽幽的说道:“我想跟马大哥在一起。”话一说完,似乎找到了一种解脱,同时又带有无比的期盼。
薛夫人把她搂得更紧,眼中亦现出一缕茫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他会跟你在一起吗?”
云遥身体一阵剧烈颤抖,突然从娘亲怀里挣脱出来,眼里满是泪水,说道:“我这就去向他问个清楚。”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14)】………
雨忽大忽小,时而狂烈,时而缠绵,令人分不清是什么季节。直至暮色四垂,方始停下。微凉的秋风,穿行于大街小巷,不知不觉中为路人添一丝新愁。华灯初之际,经风雨洗刷的成都,显得更加清新明丽。日间被风雨困于屋内的人群,蜂拥而出。有轻盈如燕,软语如莺的少女;有步伐稳健,声如雷鸣的壮汉;柔美的卖花声,中气十足的货郎唱喝声,令刚刚浮出的寂寞一扫而光。
喧嚣的成都城内,一双寞索的眼神正在随风飘移。一个单薄如剪影的女孩,渐离人群,向着僻静之处而去。凉风轻拂,令她倍觉孤单,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皓洁清冷的星星,无法带给她一丝温暖,唯有轻轻眨着眼睛,目送她走入僻巷深处。
心中的忧愁越结越重,似漫天飞舞的落花,又似浩淼天边的大海。树影摇曵,招来万千愁肠;暗香浮动,散出满巷寂寞。那单薄的身影,在秋风深巷中,显得更加寒瑟瑟、孤零零。
想起娘亲悲怜痛爱而又近乎绝望哀求的眼神,云遥心如刀绞,轻轻停住了脚步,想转身往回走。全身娇慵无力,脚步无论如何亦不听使唤,硬是把她娇小的身躯往巷子深处拖去。眼前便是应天教的后院,院墙不高,云遥咬一咬牙,柳腰轻拧,悄无声息跃了墙头。面青苔满布,雨后更是湿滑,对轻功绝顶的她来说,根本就不受影响,仿似一朵小花飘落松软的青草一般,轻盈盈的,连略微的晃动都不见。但墙头并非久留之地,云遥莲足轻点,快速掠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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