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百胜道:“两位好身手,佩服。”花春风道:“我们的武功,比你高出不少,你打心底里佩服,那也是应该的。”走到右侧居首的飞鱼帮连帮主前,道:“老弟,你往下挪一挪,腾出个地方来让给我们。”飞鱼帮帮众极多,势力甚盛,这个连帮主叫连池通,确实是江湖中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向来受人尊敬,是以能排坐在七人之首,此刻见眼前二人语气中毫无敬意,还直言要自己让出首位,不由得脸色一沉,道:“到后面去,这里你们坐不起。”
花流水道:“你能坐得,我们为什么坐不得?弘老弟对我们两人也佩服得紧,你为何又要多生事端,阻挠两位当世英雄入坐?快说,你安得甚么好心?”花春风道:“我们两人肯屈驾枉顾,跟你相提并论坐在一起,是你祖上积了阴德,莫要做了不孝子孙,嘻嘻,闪开,闪开,退位让贤啦!”
连池通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喝道:“岂有此理,飞鱼帮让天让地,就是没有让人的习惯。”
花春风道:“这个好办,你多让几次,自然就可以养成这个习惯,再不然如果你实在是愚蠢得厉害,干脆把我们两人当作天地参拜,那也无可厚非。”花流水道:“噢!你们飞鱼帮是横行霸道惯了,世间除了天地之外,旁人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陀狗屎,就算是弘老弟、木老弟和白老弟三大长老加起来,也不过是三陀狗……嘿嘿……那个,还有这满座的诸位英雄,你也一并瞧不上半眼,是不是?”厉声责问,大有替众人讨冤说理之势。
各人听得他这么一说,均觉他的话确有此意,飞鱼帮也未免太过托大,有人低声骂道:“呸,甚么东西,老子上次在迷仙楼时,看见这姓连的老小子搂着两个粉头,左亲右摸,他爷爷的,活像一只老王八。”旁边立刻有人问道:“那两个粉头叫甚么名字?”这人笑着问道道:“干甚么?你也想寻快活?”那人道:“我先打听好她们名姓,改日里叫连老头做个真正的王八。”众人哈哈大笑。
丘长生暗笑道:两位花兄脑筋转得还真是快,旁人无论说甚么话,他们也能曲解成他意,这一门功夫倒是天底下第一。
连池通一时口快,惹恼了众怒,自知理亏,不好吱声,心下却又叫屈不止:明明是我有道理,怎么还让这两个宝贝占了便宜?仔细琢磨刚才的话,兀自参透不出错在哪里,侧眼向弘百胜和木天智两人看去,见他们也有不满之色,顿时胀得满脸通红,怒道:“我……我……他妈的,有本事就过来坐!”
花春风、花流水放下手中的木椅,笑道:“你总算是大彻大悟了。”朝前走了两步,连池通忽然抽出一柄三尺来长的鱼叉,横胸划出,直取两人的咽喉。他能统领飞鱼帮众人,手底下确有不俗的功夫,这一叉既狠且准又快,加之出其不意,有奔流直下的雷霆之势。他心下恼怒至极,想立时便取了他们的性命。这一招若是袭向常人,多半是难以避过,但连池通不知花氏二人相互间的较量,往往也是趁着对方不注意时突下奇招,以期能收得绩效,令对方折服,时日久了,两人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只见他们上身向后弯曲,使了个‘铁板桥’,双腿顺势往前滑出,鱼叉堪堪贴着两人的衣襟疾划而过,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人的一刺、一躲就好像演练过千百次一般,分外默契流畅。
连池通一击不中,也不免微感诧异,他原本料想这二人定然不死也要落得重伤,因此不必起身,可显得他技艺高超,也好让别人见识他的厉害,哪知他们竟然轻轻松松从鱼叉下滑过,如此一来,他算计好的坐着炫耀一番,此时却成了骑虎难下,眼看对方两人分左右袭了过来,无奈之下只能硬起头皮,继续坐着迎敌,否则倒要被人引为笑柄。好在他也着实了得,‘唰唰唰唰’一叉连着一叉,将身前三尺内舞得密不透风,令人不敢靠近。
却见花春风、花流水陡然散向两侧,脚底一抹烟,再绕到连池通座椅后面,一人抓住一条凳脚,叫道:“起来罢!”
连池通见他们闪到背后,待要反手刺出鱼叉,却感到伸展极是便扭不堪,正欲拉下老脸,站起来跟他们过招,忽然身子一颤,椅脚已被花氏二人抬起,连池通急忙大喝一声:“千斤坠!”已然迟了一步,随着座椅远远飞了出去,幸亏他反应也是够迅速,在半空中一跃而起,脚尖连连虚点,踩着椅背落下来,总算不至于闹得太狼狈。
花春风、花流水也不追出,合力取过一张木椅,挤坐在一块,抱拳向众人邀喝掌声。连池通气得脸色发绿,喝道:“两个花矮子,出来跟连爷一战!”跟着他来的飞鱼帮十余名帮众各自散开,将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花流水摇头道:“不战,不战,你是手下败将,不足言勇,何况我们两人都是清高雅士,既不喜逞口舌之强,又不好跟人争斗,所以嘛……”连池通大声喝止道:“住嘴,天底下没见过像你们这般脸皮厚实的无赖,实在是惹人憎厌,他妈的。”他身为一帮之主,本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前爆出粗口,这一刻却连说了两句‘他妈的’,可见是盛怒燃胸。
花春风道:“错啦,错啦,天底下脸皮第一厚的,是这位胡说八道兄,我刚才说过,你怎地忘记了?”以手指着汤仁,睁大眼睛、似模似样地追问。连池通‘呸’了一声,用力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叫道:“少说废话,乖乖站出来受死。”花春风、花流水嘻嘻一笑,脑袋同时晃动,一人伸了伸拦腰,另一人打了个哈欠,竟不再理他说话。
当此情形,连池通感到莫大羞辱,再也无法抑制,手里的鱼叉在空中斜划一下,招呼手下帮众跟他们拼命,忽听得一人道:“连帮主稍等。”连池通正值一腔怒火,哪还理会说话的人是谁,大声道:“哪个王八……”这才发现说话的是弘百胜,急忙截住口舌,问道:“有甚么指教?”又听得一人学着他的口气道:“哪个王八旦敢指教老子!”也不知学话的是花春风还是花流水,但说的的的确确是连池通的本意。
弘百胜怫然道:“指教是说不上,大家都是江湖中的兄弟朋友,当是以合为贵,今日便看我的薄面,先不忙打这一场架,留待以后再慢慢化解。”他心想要是让你们在这一阵厮杀,我颜面还将何存?日后武林中人说起我的接任大典,只记得有人曾经大闹于此,岂不是让人耻笑?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当一回和事佬,还可博得胸怀宽广、仁人君子的美名。
连池通道:“这两个矮子欺人太甚,若不斩了他们的手脚,难消我心头大恨。”
弘百胜见他竟然不买自己的帐,大感岔怒,心道今日要不是姓木的跟我作对,我必要你好看。一眼瞥见被花氏二人扔飞的木椅,沉声道:“请坐!”左手袖袍一拂,木椅再次平平飞起,稳稳落在白尘微右侧,这一手悦目之极,显落了上乘精湛的内功,不止他的弟子和门人欢呼,群雄也是瞋目拍掌。
丘长生也吃了一惊:这弘百胜的内力着实了得,他能位居三大长老之首,并非是徒有虚名。
连池通察出他的不悦之色,不禁暗自懊悔,又见他是请自己上坐,算是给足了面子,虽然仍是恨恨不已,却不再吭声,悻悻入位。
花流水道:“好了,飞鱼帮无理取闹一事过去了,这龙门山上本应该回复平静,只不过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弘老弟,现在该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这就叫一件事归一件事,事事顺心,天下人才能心服口服。”
弘百胜听他高放阙词、越扯越远,大是不明所以,问道:“我跟两位以前素未谋面,恩怨一说从何说起?”花春风道:“你还真会装蒜,天武镖局的人和虫豸都被你杀死了,你还说跟我们没有仇怨,照我说仇怨大得很,简直就是仇深似海、十世之仇。”
众人心想:原来这两人跟天武镖局有渊源,看来是寻仇来了。只听得花流水道:“按理说万老头死了、天武镖局烧了,还有那些蛇虫鼠蚁也烤焦了,这些都没甚么了不起,俗话说人固有一死,或……哈哈,轻于鸿毛,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胳膊断了也不过这么大一个疤。”两只手掌合成一圈,又觉得圆圈有些偏大,缩小一周,仍是觉得不合适,索性摊开双手,不再比划,幸好众人均已领教了他们的疯疯癫癫、说话前不搭后,也不深究他这个圈有多大,只是跟着嘻哈起哄。
丘长生寻思:花流水的一番话,好像并不关心万震天等人的生死,难道还另有缘由?
只听得花春风接着说道:“弘老弟,你最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将我们从漠西第一丝坊偷……咳,借来的一匹花格丝绸布给烧了,这匹花布是两位英雄经过千挑万选出来,准备送给……送给……小翠……”两人竟忽然大改嘻笑作风,脸色也变得通红,举措忸怩不定,众人均知漠西第一丝坊的丝绸名扬天下,他们要费力偷取的,多半是丝绸中的极品,一想到他们是要送给这个叫小翠的老相好,顿时轰然大笑。
钟无极道:“我师父甚么时候烧过你们的花布,当真是胡说……”将‘八道’两个字收住,生怕他们一提起这四字,又拿汤仁寻开心。
花流水道:“你这人就是愚蠢地要命,脑袋怎么也开不了窍。大漠虽然景色不怎么样,但是那里的野味烈酒却着实要得,我们在漠西借完花布之后,自然还要再享受几天。”忽然停了下来,舔了舔嘴巴,似在极力回味,过了一会又道:“这些东西跟你也说不明白,就算侥幸让你明白了,只怕也会馋坏你。”
钟无极叫道:“罗里罗嗦一堆废话,尽说这些没用的做甚么。”
花流水道:“啊呀,我细条慢理地一一道来,只不过是要照顾像你这样没有才智的蠢人,这片苦心神人共知,想不到你竟然以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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