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情况,苏氏也不着急,毕竟他们本来就想着,如果没人买更好,省得以后出了问题又是一堆麻烦,虽然有合约管着,但有的人就算是蛮不讲理,就算明知道闹腾了讨不到好处也会这么做,到时候他们一家少不了会心烦。
“苏婶子,这法子我买了,正好我家地不多,我那口子身体也结实,去打猎说不定还能给我赚回来几支花样钱,要是运气好,打到个大家伙,咱就跟苏婶子家一样,再买它一片地。”
说这话的,正是拆穿了王东阴谋的的林氏,她笑着道,对李暖一家表示信任,心态也十分随意潇洒,并不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
“那我们家也买了,我家的地也不多,我那口子正好跟林姐家的搭个伴,遇到事情多个人也安全。”第二个开口的,是林氏旁边的媳妇李氏,说着,还用手肘捅了捅林氏笑言道,“林姐,你可得让你们家那口子照顾着我们家那个点,他可没你们家那位那么壮。”
林氏和李氏身边其他年轻媳妇听了这话,都去人群里找到自己那口,要着他们也都跟着买了。
没过多久,十个名额就确定了下来,李暖在屋里窗边看了看,发现站出来要买的人,大都是她先前猜到的,唯独有一个让她有点错愕,那就是一个多月前,被她吓得生了一场大病的李柱他媳妇,也说要买。
之后苏氏就说了几句话,打发了众人离开,带着那十户要买法子的人去了后院,王东本来也想跟着去,却被林氏给骂了回去,满脸恨恨之色的走出了李暖家院子。
书香园里,李文正带着李安几个看书,苏氏就带着人进来了。
大家很快就把合约给签了,又利落的交了银子,李柱媳妇就大大咧咧的道:“你说那赚钱的法子呢?赶紧给咱,我还要赶着回家张罗中午饭。”
“在这里教不了,下午的时候,你们一家出一个人跟我去山脚下,我手把手的教。”李文微笑着道。
设陷阱这种技巧性的东西,不亲眼看到并上手尝试,根本没办法学得会,他们倒不用不去深山老林,只需要在林子里教授学习就可以了,等开春雪化了,他们就可以结伴去山林深处设置陷阱了。
并且兄妹两都很肯定,这第一批人只要认真去做了,就一定会有不错的收获,因为刚到春季,正是大型动物出来觅食的时候,是捕猎的最好时间。
当然,他们自己肯定也不会落下春季这个时机。
070 老爷子的执念
当天下午,李文就带着林氏的丈夫等十个人去山脚下,把看热闹的人都驱走了,就开始给留下的十人做安装陷阱的示范,并讲解了其中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又让他们自己做了一遍,确定了他们都掌握了要领,又让大家保证保密,否则就是违约,之后才让大家离开。
不过李文并没有告诉众人,这次教授的只是最基本的捕猎方式,更加复杂的陷阱,要等到开春之后才会教给他们。
额这次教授的根本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帮助他们看清楚这些人家到底那家才是值得信任的,日后就算真的要帮扶村里的人,这些经过了考验的人自然会被他们划分在可信任的一边。
看着还沉浸在兴奋中的众人离开,李文笑了笑,当初他看到这些,心中的震惊和期待不比这些人少。
然后李文把东西收拾了,就背着背篓往家里走去,路上遇到了村里的老秀才,魏老爷子,就停下来打招呼。
“魏老爷子,是要去什么地方吃饭吗?”李文微笑着道。
魏老爷子笑着摇头道:“哦,是李文啊,我就是随便走一走,消消食,你刚忙完回来啊?”
“嗯,才把捕猎的法子教给大家。”李文笑着点了点头,“那魏老爷子你再转悠转悠,我就先回去了,有空上我家坐坐,上次有贵人送了我家一盒上好的香茶,就等魏老爷子你有时间来品尝。”
李文说的香茶,就是凌烨宇送的礼盒中带的,里面除了一小盒香茶,还有十两的小银锭子和一支狼毫笔,这种小礼盒体面又不俗气。
看李文要走,魏老爷子迟疑了下,就叫住了他:“李文,你等一下,有件事儿,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说吧,是关于你爷的。”
“我爷?”李文的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询问之色。
魏老爷子想了想,点头道:“我和你爷以前一起上过私塾,你爷比我大五岁,他很喜欢读书,后来快童生试的时候,家里突然不让念了,我过后问了他,说是他爹不让他念了,要供家里的小儿子读书,就让他回家一起种地。”
“我知道了,魏老爷子,这事儿谢谢你了。”李文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就笑着朝魏老爷子道了句谢。
“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他还是想不透这件事儿,我和他好歹也同窗那么两年,也不想看他这样,但我毕竟不是你们内家人,不好说,我看你们也懂事了,或许能劝他看开点。”魏老爷子说着,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我再走一会儿。”
“那好吧,魏老爷子,我就先走了。”李文礼貌的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家。
进了院子把东西放下,李文就径直去了李暖的房间,把魏老爷子说的情况再说了一遍。
“还有这种事。”李暖放下手里的书本,恍然间就明白了什么,“咱爷喜欢读书,最后却因为家里的小弟读不了,现在他自己成家立业了,对自家小儿子就想对待仇人一样,他这是把仇恨都转到了咱爹身上啊……”
“而且曾经跟他同窗的魏老爷子考上了秀才,他却连考童生试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心里的就更难以放下这件事,他或许会觉得,如果他能够参加科举,早已经换了一个体面的身份,至少都该是个秀才,或许更好。”李文站在老爷子的角度想了想道。
“是这样的。”李暖点头分析道,“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对咱爹这个小儿子态度这么恶劣,他是在发泄他的怨恨。而且他怕是不单单地在泄愤,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他积蓄不知道多少年的想要反抗命运的心情——既然咱祖爷把小儿子捧在手心里,那他就要把小儿子踩进烂泥中,看他痛苦挣扎,通过这样才能平复他心中对‘百姓疼幺儿’这个习惯的痛恨和不满。”
李文仔细听着李暖这一番话,不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起身去给李暖倒了一杯水。
李暖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又道:“老爷子喜爱读书,却因为自家小弟而仕途无望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失落惆怅甚至怨恨不甘,但是他后来的行为,的确有些偏激了,大哥,换做是你,你会因此而一辈子怀恨在心吗?”
李文笑着摇头道:“说到底,还是咱爷对读书的执念太重,从未放下过,才导致了他这些年宣泄不甘愤怒的行为。而我最大的心愿,是咱们一家人的平安,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但如果真的亲身经历这种事,免不了会有失落难过的心情,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踏上仕途。”
李暖本来特别不能理解老爷子,听李文这么一说,又觉得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特别是想到后脑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李暖对老爷子的同情心就更少了,最后就剩下那么一丁点对老人最基本的尊重。
看着李暖变幻不断的表情,李文大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才又开口道:“二妹,魏老爷子希望我们能帮老爷子看透这些事情,你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爷子这明显已经走火入魔了!”李暖还沉浸在对老爷子的不满中,顿了顿,才平复了心情道,“咱奶是个不管事的,要是她在最开始能够劝说咱爷,也许咱爷不会恶劣到这个程度,会想到咱爹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仇人,但现在,咱爷沉浸在疯狂的发泄中,怨恨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在发泄的过程中恶化成了一种习惯,但凡关于咱爹的一切,他都痛恨,甚至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把咱爹当成了抢夺他仕途机会的小弟。”
分析了一番之后,李暖又思索了片刻,才道:“咱爷现在是深陷泥潭,想要拉他出来,就得从根本问题下手。”
“二妹是说仕途吗?”李文眉梢微微一动,问道。
“那怎么可能,咱爷都一把年纪了,根本没有可能,而且那样可能还会让他觉得一切都迟来了几十年,更加痛恨和不甘。”李暖摇了摇头,转而笑着问李文道,“大哥,你还没想到最最根本的问题,你再往深处想一想,大家考科举是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
李文皱眉思索片刻,才明悟道:“名誉,荣耀,金钱,权利,还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对啊,就是这些了。”李暖点头道,“可是现在我们一样也拿不出来,名誉一般,荣耀没有,金钱不多,权利就更不用说了,也给不了他高人一等的感觉。所以就算要帮他,也得等以后咱家能给他这些再说,等他得到了这些,再跟他讲道理,他才会听得进去。但在我们不能给他这些的这段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咱就先不说这个,说说明天的是时而。”李文微笑着道。
“明天能有什么事?”李暖呆愣了下,想不出什么时候给明天安排了事情,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文。
李文笑着道:“你不是说想去镇上赶集,松山镇是逢一四七当集,明天是冬月二十七,要是不下雪,我就带你去走一走。”
“嗯好啊,天气这么清朗,肯定不会下雪。”李暖反应过来,立即笑着点头。
兄妹两摆谈了一会,就一起去了书香园,看李安几个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