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君璃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了他:“祖母自有祖母难处,你又何必再为难她老人家?说到底,也是怪你素日名声太差,一旦发生什么事,即便不是你做,旁人也会第一个先想到你,何况此番那个死了丫鬟还留了书信,指名道姓是你逼迫她?旁人看来,已是铁证如山,你让祖母如何去彻查?若是真查出了什么来还好,若是查不出来,你让祖母以后又要如何服众?我们是救过祖母命,但此番祖母也救了你一命,算是扯平了,你就不要再为难祖母了,省得将这些日子以来,你和祖母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那点感情都磨光了,那样以后再发生类似事,还有谁会来救你?”
君璃看得很明白,太夫人本身相信不相信容湛还是次要,主要是,太夫人作为宁平侯府辈分高之人,她要顾虑,首先是宁平侯府阖府名声,——她与太夫人想到了一块儿去,此事若不是容湛做,那就只能是府里别男主子做,那些男主子不是宁平侯弟弟,便是宁平侯子侄,不论是谁,传出去都将是一件极不光彩之事,倒不如将错就错,将事情就此揭过去,反正容湛名声已经坏透了,就算再坏一些,又有何妨?
再一点,容湛这几日足不出户窝屋里养伤不知道,君璃却是知道前几日夜间,宁平侯曾面色不善来过照妆堂见太夫人之事,母子两个谈话时,并没有将下人都屏退,是以君璃这几日已辗转得知了那日宁平侯来找太夫人,为恰是请太夫人不要再管此事,太夫人虽为尊长,然宁平侯才是一家之主,且孙子再亲,又岂能亲得过儿子?
所以容湛若再纠缠下去,指不定就真要将他这些日子以来,好容易才与太夫人建立起来那点还远算不上深厚感情磨光了!
“可是,我真是冤枉啊!”容湛被君璃话说得满心委屈,满脸沮丧道,“如今事情才刚发生几日,就算那真正凶手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一应线索都抹去,这会子彻查,总还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可若这会子不查,待时日一长,便是想查什么,也定然查不出来了,那我这个黑锅岂非只能背到死了?”
一席话,说得君璃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起来,她一直以为容湛除了吃喝玩乐,挥霍无度以外,便再没有别本事了,想不到他竟能说出这样一番有理有据话来,看来他也不是如她想象那么蠢嘛!
她想了想,故意问容湛道:“祖母不同意彻查此番之事,咱们难道就不能自己私下里查了?你有办事牢靠,嘴紧心腹之人吗?”
容湛闻言,眼前一亮,道:“对啊,祖母不同意彻查,我们完全可以自己私下里查嘛,等到我们找到证据后,那些怀疑我人自然无话可说了。”
君璃点点头:“所以我才要问你有没有办事牢靠,嘴紧心腹之人啊,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以前,这件事情必须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一个不慎传到了祖母或是父亲耳朵里,只怕就只能半途而废了。”
容湛就紧皱起了眉头,半晌方闷声道:“我一时半会儿间也想不到合适人选。”
不是想不到合适人选,而是根本就没有罢?君璃心里明白,他心里对大杨氏怀疑种子已经种下了,不然以他素日对松烟项烟两个看重,早脱口说出二人名字了,显然因着他们是大杨氏给他,他已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他们。
为了证实自己猜测,君璃又故意问道:“你不是有两个小子叫什么松烟项烟,素来得你看重吗?我听说他们两个都是家生子儿,这样事情让他们两个去办是再合适不过了。”
容湛沉默了半晌,才道:“罢了,眼下我要紧便是早日养好身体,至于此番之事,我相信‘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日,那个真正凶手会露出他真面目!”
君璃本来就不希望容湛私下再去彻查此番之事,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为了便是激出容湛对大杨氏怀疑,如今目既已达到,见容湛说不查了,自是正中下怀,因点头道:“也是,我们手上毕竟没有可用之人,若贸贸然去查,反倒会打草惊蛇,还是等你养好了身体后,咱们再从长计议罢。”
只是话虽如此,等搬回迎晖院后,君璃还是悄悄儿叫了秀巧来,令她留神一下府里近可有什么不寻常事发生,还有她父亲是门房上当差,是容易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让他多留神一下,看那些闲言闲语里面,可有是与此番之事相关。
君璃虽不希望容湛再彻查此事,她自己却是不打算就这般轻易将事情揭过去,大杨氏就算做得再隐秘,只要做过,就必然有痕迹留下,她就不信还真抓不到她一丝半点蛛丝马迹了。
秀巧如今虽不能进迎晖院正房当差了,以免容湛看见她心里不痛,故意找她茬儿或是故意为难她什么,但因有君璃这个主母发话,她得以继续留迎晖院当差,仍是二等丫鬟,拿与以前一样多月钱,所以她对君璃是真正千恩万谢,闻得吩咐后,想也不想便应了,自去安排去了。
君璃待秀巧离去后,才折回了正房去。
就见容湛正百无聊赖盯着门口,一瞧得她进来,立时两眼放光,问道:“奶奶,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语气里今天还听得出几分委屈意味。
君璃就无语了,话说自从那日她说了相信某人后,某人便开始像一块粘上了便再甩不脱牛皮糖,无时无刻不缠着她了,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要问来问去,等她回来后,他依然要问来问去,用是便是方才那种带了几分委屈意味语气。
关键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他又没有什么正事,只是拉着她聊天,什么‘你别看那家名声不起眼,胭脂却是整个京城真正好’,什么‘奶奶昨儿个穿那件儿妃色衣裳真好看,不过今儿个这件儿好看’、什么‘奶奶看什么书,不如与我讲讲?’……把君璃烦得不行,无数次感叹,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遇上这样一个渣时渣得不得了,好容易不渣了又啰嗦得不得了二货,也许她那日就不该看他可怜,告诉他她相信他?
君璃忍了又忍,才强自忍下了满腔不耐烦,答道:“就去院子里逛了逛,你有什么事儿吗?”
果然听他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哪,就是一会子不见奶奶,心里有些个记挂。”
我勒个去,你不见天这么肉麻能死不?君璃连吐槽**都没有了,只是心里暗想,难道自己看他是伤病员,所以没有他身上练绣工决定,真是错?
她深吸一口气,道:“大爷是不是很闲?”
容湛老实点点头:“确很闲。”虽说他如今已勉强能下床了,却连多走几步路都得靠人搀扶,成日里只能待正房这一明两暗三间屋里,连院子里都去不得,可不是闲得浑身都长毛了?
不待君璃说话,又笑着问道:“奶奶,不如我们来下棋罢?”
君璃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明明知道她棋下得臭,还成日价拉着她下棋,到底安什么心?其实这也怪不得君璃,现代人就没有几个是会下围棋,不比古人尤其是古代高门大户主子们,几乎人人都会下,且水平还不低,就连容湛这样大家公认不学无术纨绔,居然水平也不低,想想也是,好歹也是侯门子弟,基本修养还是有,君璃对上他时,可不就只有被杀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了?
所以被容湛缠得实没有办法情况下容湛下过几次棋后,君璃便再不肯与他下棋了。
容湛见君璃明显一副对下棋兴致缺缺样子,只得又道:“要不,我们来玩解九连环?”
话音刚落,便换来君璃怒目而视,尼玛古人脑子都有病是不是,连玩个游戏消个遣都是这般高端,智商低点人根本玩不来,不巧君璃恰是属于“智商低点”那群人,也不知道丫到底是故意呢,还是故意呢?
一连两个提议都被变相否决了,容湛也不知道该与君璃聊点什么了,要是让他说哪个青楼头牌跳什么舞好看之类,他倒是如数家珍,可问题是,只有傻子才会与自己老婆谈论这个话题罢?他却不知道,他若真与君璃讨论这个话题,君璃与他之间还能有点共同语言。
君璃见他实闲得发慌,索性道:“要不,我让人去把后面小跨院那几个叫来陪你说说话儿,下下棋,再不然唱个曲儿跳个舞什么给你听给你看?”只要他不烦她,况后院那几个本职工作本来就是取悦男人,如今也是时候该她们发光发热了,不然凭什么好吃好喝养着她们,又不是钱多了烧得慌!
不想容湛闻言,却以为君璃是吃后面小跨院那几个通房醋,忙表忠心道:“奶奶放心,我既说了以后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不惹你生气,自然就要说到做到,我以后绝不会再去找她们几个了,奶奶若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明明就是嫌那几个通房不鲜了罢,这里装什么深情?君璃暗自腹诽,不过心里倒是有几分沾沾自喜,连这样渣男都暂时为她守身如玉了,好罢,她魅力果然不减当年,嘴上道:“大爷还是别起誓了,时间自会为大爷作证。”
容湛闻言,只当君璃仍是不信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忙道:“奶奶难道还是不肯相信我不成?既然如此,我这便使人去回了母亲,给小跨院那几个各挑一户好人家,近期内都发嫁出去,以后我只守着奶奶一个人过日子,奶奶肯信我了吗?”
说完不待君璃发话,已扬声向外道:“来人!”
片刻过后,便见竹香走了进来,屈膝行礼后,恭声问道:“大爷有何吩咐?”
竹香是迎晖院另一个一等大丫鬟,长得自然也是不俗,话说回来,迎晖院就没有哪个丫鬟是丑,不过却是个难得一见聪明人,从不主动往容湛身边儿凑,自回来后第一次拜见君璃,便对君璃恭恭敬敬,显然是个极识时务,让君璃一度起了要收她做心腹念头,还是想着她年纪已不小了,只怕就这年余就该放出去配人了,这才作罢。
容湛道:“你这便去一趟母亲那里,就说我打算将后面小跨院那几个近期内都发嫁了,让夫人帮忙挑一下人选,等挑好人选后,再一人给她们一百两银子做嫁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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