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无论想出甚么点子,无非是要搭救司空见惯。
次日起来,司空佩仍是化成商贾模样,背了一个大包囊,两人来到城南门外,司空佩手摆在空中,笑道:“今儿的风刮的好啊。”丘长生道:“夏日里刮南风,没甚么特别之处。”司空佩笑而不语,待进了城门,一直朝北走了几条街道,来到一座府邸外,牌匾上写着老大的‘史府’二字,丘长生心道:莫非要找的那人真是史春秋?
司空佩拣了府邸旁边的一处花圃,取出一只小酒杯,斟了一杯猴儿酒,将酒杯隐放在花丛之中,随后往南回走一段路,又取出一只酒杯,同样筛满杯缘,藏在一处角落里,跟着继续往回走,不停地取杯倒酒,放在不起眼的地方,直至出了南门,再往南走了数里路,途中又摆了四杯酒,此时葫中仅剩了一小半,司空佩终于在一座破庙中停住。
丘长生顿时恍悟,捧腹大笑道:“你是想借机引出史春秋,是不是?”司空佩道:“他好歹也是个堂主,咱们只要制住了他,以后行起事来就要方便许多。”丘长生仍是感到有趣,不禁又笑道:“这法子成不成?虽说他是好酒,但你把酒杯藏得严严实实,他怎能全部找齐,只要中间漏了一两处,就没法循着路径找到这来了。”司空佩微微一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只管守在这庙里,等着他送上门来就是了。”一副成竹在胸,好整以暇的样子。丘长生半信半疑笑道:“好,看看你有没有这般厉害……不对,是他有没有这般厉害!”当下两人找了一处空地坐下,遥望对面的来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施救策(二)
午时过后不久,果见得一个人影从远处奔来,每奔得数步,便停住脚步,顺着风向、朝空中努力闻嗅,随后又再起步前行,忽见那人停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纵身跃上枝干,原来司空佩曾放了一杯猴儿酒在树叉处,那人发现酒杯后,欢喜得手舞足蹈,虽是隔着颇远的距离,听不见他的笑声,但可看得出那人极是开心,举杯一饮而尽后,再寻气辨味,径直朝破庙奔来,竟是分毫不差,依稀可看出那人正是史春秋。
司空佩将酒葫芦往神龛上一放,拉着丘长生藏身偏门幔帷后面。过不多时,一人走入庙里,未听见他说话声,先闻得他‘咻咻’举鼻狂嗅声,然后才听他大喜笑道:“哈哈,宝贝全在这里。”丘长生在后面侧出半个头,看到史春秋急步去取神龛上的酒葫芦。
突地‘嗖嗖’两声,两颗石子从丘长生身侧打出,一颗打向史春秋后背,另一颗却是向酒葫。史春秋听得风声响起,知有人用暗器相袭,以他的武功,要避开射向后背的石子并不困难,只是这样一来,酒葫势必要被击破。一恍然间,只见他大跨一步,飞身扑向神龛,左手抓起酒葫,提气上纵,可惜终是晚了一步,只纵起不到三尺,右腿被石子击中。
司空佩趁机飘忽攻出,一剑连着一剑,诡异莫测、虚实不定。史春秋腿上被打中后,身形本就是慢了一拍,又不知身后刺过来的是何人,心下早慌了神,自从那日在商丘被人一剑伤了双手之后,他酒性没变,胆色却小了许多,当下头也不敢回,急急左挪右闪,步伐更见凌乱,只闪了六七步,早被剑尖抵住了心脏后面。
史春秋毕竟是一堂之主,虽被人制住,仍是大声喝问道:“你是甚么人,胆敢偷袭本堂?”司空佩厚起嗓音,一声冷笑,剑尖往前递出一分,史春秋感到冰凉的剑锋贴在后背上,不由得口气一软,道:“朋友,有话好好说,史某认了栽,有甚么地方得罪了阁下……”司空佩未等他说完,手中的短剑再递出一分,史春秋背上立时冒出一丝血迹,但听他声音颤抖,满口求饶道:“侠士……手下留情。”
司空佩哈哈大笑,左手‘啪啪’迅速封住他的几处大穴,收回短剑,藏在背后的行囊中,笑道:“丘兄弟,咱们久闻史堂主英雄豪杰、识得时务,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你说是不是?”丘长生顺着她的意思,说道:“不错。”史春秋背对两人,看不到他们的模样,听两人的语气,似是以前从未谋面,脑海中使劲猜想他们是甚么人,却始终得不出头绪,只得说道:“不敢,不敢。”心下不断猜测他们的来意。
司空佩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兄弟两人听闻贵宝庄明日有甚么接任大典,心痒得紧,想借史堂主的威名,带我们一同前去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盛会,你没异议罢?”丘长生暗笑道:你这话明里是商讨,但他落入了你手里,又怎敢不从?只听史春秋道:“这个……这个……弘长老已经令人广发英雄贴,两位侠士只要持有英雄贴,便可上龙门山观阅大典。”司空佩道:“英雄贴怎及得上史堂主面子好用--哎呀,丘兄弟,先不要动怒,待我跟史堂主再商量商量。”说完挤眉弄眼朝丘长生诡笑、黠光闪动。
丘长生会意,知她是要自己做黑脸,无奈苦笑了笑,佯装大怒道:“跟他罗嗦甚么,让我先在他身上刺几个透明的窟窿,看他还答不答应。”司空配道:“不忙,不忙,等史堂主考虑一番,再刺也不迟。”丘长生往地上重重吐口水,道:“不行,我火气上来了,非要刺他几剑,才能消我心头之气。”司空佩眨着眼睛,捂住嘴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拦你了,只是你下手一向不知轻重,须得拣几处不要紧的地方刺一两剑,不如这样,史堂主,借你两只胳膊用用,我想在这手臂上刺几个窟窿,丢不了性命罢。来,来,丘兄弟,看准了。”言毕在史春秋双臂上一比划。
史春秋身子一阵抖擞,只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两位侠士……要同去,这事并不见难,包……包在史某身上就是了。”
司空佩笑道:“你早些答应不是更好,何必要弄得大家不快。”掏出一粒绿色药丸,走到史春秋身前,抛入他的口中,随即又在他胸前拍了数下,药丸早落入他肚里,这才解开他的穴道。
史春秋顿感腹中一股暖意,大惊失色道:“你给我吃的是甚么?”司空佩道:“我说是大补丸,你信不信?”史春秋听他说得轻淡,心下哪会相信,慌恐道:“是……毒药?”丘长生心道:反正是做了黑脸,干脆就扮到底。怒气冲冲道:“他奶奶的,罗嗦甚么,又不会毒死你,大不了落个肌肤尽烂的下场。”司空佩道:“丘兄弟,不要吓唬他--这是大补丸,哈哈,大补丸。”
史春秋更是坚信刚才吞服的是剧毒药物,听到‘肌肤尽烂’四个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瑟瑟道:“两位侠士……”司空佩截断他的话,道:“史堂主,你先回去,备好一桌酒席、两间空房,今晚我们就在你府上住下了。”史春秋面有难色,道:“这……”丘长生喝道:“格老子,快走,快走!”史春秋见眼前这年轻人如此凶神恶煞,哪还敢惹恼他,悄悄藏起手中的酒葫,退出门外。
丘长生意犹未尽,朝外面叫道:“辣块妈妈的……”心想这里毕竟是土地庙,倒不可出言不逊,终于忍住没说下去,两人相顾对视,均是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司空佩抚掌笑道:“人之初、性本恶,实在是大有道理。”丘长生哈哈大笑,问道:“你给他吃的是甚么?”司空佩道:“我随处买的一些药丸,听店家说好像是叫甚么‘延年益寿丹’,我在上头添加了一些颜料,这算不算大补丸?”
丘长生微微一笑,道“这个姓史的毫无骨气,怎生能当上堂主。”司空佩沉吟道:“不止他一人,另外四人也跟他相差无几。其实庄中比他们能耐大的人也不少,只是我爹说,他们五人各有喜好、互不投机,就算有一人生了叛乱之心,也绝难拉拢其他四人,还说这种人极易掌控,不像有些人,能耐虽大,但城府极深,最为靠不住,指不定哪天就倒戈相向。”
丘长生心下嘀咕:看重权势的人,大多是疑心甚大,想不到她爹处处设防,仍是被人算计,这足见人心叵测。想到这里,心头禁不住泛起微微寒意。
只听得司空佩道:“我们也走罢。”丘长生一怔,问道:“去哪里?”司空佩拉起他的手往外走,故作神秘道:“先别问。”
两人重回洛阳城中,司空佩带着丘长生走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家当铺前,司空佩道:“你等我片刻。”步入当铺内,过了不久,从里面走了出来,继续前行。
丘长生见道路依稀有几分熟悉,再走几步,才想起上次潜入庄中之时,也是走的这段路,还记得转过前面的弯道,便可见到庄院矗立,心下寻思:难道她想在白天劫狱?
却见她并没绕弯,而是继续朝前走,再转而向北,直到在一扇小偏门前停住,丘长生奇道:她来这里做甚么?抬头张望,大吃一惊,原来庄院就在隔壁,只不过上次是在南面,这次却是绕到了北面。
司空佩见四下无人,在门扉下沿轻轻敲了三下,等了许久,柴门才半开,司空佩拉起丘长生,迅速闪入里面。
丘长生又是吃了一惊,见里面异常宽阔,随处可见高高隆起的土堆,有的土堆几乎要齐及院墙,仍不断有人从右侧的一个房间进进出出,进去时提着空的簸箕,出来时却是装满了泥土,随后倾倒在院内,这些人井然有序、极是熟练,虽是人来人往,却不见混乱,也不喧哗,只顾手中的事宜,对进来的人浑然不在意,如若隔墙在外,谁能猜到墙内竟有这等奇事。
两人走进右侧的房间,丘长生再吃一惊,只见房间中央有一个大洞,宽过丈余,从洞口往下观看,可看到一排阶梯斜刺里延伸入内,提着簸箕的人就是从阶梯不停往返洞内外。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要挖一条秘道。
洞口旁站着一精瘦老者,双目布满血丝,头上满是大汉,前衣盘在腰间,裤腿高高卷起,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