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如空见马天佑体内气血已渐趋平复,便站了起来,面带喜悦说道:“骞翁失马,焉知祸福。小青一心破人道术,却毁了心爱之物;小白掳走佑儿,本想试探他功力,却不料打通他沉积的真气,自己反而被神器所伤。如今武尚文既然逃脱,老夫念在你们修行多年的份上,不想就此毁去,你们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小青多谢完毕,扶起气若游丝的小白,钻入黑龙潭中,倏忽不见。有神机妙算的水鱼儿陪伴在武尚文身边,马天佑宽心许多,见天边月sè隐现,便与众人打道回府。
月影暗淡,繁星满天,太叔包生与杜姑娘坟前的兰花,在风中摇曳,幽幽无语。马天佑吊在心口上的红宝石光芒已收,似沉睡的星星,散着微微寒意,但他却是红光满脸,仿似将红宝石上的神光完全吸入了体内。当他兴冲冲跑入洞中,想告诉浣儿他的功力已然回复,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只知当时月明(41)】………
浣儿武功较弱,且是yīn柔之躯,谷如空怕她被蛇妖所伤,便留下叶明秀在山上陪她。待马天佑等人走后,浣儿带了叶明秀与两只猿猴,来到洞深处的石峰旁。
她投掷暗器功夫一流,将两只野果自洞孔shè入,让巴仲陵作充饥解渴之用。然后又好言安慰,叫他不用担心,说无论如何亦会劝服云遥放他出来。巴仲陵狼吞虎咽干掉两只野果,感动得涕泪长流,在幽暗的洞中连连叩头,说浣儿美若天仙,菩萨心肠,好心必有好报。随后他又呜呜哭了起来,说云遥心如铁石,冷酷无情,绝对不会放他出来,这两只野果,只不过是延长了他的痛苦。
浣儿见堂堂剑衣盟盟主竟然哭得似妇人一般,心软起来,只得又再好言安慰。巴仲陵趁机跟她大谈江湖道义,说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亡妻报仇,乃人之常情,若是被饥渴活活折磨而死,传了出去,江湖中人必定看不起马天佑,说他不守信用,不顾江湖道义。又说云遥只是一时冲动,没有想到严重后果,连她父亲亦不赞同这种非道义的做法,若他rì看到马天佑为世人所不齿,她必定后悔终生。最后说只要浣儿肯放他出去,他便退出江湖,绝对不再与应天教作对。
浣儿经不起他的硬说软缠,又想起当年父亲被困在这个洞中的苦况,便按动机关,打开石门把他放了出来。巴仲陵一出石洞,开心得又是涕泪长流,对着浣儿一连叩了十多个响头,千恩万谢,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中灯火通明,马天佑听完浣儿把事情说出,脸上兴冲冲的神sè登时消失,竟呆立无言。他当然希望云遥把巴仲陵放出石洞,至于要杀要剐,那是另当别论,但浣儿私自放走巴仲陵,这种后果,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云遥俏脸寒得宛若冰霜,突然一把捉住浣儿胸前衣衫,把她提了起来,只说了个“你”字,便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两人同时滚落地上。原来她被马天佑身上真气震荡,受伤不轻,如今气愤之下,竟然连气亦提不起来。但她真的好气,娇躯翻转,啪的一声,挥掌打落浣儿脸上。
一张美得似花般的俏脸,在灯光映照下,隐现出几道血痕。浣儿眼中噙泪,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不敢站起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马天佑好生心疼。方待俯身将两人劝开扶起,谷如空已猿臂疾探,似麻鹰捉小鸡般将云遥提了起来,厉声说道:“为什么打我女儿?”
薛忠双臂一振,怒喝道:“快放下我女儿,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老夫把你碎尸万段。”
谷如空眼珠一转,觉得不对,手中提起的既是自己是干女儿,又是应天教教主夫人,传了出去,岂不教人笑话?急急把云遥放下,铁青着脸,伸手挽了浣儿手臂,说道:“放了一个巴仲陵算得什么?走,我们父女到外面喝酒赏月去,莫要管不讲理的人。”
云遥看着浣儿背影,突然含泪说道:“姐姐,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浣儿停了下来,香肩微微耸动,却没有回头,微一顿足,飘然出洞。
马天佑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叹息。只有莲花格格娇笑,说道:“这个应天教教主可真是不好当啊。”
放走了巴仲陵,谢秋枫与胡易方均觉有些可惜,但很快便没放在心上,暗忖他rì遇上再作个了断便是了。云遥亦一直没有再提这件事,每rì在浣儿面前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没完,比以前更加亲热。浣儿开始神情有些尴尬,但后来似乎亦逐渐放下这桩心事,与云遥有说有笑起来。谷如空与薛忠则是水火不容,每天说不到三句话,便大有动手之势。对这两个xìng格暴烈,好勇斗狠之人,马天佑并不担心,有他这个应天教教主从中周旋,总可以大事化小。反而在云遥与浣儿和平相处之间,他隐隐觉得存在不妥,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他却说不出来。
一连忙了七天,草地上除了多出坟墓,一切又回复原样。马天佑与云遥伤势逐渐好转,收拾了行礼,第八rì一早便离山回成都。
………【第二十五章 只知当时月明(42)】………
这rì晌午,成都南门十里外的开阔处,秋风劲吹,沙尘漫天。大道zhōng yāng,钟英身着玄sè锦衣,外罩猩红披风,一双剑眉斜插,威风凛凛坐在马上。
在他左边,是黄河帮帮主展仝及一众坛主。因熙阳道长受伤过重,需要在山上静养,吴俊辉受他准予传授纯阳剑法之恩,主动请缨留下照顾,顺便招呼那些留恋峨眉美景,暂时不愿下山的武林人士,所以在这熙攘人群中,并没有他的身影。
在道路右边,应天教亦是倾巢而出。韩星与平战站在马前,时而相视大笑,时而又不断搓手皱眉,似乎在焦急等人。商玲珑朱唇经过一番修饰,娇艳yù滴,荡漾着少女般光彩,坐在马上,漫不经心望着远山及蓝天白云,轻轻翘起的嘴角,却掩饰不住兴奋及期待的神情。在她身旁,亦有一稚气未脱的少气坐在马上,不时欠身张目远望,却是叶明烈。
谷如空死而复生,于金顶大战天下群雄之事,早已传遍整个成都,商玲珑激动得连续几夜没有睡好。听闻谷如空与马天佑、浣儿等人将于今rì到达成都,梳妆完毕之后,便早早来到成都南门外等候。韩星与平战似乎比她更兴奋,连续数夜狂饮,不是哈哈大笑便是抱头痛哭。
他们到十里外迎接马天佑等人,身为黄河帮帮主的展仝自然是不甘落后,另外又怕他们为难薛忠,所以亦是一大早便出来等候。
两大帮派同时到城外迎接,当然是引人瞩目,更多人是为一睹谷如空风采,尾随而来。
钟英身为盟主,这种事可来可不来。不来,人之常情;来,作是怀柔。但他这次非来不可,剑衣盟名存实亡,中原最大两个帮派,若在这个时候发生火拼,中原武林至少损失大半势力。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他不得不来。这种时候,亦正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机会。除了石铮、黄博、唐楚衣、南宫宇兄弟、丁艳阳、钱风等人外,他还特意邀请了相信寺方丈幻元同来。如此阵容,即便天子驾临,恐怕亦不过如此。
但他知道,这次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在右边不远处的土坡上,姚霸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数名官兵,正在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前面尘土飞扬,马天佑一马当先而来。早上出发不久,便接到应天教教众来报,说商夫人与两位长老在城门十里外的地方迎接。心中感概万千,商玲珑与谷如空一别十八年,却不知重逢时的心情会是怎么样?
当他看见宽阔的大道上人如cháo涌,心中微微惊讶,飞身下马,向钟英拱手行礼,然后逐一见过韩星等人。
谷如空换了一袭粗布蓝袍,披散的长发随风飘舞,双目炯炯有神,宛若雄狮,不怒自威。他躲开商玲珑那糅杂了千般感情的目光,突然跳了下马,在飞迎而来的韩星与平战面前单膝跪了下去,说道:“两位堂主不负教主重托,将佑儿抚养chéng rén,请受谷某一拜。”
韩星与平战吓了一大跳,慌不迭跪倒还礼,说道:“护法言重了,我们两人无德无能,全靠佑儿天资过人,才不辱没应天教威名。如今我们贪天之功,自居长老,实为不妥之举,请护法责罚,收回长老之位。”
谷如空扶起两人,说道:“两位功高劳苦,居长老之位,亦是为了扶助佑儿,谷某岂有怪罪之理?如今应天教已有护法,rì后两位称我为如空便是。”
韩星垂首说道:“岂敢岂敢,若不嫌弃,我们两位称你为大哥如何?”谷如空抚掌笑道:“本该如此,我比你们年长,叫大哥理所当然。”
三人正说得欢喜,忽闻商玲珑冷冷说道:“谷如空,你不记得我了吗?”
谷如空一怔,旋即满心欢喜,走过去拉着商玲珑的马缰,笑道:“我怎么会忘记,这十八年来哪有一天不想你?”
商玲珑哼一声,翻身下马,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向我下跪?”
众人心中一怔,忖道:“哪有丈夫当众向妻子下跪的道理?”谷如空强笑一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玲珑还要恨我吗?”
商玲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何来恨与不恨之说?我为你抚养女儿整整十八年,难道不值得你一拜吗?”
谷如空恍然大悟,单膝跪下说道:“多谢夫人十八年的养育之恩。”站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对,自言自语说道:“女儿是我们的,为什么要我来多谢?”
众人见他竟然当众下跪,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胸襟。商玲珑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浣儿,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云遥,突然对韩星等人说道:“你们为什么还不去参见教主夫人?”
马天佑与云遥成亲之事,亦早已传遍成都。韩星与平战顿时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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