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是跟渣男出去,君璃又不由踌躇起来,暗想就算她如今进了宁平侯府门,做了容家媳妇,不能再像以前出门那般方便,当然,她以前出门也没方便到哪里去,却也不是一点出门机会都没有,既然如此,她干嘛要跟渣男一块儿出去,白倒自己胃口,那什么万鸿阁,难道她就不能自己去?
是以依然是淡淡语气:“大爷好意我心领,只是祖母她老人家如今正值病中,我们做小辈虽说不能时刻侍疾于床前,却也不能只管高乐自己,不然岂非太过不孝?”
泼妇意思,是说自己不孝?容湛被噎得一滞,强压下心里火气正待再游说君璃,就见大杨氏上房已近眼前了,说不得只能先将已到嘴边话咽回去,与君璃一道进了大杨氏院子。
彼时大杨氏正与容浅菡一道吃早饭,母女两个难得一块儿吃饭,大杨氏简直恨不能将所有好吃东西都摆出来让爱女吃,是以碗盘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屋里气氛也很是温馨。
就有小丫鬟进来屈膝禀道:“回夫人,大爷与大奶奶给夫人请安来了!”
大杨氏闻言,正给容浅菡夹菜手不由一顿,扬眉道:“大爷与大奶奶一块儿来?”
小丫鬟忙点头道:“是,大爷与大奶奶确是一块儿来,还是一路说说笑笑来。”
不但一块儿来,还一路说说笑笑来?大杨氏眉微不可见皱了一下,方道:“既是如此,就请大爷大奶奶进来罢!”
“是,夫人。”小丫鬟应声很,随即便见容湛与君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容湛今日穿是石青色锦缎袍子,腰间系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君璃则是一身桃红绣蔷薇花褙子配深蓝暗纹镶边月华裙,头戴丹凤衔珠步摇,两个人一道走进来,竟然给人以一种极般配感觉,且容湛脸上确带着笑,君璃虽然没笑,却也一副平和样子,瞧着这二人竟似是和解了一般。
大杨氏禁不住狠狠攥了攥拳头,待容湛与君璃给她行过礼,容浅菡又与他二人行过礼后,才笑得一脸慈爱向二人道:“你们两个倒是难得一块儿来,难道是已经把话说开了不成?这就对了嘛,夫妻之间,自来便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把话说开了,有什么事是过不去?之前见你们闹成那样,我还担心我一力促成这门亲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如今见你们和和美美,总算可以放心了!”
容湛自来对大杨氏待他宛若亲生这件事都是不疑有他,这会子也不例外,闻得大杨氏话,只当大杨氏真个为他和君璃“和好了”而高兴欣慰,因忙笑道:“以前都是儿子不懂事,让母亲为儿子操碎了心,那日又那般苦口婆心教导儿子,儿子如今也是成家人了,若再像以前那般不懂事,岂非太过不孝?所以以后儿子一定会与大奶奶好生过日子,再不惹母亲生气,还请母亲放心!”
大杨氏没想到容湛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竟是因为听了自己那日那番话,不由暗恨自己多嘴,以致如今弄巧成拙,实是失策,当然,她自是不知道容湛这番变化并不是他真决心改变了,而是别有所图,——脸上笑便不自觉变得有些勉强起来,道:“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为你操心了!”除了这一句话,一时间竟再说不出别话来。
容湛丝毫没有察觉到大杨氏情绪里微妙变化,只当大杨氏是真个为他改变而欣慰,不由有些愧疚,暗想他可不是有意欺瞒母亲,若那个泼妇没那么泼,他倒也愿意真个自此就与她将日子过起来,可那个泼妇却一而再再而三折辱于他,他若不报仇雪耻,他还算个男人吗?说不得只能让母亲再次失望了。
君璃却将大杨氏笑容里那几分勉强看得分明,就忍不住玩味笑了一下,暗想闻得容湛说他是因母亲那日教导,才决心与她好生过日子,大杨氏心里这会儿必定怄死了,深深后悔自己不该将容湛教得对自己这般言听计从罢?她显而易见好心情,也因此而被破坏得差不多了罢?
大杨氏今日打扮得很是鲜亮,上身是一件石榴红金绣遍地锦云缎褙子,下配一条玉色缠枝牡丹缎裙,头发梳成牡丹髻,以一溜十二颗大珍珠压鬓,还描了眉涂了胭脂,若不是心情极好,又怎么会如此着意打扮?显然宁平侯就算昨日因二夫人和三夫人话而对她有所怀疑,已于昨夜被她顺利化解了。
除了君璃,还有另一个人察觉到了大杨氏情绪变化,不用说正是容浅菡,所谓“知女莫若母”,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
容浅菡穿着杏黄交领撒花袄儿,浅黄色绣菡苋裙子,衬得她本就白嫩小脸越发莹白如玉,上前便挽了君璃胳膊,亲亲热热说道:“这些日子因三嫂子正坐月子,大姐姐又要忙着做绣活儿,我竟找不到人可以说话儿,明儿若是大嫂子不忙时,我可以去找大嫂子说话儿吗?”
就算再不待见大杨氏,君璃也不得不承认,容浅菡确长得漂亮,让人难以拒绝她要求,于是笑道:“二妹妹能去找我说话儿,我自是求之不得,就怕二妹妹嫌我无趣。”
容浅菡忙道:“怎么会,我还怕大嫂子不欢迎我呢!”
姑嫂二人你来我往说着,一旁容湛见二人说得热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暗想泼妇不是不肯跟他去万鸿阁赏花儿吗,他就不信他连二妹妹也一块儿邀上,她还不肯去,到时候制造个机会让泼妇崴到脚什么,他再挺身而出将她一路抱回来,他强烈男性气息笼罩之下,还愁她不对自己芳心暗许?
因忙趁二人说话空档插嘴道:“对了二妹妹,才来路上,我还与你大嫂子说,再过半月万鸿阁梨花儿便要开了,到时候要一道去赏花,不知道二妹妹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容浅菡素日里虽对容湛很尊敬,看起来也不失亲热,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实则她心里是极看不起甚至可以说是鄙视容湛,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五毒俱全纨绔,竟然是她大哥,真是光想到这件事,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了,何况这个纨绔,还占了她亲哥哥位子,叫她如何能不厌恶他?
所以容湛邀约,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当然,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柔柔笑着说道:“大哥哥好意妹妹心领,只是祖母她老人家如今正值病中,虽说祖母并不要我们做小辈侍疾于床前,可我们也不能只管高乐自己不是?大哥哥还是与大嫂子一块儿去罢,我就不去了。”与君璃拒绝容湛借口倒是不约而同一致。
让容湛十分不爽,合着你们都是孝子孝孙,就我一个人不孝?也不想想,难道你们留家里,就能缓解祖母病情,减轻她老人家痛苦了?
不过到底不好再提出去赏花儿事了,只得悻悻然说了一句:“既是如此,且等祖母大好了,我再请妹妹出去顽罢!”
适逢管事妈妈们来回事,容湛与君璃见状,忙起身告辞了,容浅菡则留下,跟着大杨氏学起该怎么当家理事来,以免将来去了夫家主持中馈时捉襟见肘,这也就是亲娘才会这般为亲生女儿考虑了,像容浅莲,就从没被二夫人带身边学过这些。
待发落完了家务,时辰已不早了,容浅菡也该回去了,大杨氏不好多留她,毕竟太夫人如今正值病种,别人也就罢了,容浅菡是被就住照妆堂,素日里也极得太夫人疼爱,她一日里大半时间,还是耗太夫人屋里。
余下大杨氏将众服侍之人都打发了,只留了素绢素英两个心腹屋里服侍,方以手揉着眉心,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闭着眼睛问素绢道:“平妈妈这会子哪里?”
素绢见问,忙道:“方才说是有事要去一趟园子里,奴婢这便使人寻去。”
话音刚落,便见平妈妈撩帘进来了,素绢因忙道:“才夫人还念叨着妈妈呢,可巧儿就来了。”
大杨氏闻言,忙睁开了眼睛,问平妈妈道:“都打听到了些什么,那个浪荡子竟真跟小贱人和好了不成?”
原来平妈妈服侍大杨氏几十年,可以说大杨氏皱一下眉头,她都知道大杨氏想什么,是以之前小丫鬟来禀君璃今日是与容湛一块儿来给大杨氏请安,且二人还有说有笑时,她已知道大杨氏眼下想知道是什么了,随即便随便指了个借口,明为去园子里逛逛,实则去找她安插迎晖院人了解情况去了;而大杨氏亦是一样了解平妈妈,故而才会一瞧见平妈妈进来,便有此一问。
平妈妈知道大杨氏心里着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答道:“和好倒是没有,只是大爷忽然间不知道什么缘故,竟开始对着大奶奶百般讨好起来,听说昨日一出手便是四盒宝芝斋上等胭脂水粉并一对红宝石簪子和赤金嵌珍珠镯子,少说也得值几百两银子。只不过昨儿夜里,大爷依然是歇小书房,只是老奴担心,大爷若是再这般殷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两人便会真正好起来了!”
说得大杨氏眉头皱得紧,冷声道:“还能有什么缘故,不过是瞧着那个小贱人年轻貌美,见色心起,所以忽然转变了态度罢了。他是什么德行,阖府上下有谁不知道,不管什么香臭,都来者不拒,何况小贱人只是性子不好,那张脸却是极漂亮,可不就勾得那个浪荡子什么也顾不得了吗?偏还要打着我旗号,说是为了不让我生气操心,所以才决定跟小贱人好好儿过日子!”
大杨氏越说越浮躁,不耐烦摆手命素绢与素英也退下去后,才继续冷声与平妈妈道:“不行,有道是‘烈女怕缠郎’,我们万万不能任浪荡子跟小贱人真正好起来,一旦他们好起来后,赶潜儿之前有了嫡子,潜儿是胜算至少又要少一半,我决不能容忍这样事情发生!”
平妈妈见大杨氏一脸阴霾,忙低声劝解她道:“夫人且不必着急,大爷虽说如今正对小贱人大献殷勤,可这门亲事不是小贱人自己愿意,而是生生被姨老爷逼着嫁过来,只冲这一点,她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接受大爷,咱们还有是机会,况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两个真个好起来了,也得小贱人有命活着生孩子不是?要不,咱们近期内便找个机会,永绝后患?”
大杨氏闻言,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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