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拿捏不住兵刃,这才知内力相差甚远,当下提剑虚点,不敢再跟南逐新正面力拼。
两人刀来剑往,眨眼便过了二十余招,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喝彩声此起彼伏。丘长生看了片刻,心道:“姓南的刀势凌厉,他攻出的每一招,都像是伏有好几路后式,确实是个难缠的敌手,只不过他刀法斧凿痕迹过深,要击败他也并不艰难,只是姓易的的这人剑法迅捷有余,中气却不足,他这样一味贪快,恐怕出不了十招,就要落入败迹。”
只见南逐新的刀法陡然一变,锥刀左敲右击,宛如使的是一根短木棍,出刀也越来越快,只使了四五招,刀锋中已隐隐夹杂着‘呼呼’风声,端地的非一般厉害。易人龙内力本就远为逊色,之前不过是仗着快剑勉强斗个相当,此时对方忽然使出这等威猛的刀法,但觉劲风袭面,处处是刀影飞舞,立招架不住,剑法凌乱,左支右绌,脚下节节败退,‘嗤嗤嗤’胸前、手臂被划开一道一道的伤口,幸得他应变也是极快,受伤处并未见深。
到得这一刻,即便是眼力再差的人,也知胜负即将分晓,弘百胜身后的人俱是高声欢呼,呐喊助威,对侧的一干人等却是面色凝重,木天智心中一着急,胸中算计道:“照这般打下去,人龙只怕支持不了五招便要一败涂地,他一个人的输赢不打紧,只是累及到我们也跟着颜面大扫,常言道‘两军相战,将定胜负’,这一战要是输了,我还如何争做庄主一席?”想到这里,不禁暗暗迁怒自己的徒弟没用,他原本料想两人在三十招之内,应该还是平分秋色,即便是有上下之差,其间差距也不会太大,未必人人都能察觉不出来,这时他出来横加干预,旁人也是不明就里,说不出甚么闲话。哪知三十招还没到,自己的徒弟已经是难以招架,如若再要插手,势必要遭人耻笑,实在是得不偿失。
木天智一时也找不到对策,正左思右想间,却见大徒儿脚下一个踉跄,胸前顿时空门大开,心内登时一阵窃喜,暗自说道:“人龙这孩子,好得很,不枉费我平常悉心教导。”
南逐新陡见得对方崭露老大的破绽,精神一抖擞,提刀直直切入,想依照弘百胜的吩咐,一刀结果了姓易这小子的性命,反正比武争斗,死伤是常有的事,要是有人责怪,大可推说刀剑不生眼睛,一时失手所致。
眼看这一刀若是砍将下去,易人龙非要开膛破肚不可,群雄中发出‘啊’得一声惊叫,木天智的人喊道‘小心’,弘百胜的人喝道‘好’,三股声音纠缠在一块,乱哄哄响成一片。
丘长生眉头紧皱,隐隐觉得这中间有几分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妥,突然之间心头一震:“他这一剑……”只见寒光一闪,易人龙剑尖点地,侧身弓背微微弹向前,长剑从腰间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两人相隔既近,又有前冲之势,加之这一招使得极为突然,谁也避不开对方的一击,又或者说谁都能击中对方。
这一次在场所有的人同时‘啊’得一声惊叫,声动震天,绝无半分杂音。跟着又是‘啊’地一声惨叫,却是发自南、易二人之口,两人异口同声,叫得竟也是不分先后。众人见他们已经分开,各自退后了数步,手中已没了兵刃,空出的右手紧按住左肩,肩膀以下却是空空荡荡,鲜血不断涌出落地,随即两条手臂从天而降,落在他们的中间。
在这龙门山顶的人,大多是刀枪头上打滚之辈,平素里的血光见过不少,但是像今天这般看着残肢断臂横飞的惨状,却是头一遭领教,不禁皆是心惊肉跳,山上数千人登时一片鸦声,似连鼻息也暂时屏住,只是瞪眼看着眼前的变故。过了许久,才听得一人说道:“好一招夺臂鸳鸯剑,从此武林中多了一位独臂刀客!”又一人道:“好一招切手蝴蝶刀,从此武林中多了一个单手剑侠!”说这话的自然是花春风和花流水。
这时两边才有人走出,分别搀扶下南、易二人。弘百胜看着稳赢的一场决斗,却总却变成了两败俱伤的残局,心中微感不快,向着木天智喝道:“你教出的好徒弟,使出此等妖邪怪招,这便是入了魔道,要与我武林同道为敌!”言下之意,不仅将惨伤的祸首推到易人龙头上,还影射木天智持身不正,只因他自己惯使妖邪的剑招,才会教得徒弟也是如此。
木天智‘哼’了一声,心道:“人龙要是不出这一式,难道等着被姓南的宰杀不成。”冷冷道:“剑法并没妖邪之分,只不过有的人心念妖邪,看到别人临敌变招,却非要以己意度之,嘿,说出这番话的人,才是真正入了魔道。何况先前大家说好了是切磋武艺,当是点到即止,你的属下却招招狠辣之极,其心令人叵测难解。”
弘百胜沉声道:“以南先生的造诣,自可收放自如,决不会伤到你徒弟半分,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若真有心要下手,姓易的这小子就算有三条性命,也难活至今。想不到南先生的一念之仁,竟反遭了奸邪之徒的毒手。”南逐新大占上风,这一点群雄都看了出来,这时听得他如是一说,均觉颇有道理。木天智自知难以驳斥,冷笑道:“你爱怎么说,由得你说好了。”
花春风高声说道:“你们也不必争吵,刚才那一战没有分出胜负,也不是甚么打紧的事,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呃,不是……”停了下来,冥思大半天,始终找不出该套用哪句话,吐了一口痰,愤愤道:“我有一个妙计,反正你们双方还有大把手脚俱全的人,干脆每方派出三人,再力战三场,谁能赢得其中两战,谁便做庄主,这叫做胜者为王,哈哈,败者满地爬。”好容易憋出这一句,立刻大为得意起来。
群雄听到又有热闹可瞧,纷纷应声叫道:“说的不错,再战三场!”呐喊声响如雷。
弘、木二人俱是心道:“看来依今日的形势,绝难仅凭嘴上功夫便能压倒对方,争到最后,终是难以避免要一番恶战,这两个疯子虽然疯癫,这个提议却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两人一般想法,因此谁也没有反对,只是冷眼相看。
花春风听到众人的附和,更是得意非常,朗声道:“既然大伙都赞成,足以证明我的高见相当之高、万分之高,堪称是古往今来第一奇谋妙计……”花流水道:“等一下,还有不妥之处。”花春风不悦道:“甚么地方不妥?”花流水道:“按着你的提议,接下来要战三场,你怎知必定有人能胜出其中两战?”花春风道:“不是胜两场,便是输两场,再是浅显不过。”花流水摇头道:“错啦,大错特错也!”花春风怒道:“你懂甚么,错在哪里?”
花流水正色道:“刚才的恶斗,拿剑的砍调了拿刀的人一条手臂,拿刀的又砍掉了拿剑的一条手臂,你说是谁输了,又是谁赢了?”花春风一怔,老脸微红,答不上话来。花流水嘻嘻笑道:“所以嘛,要是又出现我砍你一条腿……”花春风跳将起来,护住脚底,喝问道:“你为甚么要砍我一条腿?”花流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我砍掉你一条腿,你……”花春风满面通红,再次喝道:“你还要砍我一条腿?”
众人看着他们两人不可理喻的争辩,无不哗然大笑。
花流水道:“好罢,我砍掉另外一人的腿,这人又剁了我……”想想不对,我兄弟的腿不能砍,我的腿当然也不能砍。猛地一摆手,高声道:“弘老弟砍掉木老弟一条腿,木老弟又砍掉弘老弟一条腿,你说该判定哪一方胜出?”花春风道:“我看他们两人都不是左撇子,自然是砍对方右腿的人胜出。”花流水道:“要是都砍的右腿呢?”花春风被他一阵穷追猛问,好生不耐烦,气冲冲道:“既然还没分出胜负,那就接着再打,就算是两条手加两只脚全没了,还须得继续向对方出招攻击。”花流水奇道:“手脚都没了,还怎么攻击?”花春风道:“这世上有一门极厉害的功夫,叫做‘追魂口水神功’,弘、木两位老弟并非孤陋寡闻之辈,多半是会这一门功夫了,他们大可将内力灌注在口水上,然后互相喷吐,劲力运到极致处,自可分出胜负。”花流水瞋目结舌,无言以对,惹得众人狂笑难止。
弘百胜看了身后一眼,心道:“要胜他两场,也并不见难。”当下对着木天智道:“好,就依着江湖规矩,三战两胜,输赢各凭实力,你敢不敢?”言语中充满挑衅,想叫对方无法推脱。
木天智微微一笑,道:“以武力定胜负,原本只是下下之策,难以叫人信服,不过你一定要比的话,我也只好奉陪。”心下得意道:“幸亏白老弟早有先见,你就等着自食苦果罢。”
弘百胜听他受激答应,心下一喜,哈哈大笑数声,略微一抱拳,向连池通和其余六人道:“众位尊主并非庄内的人,正好可以做个公正,免得有人输了不认账,有劳了!”连池通等人忙道:“不敢,深感荣幸,深感荣幸!”他们的神情中,确有受宠若惊之意。
花春风、花流水冲着弘百胜大声道:“放屁,放屁。放着两个德高望重、威名显著的大英雄在这里,你为甚么不请来一块公正公正?足见你这人不明不智,不用比试也知道是你输啦。”弘百胜此时大感胜券在握,胸中喜悦飘然,也不跟他们计较,说道:“好,两位也一起请了。”两人这才恢复开心,点头评足道:“你这人虽是不明不智,倒也还不迂腐。既然你这么盛情相邀,我们也就不忍拂逆,请了,请了,哈哈!”
群雄听到他们商计已毕,心知大战将是一触即发,是以人人难掩兴奋之色,大感此行不虚。丘长生也不禁有些心痒难耐,要知从众多高手中选出的三人,必定是有非凡的本领,这样的高手间的决斗,定然是精彩异常,更何况倘若前面两战定不了胜负,最后一战势必要在弘、木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