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佐仰面望天,冷笑不语。他数次偷看上官芝兰,见她均是一脸关切,心中喜不自禁,身处险境,丝毫不惧,反而希望展仝盛怒之下痛打他三十大板,只要能够得到上官芝兰那怜爱的目光,就已足够。当rì在绵山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即便面对杨鸿等一群凶神恶煞之人,他岂非亦是不惧?
展仝已沉不住气,厉声说道:“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大宋子民被外族用天遁剑法诛杀?今rì若不交出镔铁神功,恐怕天下英雄亦难以容你。”
人群中即时有人大叫:“杀了他,杀了契丹jiān细,绝不允许契丹狗贼用中原武功残杀大宋子民。”群情汹涌,势不可挡,十数个xìng情刚烈之人,已手执武器跳了出来,向马天佐飞扑而去。
忽闻一声冷笑,一把冷冰冰的声音飘了过来:“要镔铁神功吗,怎么不来找老夫?”声音仍在飘荡,一道身影似兀鹰般盘旋于金顶上空,随着手掌虚空而劈,指尖处发出两道白云,宛若飞瀑,滚滚而下,其间挟带震耳yù聋的劈劈啪啪之声,比雷鸣尚要强上百倍,直震得满山松柏落叶纷纷,颤抖不已。
只蓬的一声,最先冲向马天佐的一名汉子突然血肉横飞,连他身处的地上,亦是石裂沙飞,无端端多出一个洞来。汉子倒下,白云仍在飞泻,当中现出一把长剑,若隐若现,似一缕轻烟般钻入破开的洞中,旋即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只知当时月明(1)】………
云遥闯出树林,似脱笼小鸟,展开轻功,一路狂奔。飞掠溪流,穿过箭竹林,倏忽便来到九老洞前。脱下身上带着腥臭味的黑衣,连同面罩一起狠狠扔下悬崖,露出淡绿女装。天边曙sè渐露,照出一张因兴奋而满带红晕的俏脸,极速奔跑,使她大口喘息,胸脯在剧烈起伏,宛若云雾间飘荡的山峰。
没有什么比救得回心上人更能让她兴奋,她开始佩服杜姑娘那种临危不乱,在危急关头居然能想如此一条妙计,同时亦为自己的绝世轻功感到沾沾自喜,只有具备这两种条件,才能轻易闯出重重包围。想起自己在林中斩人手臂及rì后奴悉诺罗与程苍阳互相指责的模样,直想发笑。至于杜姑娘的安危,以她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爱来便来,要走便走,自然不用替她担心。或许她们已经退回洞中,正在等待她的好消息。
清冷的晨风吹过,绿衣猎猎作响,云遥心中陡然一惊,脑中清醒过来,想起义父义娘当时那一脸忧sè,说什么九老洞怪人破誓,中原武林便会在劫难逃,又说rì后若发生变故,务必要去找他们,否者大祸临头。如此看来,那人不但杀人如麻,与中原武林有不解仇怨,甚至连自己亦不会放过。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与天下人为敌?
怔立着,任冷风吹拂。自己之前曾经得罪过这洞中的怪人,他会去救马大哥吗?虽然义娘说他与马大哥甚有渊源,但他凭什么要相信我说的话?若请不动他,马大哥岂不……
一股恐惧袭上心头,令她不敢再往下想。颓然坐在路中一块大石上,低头看时,却发现上面并排写着两行字:神仙福地,跪伏而过。jīng神为之一振,忖道:“既然会写字,必通人情,若他要我跪拜,我照做便是。叶姐姐曾描述过那人模样,并非三头六臂,或许丑得有些吓人,为了马大哥,亦顾不得太多了。”思忖已毕,挺一挺手中钢刀,拨开洞口倒长的藤罗,钻入洞中。
洞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云遥小心翼翼摸着石壁行进,越往前行,漆黑越是浓厚。方行得十余丈,面前忽然狂风大作,似有怪物袭击,心中一凛,急忙将钢刀呜呜展开,护住全身。狂风消失,耳边闻得吱吱两声怪叫,跟着有脚步声向山洞深处走去。心中一宽,忖道:“原来是前些rì子见到的那两只猿猴,幸好当时没有打伤它们,否则它们的主人绝对不会跟我去救马大哥了。”停住脚步,漆黑中作抱拳状,娇呼道:“晚辈云遥,奉母亲杜姑娘之命,有事前来求见前辈。”怕那怪人起疑,她不敢说出薛慕遥的名字,又见他似乎对太叔包生甚为不满,便只说是杜姑娘让她前来求见。
连叫三声,洞内寂寂无声,便继续摸索着一路前行。入洞时甚为宽敞,越行越窄,伸手便可触及洞顶。约莫行了一里左右,山洞更矮,要弓着身子,似爬行一般。洞中开始出现岔路,云遥此时已可模糊视物,便壮着胆子,专挑比较宽敞的道路行走。
如此又行得里许,眼前蓦然一亮,山洞变得宽敞,入眼之处均是异态纷呈的石钟rǔ、石柱、石花、石帘、石笋,道路纵横交错,向四面八方延伸,不知该走哪一条。云遥心中焦急,鼓足中气高声叫道:“洞里有人吗?”
声音在石柱石笋夹缝中穿行,直至消失,亦不知洞**有多深。恐惧聚满心间,宛若洞中漆黑,无声无息,却浓厚而沉重。在这一刻,她多希望突然有人出现在面前,哪怕见到的是两只一脸坏笑的猿猴,再不然,来一群妖怪也好。
寂静,充满着恐怖的寂静。当人在慌乱无助的时候,最难耐的是寂静。云遥心中害怕,但她却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但迎面而来的,只有冷冰冰的石柱石笋。
她在走,却是兜兜转转的走,因为洞里象个迷宫,根本没有直路。她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逢路便走,至于那些石柱石笋,在黑暗中看起来形状都差不多,起不了路标的作用。蓦然,她心中浮起一阵喜悦。
她听到了声音,是流水的声音!莫非,我已经走到了山洞的另一个出口?无论如何,只要能听到声音,她心里便高兴,如果是出口,大不了回头重新走一遍,总会找到这个洞的主人。
哗哗的水流声越来越响,仿佛便在耳边。眼前仍是石柱石笋,却不见一丝光亮,模糊中还可看见黝黑的石壁,似乎山洞已到了尽头,却非出口。云遥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透过地上踩着的硬石,跌入流水之中。原来,那是一条yīn河,在地下流淌。
心中大失所望,只好沿路折回。远离水声,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忖道:“或许是九老洞的怪人夜间出去觅夜未归,不如去洞口等他,若他是存心不理我,只要一把火把这个洞烧了,不怕他不出来。”一念及此,突然窃笑起来,忖道:“这个怪洞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如何能烧得着?”
这一笑,恐惧感大减,脚步亦轻快许多,在密林般的怪石中近乎飞掠。如此兜兜转转掠行了约半柱香功夫,心中突然又是一沉,耳边隐约听见流水的声音。
进来的路并没有水声,莫非,自己又回到了那条yīn河?行至跟前,依旧是一yīn河。眼前石影僮僮,她不敢断定是否便是方才来过的地方,只好又折向另一个方向而行。
这一次,她再亦笑不出声,因为不到半柱香功夫,她又碰到了一条yīn河。恐惧,焦躁、愤怒集于一身,举起钢刀,照着那些石柱石花石笋一顿乱砍。
火花四溅中,石柱摇动,石花破碎,乒乒乓乓震耳yù聋。云遥看着卷了刃的钢刀,忽然心中一动,想出一条妙计。
………【第二十五章 只知当时月明(2)】………
盘膝坐于地上,闭上星眸,极力思索所走过的路径,在脑海中构思出东南西北。静思片刻,站了起来,开始穿行。每走几步,便用钢刀在石柱石笋上刻下记号,又或将石花之类折断,以作辨认。如此一路行将下去,暗忖即便走错,起码不会重复,最后终会走出这个迷宫般的石洞。
很快,她又回到了刻记的起点,看着满地的石碎及折断的石花,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她并不气馁,振奋起jīng神,往没有刻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凭着感觉中的东南西北,边走边刻下标记。过不多久,眼前又出现了标记。她开始诅咒这满目的黑暗,及那些密密麻麻的石柱石笋。一生之中,还是第一次迷路,而且迷得相当彻底。甚么乱石阵,九宫八卦阵之类,在她眼中形同虚设,以她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找到出路。但这次不同,这洞中的摆设,乃天然而成,完全无规律可寻。当再一次走回原路,她心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并非是害怕自己永远困在洞中,而是为马天佑那刻不容缓的救治担忧。鼓足中气连叫三声“有人吗”,除了自己的声音似流水般自石隙间流淌,四处依然是寂寂无声。
“莫非,这九老洞的怪人去了参加武林大赛,抑或,已不在这山上了?”一念及此,云遥只觉全身冰冷,万念俱灰,站在乱石当中摇摇yù坠。以钢刀柱地,缓缓蹲下身去,再亦无法摄住心神,寂寞与恐惧极速扩散,弥漫全身,禁不住轻声呜咽起来。
“小娃儿一大早便跑来我洞里哭什么?”一把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似在柔声安慰,又似隐含讥讽。
对云遥来说,这把声音却不谛于仙乐飘飘,一跃而起,高声叫道:“前辈快来救我。”她已听出说话之人正是这九老洞的主人。
那人轻叹一声,说道:“好好一个神仙福地,被你毁得面目全非,又大吵大闹的扰我清梦,不跟你算账,已是手下留情,为何还要去救你?”
云遥在黑暗中拱手说道:“晚辈有事相求,一时心急,打扰前辈的chūn秋大梦,万望恕罪。至于毁坏贵洞,等事情办完,我照赔便是。”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说得轻巧,此乃神仙福地,里面每一块石头皆价值连城,你如何赔得起?前些rì子不是说要放火烧我的洞吗,怎么还不动手?”
云遥闻言心中先是一沉,旋即喜道:“前辈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今rì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求,并非刻意捣乱,请前辈现身带我出去,感激不尽。”
那人又是冷冷一笑,说道:“太叔包生和杜姑娘调教出来的,岂会有什么好东西?洞是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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