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一早,洛铭悠的居所就来了好几个宫女,她们不管洛铭悠是否同意,就将洛铭悠从床上请了下来,为她梳妆打扮,为她穿上正式的宫装。
因为她有身孕的缘故,给她准备的宫装有些宽松,使得她隆起的肚子不是那么明显。
等到洛铭悠被从房间里搀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外轮椅上的沧夜,先前,他一直是穿淡色的衣服的。
而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宫装,胸前是金色的五爪蟒图,袖口和领口佐以金丝线,竟然衬得他原本虚弱的身子精神了几分。
洛铭悠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淡淡的紫色,看来是特地找来的。
“走吧,皇上在御花园里等我们呢。”沧夜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来要去牵洛铭悠的手。
洛铭悠立刻就把手抽走了。
沧夜失落地扯了一丝笑意,但还是很坚持地走在洛铭悠的身侧。
“这次洛怀佑从北辰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过来。这人你认识。”沧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谁?”
沧夜似乎很满意他的话唤起了洛铭悠的注意力,“她叫耿灵。”
洛铭悠瞪了沧夜一眼,“你又想做什么?”
“我不会伤害你,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舍不得。”沧夜认真地说着,“但是其他人,我就不能保证了。”
他是想要拿耿灵来要挟她。
洛铭悠没有再说话了,跟着领路的宫女太监,兜兜转转,来到了天佑皇宫的御花园里。
皇家的御花园,从来都很奢华,各种名花名草,各种亭台楼阁堆砌而成金丝笼。
远远地,洛铭悠就看到了做在湖边一个亭子里的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这是一眼,洛铭悠就明白了为什么她的母亲在被这个男人伤的那么深后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将自己的居所取名为允敏斋。
亭子里的这个男人,即便是现在也有一种让人放不开的气质,早二十年,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翩翩公子。
“吾皇万岁万万岁。”在洛铭悠思索的当儿,他们已经来到了亭中。
除了腿脚不方便,特设可以不用下跪的沧夜之外,其他人全部跪倒了,是以洛铭悠这个唯一站着的人便成了最显眼的一个。
见此,沧澜允也不恼,“你就是夜儿心仪的女子?”
听到沧澜允开口,洛铭悠又是一阵恍惚,他的声音真好听,带着一种梦幻的空灵感觉,这个男子仿佛是上苍的宠儿,享有了人世间最为尊贵的身份,拥有了足以让男人也倾倒的外貌,就连声音,也是绝无仅有的动听。
“皇上,他便是臣想要迎娶的女子。”沧夜见洛铭悠不说话,便帮洛铭悠回答了沧澜允的问题。
“都过来坐下吧。”沧澜允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昨天,在洛怀佑告知她她不是他的女儿的时候,洛铭悠就知道了,自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女儿。
如果她现在上演一场认亲,不知道她可不可以摆脱她被囚禁的生涯呢?
也许会,但她不准备这么做,她没有父亲,洛怀佑不是,这个男人也不会是。
“难得夜儿有了娶亲的打算,这皇宫里也冷清太久了,也是时候可以热闹热闹了。一会儿我便下旨赐婚,宣布太傅义女与成御王爷的亲事。”沧澜允的有些欣慰地说着。
太傅义女,连身份他们都给洛铭悠准备好了。
“谢主隆恩。”沧夜感激地对沧澜允说道。
“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也是时候挑起担子了。”沧澜允早就有意向让沧夜继承自己的位子了。
“皇上,万万不可!”说话的是洛怀佑,这时,洛铭悠才注意到洛怀佑也在场。
“皇上正值壮年,还会有自己的子嗣的。”沧夜的话则更加直白。
的确,沧澜允如今四十还不到,只要他愿意纳妃子,不愁没有子嗣。
“皇上,臣恳请皇上纳妃!”洛怀佑忽然跪了下来,“臣失职,十几年来都没有在查到那个女子的下落,皇上若要责罚责罚臣即可,我天佑皇室……”
天佑国皇室一脉,在当年的宫变之中,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仅留下沧澜允一人。
“起来吧,这件事怨不得你。”沧澜允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的不是洛怀佑,而是看向了外面,想是回到了自己的回忆中。
“夜儿的婚事就在皇宫里办吧,办得热闹一些。”沧澜允又将话题转到了沧夜和洛铭悠的婚事上来了。他又对沧夜和洛怀佑道,“你们都去看看她,她很想你。她知道了你要成亲了之后很高兴。”
沧澜允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皇后,沧夜的母亲,上官凤儿。
洛铭悠很平静地看着这几个人,她不发一语。
她的亲生父亲,她名义上十几年的父亲正在商谈着她的婚事,要将她嫁给他们的儿子。
——……——……——
告别沧澜允之后,沧夜又带着她去见了天佑的皇后,上官凤儿身为皇后,她没有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而是住在了皇宫一角的佛堂里。
当洛铭悠见到了这个带发修行的一国之母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夜儿,我可以和她谈一谈吗?”上官凤儿小心翼翼地询问沧夜。
沧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洛铭悠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爱夜儿。”沧夜一离开,一身法袍的上官凤儿便对洛铭悠说了这么一句,女儿在这个方面总是比较细腻,刚才洛铭悠和沧夜一同进来,一举一动中就可以看得出洛铭悠对沧夜的疏离。
洛铭悠很诚实地点头,“我不止不爱他,我还恨他。”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夜儿?”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是夜儿逼你的?”
“我如果说是,你会相信吗?”
“我相信。”
“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自信?”
“爱与不爱从来都不是外在的条件可以决定的。”
“看来你看得很透彻了,佛经倒也不是白念的。”洛铭悠对于这个皇后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她也算是毁掉她母亲的人中的一个,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
“你对我有敌意?”
“是。”
“为什么?”
“就凭你的儿子和你的男人软禁了我。”
上官凤儿忽然叹息了一声,“这十几年,我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我在赎罪,夜儿的身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当年,我知道怀孕的时候,很害怕,就想要趁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将孩子拿掉,我吃了不少的药。所以夜儿一出生,就带着病,他从未像正常人一样走过路。”
“所以,凡是夜儿想要的,就算是要我的命,我都会帮他拿到的,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嫁给夜儿后,你的心里想的念的就只能是夜儿,如果你做出了什么伤害夜儿的事情来,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洛铭悠无语地看着皇后,面对她,一个潜心礼佛的人的口中都能吐出这样的话来,她这究竟是有多么的招人恨呢?
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弥补沧夜,但是沧夜除了身体弱了些,腿脚不方便了一些,他什么都不缺。
而洛铭悠呢,从小死了母亲,没有父亲的关怀,被姐姐抢了未婚夫,最后不得不服毒,又谁来弥补她呢?
她受的苦,她受的伤,谁来补偿呢?
如果她没有自己从王府里逃出来,她现在还是安逸王府里的偏院里独守空闺,等着孤独终老。
——……——……——
沧夜带着洛铭悠离开后,沧澜允便和洛怀佑两人进了御书房。
沧澜允从书案边上的一个瓷瓶里拿出了一卷画。
洛怀佑看着书案边上那个放满了画轴的瓷瓶,不由地叹息,他一直都知道,那些画里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
沧澜允将画卷递给了洛怀佑,“这次你回北辰帮我将这个画卷带过去,在北辰的京城的郊外竹林里将它烧了吧。”那里,是他和她初次见面的地方。
“皇上,已经十多年了,这个叫千叶敏的女子很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洛怀佑忍不住道,他不想再看他们的皇上一直等下去了,“千叶一族在二十四年前就灭族了,只留下千叶蓝一人,即使还留下了这个叫做千叶敏的女子,那么她必然也会遭到追杀。”
“住口。”沧澜允喝止了洛怀佑,不想要他再说下去了,他又何尝不是知道这一点呢,当年他告知她的是真名,也告诉了她他是天佑的太子,如果她还活着,她早应该来找他了吧。
“今日就算皇上你赐我死罪我也要说,即使你不顾及皇室的血脉,难道你忘了沧姓一脉,也是我蛊族长老一脉吗?”
蛊族三大长老,必须要从特定的血脉中选取,因为操纵蛊虫的能力有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
沧姓一脉,既是天佑的皇族,也是蛊族一脉。
这是天佑的秘密,世上鲜有人知道。
“迟山,这辈子,除了凤儿,你还会爱上别人吗?”沧澜允反问道,迟山是洛怀佑的真名。
“皇上!”
“迟山,还记得刻在蛊族圣地石壁上的预言吗?如同诅咒一样的预言。蛊族长老,一世只会爱上一个人,而且都将是一段无果而终的爱情。”
洛怀佑垂下了头,难道,这就是命吗?
“下去吧,你昨天才赶过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洛怀佑还有话想说,但是只能尽数吞回肚子里,他的手捏紧那副沧澜允交给他的画卷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如果,他打开那副画卷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就会发现,画上的女子就是他曾经的妻子,那个他亲手杀死的女子。
——……——……——
洛铭悠从上官凤儿那儿离开,回到她之前的院子后,沧夜迟迟没有离开。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想这也不是你想要问的。”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吗?”沧夜的眼里充满了急切,“难道你嫌弃我……”
也是,他这残破的身子……
“沧夜,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漠,而我们之间,还有几条人命。”
洛铭悠不敢去想,因为她害怕,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会出现司空大哥的脸。
晚上做梦,梦里面全是司空大哥的影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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