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四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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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四奏-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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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得盏茶功夫,最后一拨达摩院的僧众已穿过了甬道,退到了天王殿前,正德随即招呼余人且战且退。要知甬道两旁碑石如林,是故又有碑林的称谓,待正德、丘长生等人退了约莫有十来丈后,箭支已尽数被碑林挡去,偶尔有几支劲箭穿过了碑林的缝隙,却也是难以伤到这些高手。

  便在此时,弓箭手忽然止住了放箭,紧跟着是号角声响起,短刀手和长枪手数声呐喊,蜂拥而至。但甬道狭窄,只能容五六人并排前行,密宗虽有数千之众,却不能同时围攻,只听得当当当一阵兵刃交接声,闯入碑林里的刀枪手立刻又败退出来,另一方少林弟子已布好罗汉棍阵,守住甬道的一端,两方顿时形成对峙的局面。

  是役正德虽然应变迅速,但终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弓箭射死了六名少林弟子,另有十余人身受重伤,至于伤势较缓者,更是达百余之众。正德看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双眉一垂,低声念道:“罪过罪过。”丘长生见他衣袖微微颤动,显是内心难以保持平静。

  只听得对侧一个嘶哑声音说道:“老夫诚心前来朝拜佛祖,方丈大师却阻住入寺的道路,这却是何故?”说话的正是蓝问鼎,他对方才暗箭偷袭一事只字不提,反倒先责问正德,好似是少林寺理亏,众僧闻言无不大怒。

  正德道:“心中有佛,处处是佛,不必非要在敝寺参拜,众位请回罢!”蓝问鼎道:“大师是执意不肯放行了?”正德道:“阁下杂念繁多、意欲匪正,恕老衲不能答应。”

  蓝问鼎‘嘿’了一声,说道:“方丈大师,咱们来打个赌,你看如何?”正德道:“老衲身遁空门,打赌一事,休要再提。”蓝问鼎道:“你是怕输不起?”正德道:“出家人了无牵挂,赢也好,输也好,又有甚么分别?”蓝问鼎道:“既然如此,打个赌又何妨?”

  正德心下寻思:“他们决意要闯入少林寺,当是不会轻易罢休,倘若真要动起手来,双方必将伤亡惨重。他口口声声要打个赌,多半是赢了就要入寺,输了便就此离去。也罢,且听听他要怎么个赌法。”问道:“打甚么赌?”

  蓝问鼎道:“我赌你身旁的那个丘姓少年,抵挡不了敝宗黑、白两位使尊的联手三十招。”

  丘长生心念一动:“他是在激我跟黑白两人交手,这又是为甚么?”殊不知蓝问鼎心中另有打算,他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以抓走丘长生为主,以威吓少林寺为辅,这时见少林众僧把守住了要道,易守难攻,于是想出一个以退为进之计,他提出打赌一说,用意是要伺机制住丘长生。

  正德说道:“蓝宗主既说抵挡不了,就算是抵挡不了。”

  丘长生心道:“这黑、白使尊掌力一寒一热,两人联手,威力非同小可,再者又须得时刻提防他们突下暗算,免得重蹈正相大师的旧辙,要抵挡他们三十招,实是凶险异常。不错,正德大师是担心我吃暗亏,所以才一口回绝。”

  蓝问鼎哈哈笑道:“方丈大师说来说去,还是怕输不起,嘿,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人人都道少林方丈原来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可叹,可叹啊!”

  群僧纷纷厉声问责:“你说甚么!胡言乱语!”

  丘长生心想:“黑白两人虽是厉害险诈,但要接他们三十招,那也不是难事。”少年傲性忽起,朗声说道:“要是我接了三十招,那又怎样?”蓝问鼎道:“少年人无所畏惧,很好。你能在三十招内不败,老夫便亲自向少林寺赔罪,扭头离开少室山。”丘长生道:“好,一言为定。”

  正德见丘长生已然应承,也就不便再推搪,嘱咐道:“要是堂堂正正跟他们交手,丘少侠只须倾力施为,就算斗上百余招,也当不会处落下风,可对方却只提出三十招为限,小心其中有诈。”丘长生道:“是,晚辈自当谨慎。”正德低声道:“不拼掌法,以兵器对敌。”

  丘长生一怔,随即领悟:“黑使尊摩西里身上暗藏有蝎尾毒针,那白使尊勒耳玛想必也有独门暗器,倘若单以肉掌跟他们对拼,即便是打醒十二分精神,也难保不着了道儿。正德大师要我以兵器对敌,就是防着对方故技重施,在掌间夹带毒针。”想通了这一节,顿感胜算增了不少,喜道:“不错,他只说接三十招,可没说不能使用兵器,多谢大师指点。”

  他手上本是拿着向林剑客借来的长剑,当下走到甬道中间,横提长剑,说道:“好,便接你们三十招。”

  此时摩西里被封的穴道已解,他和勒耳玛缓缓走上前,怒气冲冲道:“小子,你,老和尚,徒弟?”他自从练成寒冰掌之后,横行无忌了数十年,罕遇敌手,而今遭却败在正德的手下,实乃是生平奇耻大辱,所以一开口便问丘长生是不是正德的徒弟,好将这口恶气洒在他身上。

  丘长生揣摩出他的意思,笑道:“老子,我,你,师父。”

  摩西里大怒,呼的一掌,便往丘长生胸前拍到,这一掌出其不意,快如闪电,掌到中途,另一掌也已拍出,后掌贴着前掌,双掌劲气交叠在一起,气势夺人。

  丘长生只感森森寒气排山倒海般压将过来,身子好像堕入了地底冰窖之中,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惊异之余,长剑轻抖,虚刺向对方掌心。摩西里看出这一刺乃是虚招,双掌前推之势未改,在将要触及剑尖之时,倏地往外岔开半寸,迎着剑锋笔直欺近,左右掌朝里一翻,变成掌心相对,又迅速合拢,竟将剑身夹住。丘长生大吃一惊,万料不到对方招式如此怪异,敢以空手夺白刃,他毕竟是临敌经验不足之故,一上手就被对方抢了先着,情急之下,急欲运劲抽回兵刃。

  突然一阵炙热劲气朝这厢逼了过来,却是勒耳玛看准丘长生空挡,趁机击出一掌,打向他腰间处。两人左右夹击,绝不容丘长生多想,左掌信手挥出,两掌相交,蓬的一声响,勒耳玛被震得腾腾腾倒退三步。若论及内力之深,丘长生虽是高出半筹,却也感到难以消尽对方的力道,非得往后退一步不可,但右手握着的长剑被摩西里夹住,就好比是对方死死拉住了自己,这一步说甚么也退不出去,喉头一甜,险些喷出一口血,幸好此时勒耳玛也并不好受,须得调息片刻,吐出胸中的滞气,无法抢过来补上一掌。

  丘长生收心定神,心知当务之急,是要夺出长剑,否则终是处处受制,施展不开,募地灵机一动,气注右臂,透过剑身朝前送出,跟着索性松开剑柄,踏前一步,左手以‘燃木刀法’的招式劈出。摩西里先是察觉一股巨大的冲力涌了过来,忙运气相抵,怎料到丘长生竟舍弃了兵刃,眨眼间已化掌为刀,斩向自己的手腕,他清楚这一劈的声势,委实不下于一件厉害的兵刃,哪里还敢做耽搁,急忙撒手后撤。

  丘长生等的就是他弃剑,右手上转,接住剑柄,顺势便是刺了六剑。这六剑实乃剑术之精华,每一剑都是料敌先机。摩西里顿时大惊失色,被迫得连连后退,‘嗤’一声响,胸前长袍被划了一道长口,露出黑茸茸的胸毛。他又羞又怒之下,反手一挥,一丛金针如雨般散出。丘长生向后一纵,同时手中长剑舞织出一道剑网,只听得‘叮叮叮叮’骤响,金针打在剑身上,发出刺耳的脆声。待落地之后,举起左手一看,衣袖上赫然插着两枚金针,只惊出他一身冷汗,心想:“要是这两枚针再偏半分,我哪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其时勒耳玛运息已毕,跟摩西里对望一眼,分左右便夹攻过来。他二人武功之高,可说是威慑整个武林,任何一人都足以独当一面,此番联手对付一少年小子,实属前所未有之事,但经方才几个回合的较量,两人均知仅凭一己之力,莫说三十招内不能击败对方,只怕是丝毫便宜也占不到,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得采取合攻。

  丘长生怎敢有半分的大意,紧锁灵台,见招拆招,霎时间三人斗在了一块。丘长生剑法轻巧,掌势却雄浑,兼具巧、拙于一身,跟摩西里、勒耳玛的冰火两重掌斗得旗鼓相当。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去注意三十招之限,只见三条人影上下交飞,剑光横溢,煞是炫目,不时传出‘砰’的交掌声,想必是各自在找寻对方的破绽,以求一击必中。

  忽听得摩西里惊叫道:“你……希胡莫切咪嘛,阿斯牙勾。”退出了战圈,一脸慌乱地看着自己的手左掌,随即从腰间掏出两个紫色药瓶,其中一瓶是粉末状,撒在手掌之上,另一瓶却是药丸,取出一粒吞服。

  原来丘长生以彼之道,暗中将蝎尾毒针藏在指间,趁跟他对掌之际,以毒针刺入他掌心,待见他取出药瓶外涂内服之后,便已猜到这多半是解药,于是虚划两剑,将勒耳玛迫退,一个纵身,落在了摩西里身前,展开‘擒拿手’的精妙招式,去夺对方手中的解药。

  要知蝎尾毒针剧毒无比,化解它的法子只要一种,那便是以毒攻毒。摩西里炼制的解药,正是由十二类毒草加以调成,因此它既是解药,同时又是毒药,服用后的两个时辰里,绝不能动用丝毫内力,否则解药就会化作毒药,即刻引发毒发身亡。摩西里深知其中厉害,愣是不敢运气抵抗,眼睁睁看着药瓶被夺去。

  只听得丘长生说道:“方丈大师,解药。”右手一扬,两团紫影平平飞向正德处。

  便在此时,忽辨得脑后风声响起,知道不妙,定是勒耳玛借机打出了一样凌厉的暗器。其实从始自终,丘长生一直存有这样的念头:“摩西里擅使毒针,那勒耳玛必定身藏与之类似的暗器。”只是迟迟不见他发出来,对方越是故弄玄虚,丘长生越觉诡异难测,自然而然就猜想那绝然是件极厉害的暗器。此时甫听到一丝风声,反倒是舒了一口气,心下说道:“终于来了!”只是这暗器来势并不急劲,绝非是毒针、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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