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神马时候,才能开船呢?~
☆、第一百五三回 归于平静
章节名:第一百五三回 归于平静
有了太夫人雷霆介入,后面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先是那些没领到差使人泰半都被放了出去,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不愿意,但太夫人既下定了决心,又岂是他们想不出去就能不出去?太夫人没将他们给卖出去而是放出去就是好了,况还按人头每人给了十两银子,——这些人家既连差使都领不到,自然不是什么体面或是有本事人家,大多都有好几个是没领到差使,一人十两合起来便有几十两银子,做点小本生意或是买几亩薄田糊口已是足够了,是以只哭求了一通,见太夫人使去人没有半点通融意思,便拿了银子和身契,收拾了东西,很离去了。
比较棘手,是那近二十家有体面下人,这些人家不是有女儿各房主子面前当大丫鬟,便是有人账房、库房、厨房并采买等要紧行当上做管事,且彼此还联络有亲,真正是一脉相连,福祸相依。他们联合起来,根本不买太夫人使去传话人账,都哭着嚷着要见太夫人,似于婆子这样服侍老太夫人和老老侯爷,还有十数个,这十数个老货是直接视太夫人使去人若无物,口口声声要去祠堂哭老老侯爷和老太夫人去,场面一度失控。
太夫人使去人正是祝妈妈,算是太夫人跟前儿第一等得意妈妈了,素日连宁平侯见了,多少都要给一二分面子,如今却被那十数个老货给手脚并用缠住,弄得是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端是狼狈至极,无奈之下,只得落荒而逃,小跑着回了照妆堂去禀告太夫人。
彼时太夫人正与容湛君璃一道捡佛豆儿,一旁侍立如柳几个见太夫人面色平和,与素日慈祥宽和并无二致,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开口为自家人求情,但想起太夫人此番强势,终究没敢开这个口。
祝妈妈便是这个时候进来,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哭道:“太夫人,老奴没用,未能完成您老人家吩咐,还请您责罚。”
太夫人一看祝妈妈那副狼狈至极模样儿,便大略知道了事情始末,头也不抬命如柳:“去把那二十来家人都召齐了,我亲自会会他们。”
如柳服侍太夫人多年人,一听她这个平静语气,便知道她是动了真怒,她若真将怒气表现了出来,反倒还有几分回圜余地,不由心下直打颤,暗想太夫人连罚不惩众道理都不顾了,难道自家真只剩下两条路可走吗?却不敢违抗太夫人命令,屈膝恭声应了一声“是”,忙忙传令去了。
不多一会儿,方才那二十来家下人便都到齐了,将太夫人院子塞得满满当当,但因有于婆子君璃处吃瘪之事先,这些人倒还不敢太夫人院子里喧哗,只是脸上无一不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片刻之后,便见两个婆子抬了一张圈椅出来,再然后,才是太夫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圈椅上坐定。
院子里下人们忙都跪下行礼:“奴才等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万福金安!”请完安,却并不起来,而是高高低低哭起来。
为首是老老侯爷时府里大总管,如今其儿子也是府里大总管苏老总管,则一边哭一边高声说道:“太夫人,老奴不知道您听信了谁谗言,此番要将这么多府里服侍了多年老人儿都撵出去,且不说这不是兴旺之兆,由来兴旺之家都只有添人,断没有赶人,只说老奴们世代都是府里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太夫人瞧这一点份儿上,收回成命,老奴们并不敢有别想头,只想长长远远服侍主子们,为主子们忠!”
苏老总管开了口,另一个也早已荣养了当年老太夫人屋里管事妈妈也哭道:“老老侯爷和老太夫人对奴婢们恩重如山,奴婢们无以为报,只有让自己后人们竭所能服侍好各位主子,以报答老老侯爷和老太夫人大恩大德,还望太夫人成全奴婢们一片心!”
两人话虽说得恭敬,却不乏倚老卖老意味里头,太夫人听得是直皱眉头,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底下已有人先叫道:“太夫人,您老人家素来怜贫恤老,宽和仁慈是阖府上下都知道,此番之事,摆明了您是听信了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谗言,您可千万不能让那居心叵测之人如愿啊!”
有那直接,则已愤怒看向了侍立太夫人身侧君璃,叫道:“大奶奶,奴婢等人哪里得罪了您,要遭此灭顶之灾,被您断了全家人活路?您年纪轻轻,便已这般狠绝,难怪夫人不是您对手,难道您就不怕伤了阴鸷吗?”
这话实说得太过不敬,容湛先就变了脸色,看向说话那人冷笑道:“你一家子是没有哪里得罪了大奶奶,但你可别忘了,大奶奶是主你是奴,只凭这一点,大奶奶便可以想打杀你一家便打杀,想发卖就发卖,还是你以为,主子给了你一家几分体面,你一家便不是奴才了?”
那人被噎得一滞,再想到容湛素日便是个混世魔王,真惹恼了他,谁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只得忿忿闭上嘴巴,不敢再说。
那人不敢再说,苏老总管却没有这个顾虑,当即也冷笑道:“大爷真是好大威风,且不说场不乏服侍过老老侯爷和老太夫人老人儿,便是老祖宗跟前儿猫狗都比寻常人体面,我说大奶奶这才掌家几日呢,便不把祖宗身边老人放眼里了,敢情都是大爷纵,大爷与大奶奶也不怕寒了忠仆们心?也不怕传了出去,旁人会说大爷与大奶奶不敬尊上,甚至不孝不仁吗?”
要说君璃听不得,便是诸如苏老总管说这些话了,你妹,就连讲求人人平等现代,做下属见了上司,也还需要恭恭敬敬呢,这些连基本人身自由,荣辱生死都掌握主人手里古代奴仆们,难道不应该恭恭敬敬才对吗,如今却个个儿一副倚老卖老,活像主子欠了他们银子嘴脸,实是太可恶了!
当下因忍不住将那日斥责于婆子话又说了一遍,末了冷笑道:“以前我只听说过这世上有‘奴大欺主’事,却并未亲见过,还只当这世上不会真有这样事,毕竟主子始终是主子,奴才始终是奴才,难道还真敢与主子叫板不成?如今方知道,这样事竟真有,且就发生我眼前!”
这回轮到苏老总管被噎得一滞了,片刻方脸红脖子粗道:“明明是大奶奶要断了我们这些人一家子活路,如今反倒说我们奴大欺主,大奶奶也未免太会颠倒黑白了。是,我们确是奴才,可奴才也一样有儿女,奴才也一样要为儿女后代打算,我们这么辛苦,除了对主子忠,报答主子恩德,不就是为了儿女吗?大奶奶也不怕寒了阖府下人心,也不怕以后再没人敢对主子忠?”
君璃就忍不住嗤笑起来,“这一点便不劳老总管担心了,须知府里不缺,便是人,旁人不知道,老总管还能不知道不成?”这个“人”,指自然不是主人,而是下人,只要做主子开出条件足够优厚,她相信多是人等着对主子们忠。
苏老总管被说得恼羞成怒起来,正待反驳君璃话,一直没开口太夫人忽然沉声开了口:“好了,都不必再说了!”看向苏老总管,缓声说道:“我听说老总管大孙子前儿买了个户部胥吏名字,等做满五年,便能选一个典史或是县丞,虽说只是末流从九品芝麻小官儿,好歹也是官身了,我还没恭喜老总管以后就有做官孙子了呢!”
太夫人语气并不高,脸色也很平静,却让苏老总管汗湿了手心,片刻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太夫人言重了,不管老奴孙子是胥吏还是典史还是县丞,也一直是宁平侯府奴才,这一点,老奴从不敢忘。”
“是吗?”太夫人轻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苏老总管这番说辞,随即正色道:“我方才让祝妈妈去传话时,已经说过了,你们如今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将外面置办私产都交到公中,然后全家人都进府当差,要么,便一家子什么也不带离开我宁平侯府。如今我还是这话,不过看你们样子,便是真留下,也定是满心愤懑不甘,还不知道日后会生出什么事来,这样不忠人,我是不敢再留了,这样罢,我留一半你们置私产给你们,你们只须交另一半到公中即可,然后全部都出去,以后再不能打着宁平侯府名义行事,这样总算仁至义了罢?”
说完,不待众人说话,忽然抬高了声音,疾言厉色道:“你们要记住,你们都是我容家下人,生死荣辱吃穿用度,都是靠着主子恩典才有下人,为了儿女后代打算是没错,可也没有为了儿女拼命挖主子墙角事。这面墙,看起来很厚,可是被这么多人挖,总有一日会支撑不下去,坍倒崩塌,再支撑不住架子,那时被压,首当其冲先是主子,其次才是你们这些下人,你们必定想着,就算有朝一日真沦落到被发卖地步了,反正自家还有人外面,自家也有银子,只要花银子将人赎回去,仍是富家翁,仍有好日子过,我告诉你们,这天下没有这样便宜事!你们知道为儿女后代打算,难道我便不知道不成?所以今日,你们都必须出去,若谁再有半句二话,就别怪我不念多年主仆情分,不客气了!”
太夫人做了多年上位者人,真板起脸来,自有一番威势,当即便说得满院子跪着人包括苏老总管内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情知今日自家出去已是定局了,虽满心不甘,想着好歹还保下了一半私产,总也有几千两了,到底比什么也不带被撵出去强得太多,便禁不住都有些动摇起来。
只多少仍抱有几分残存希望,因有人又说道:“奴婢等人并不敢挖府里墙角,且奴婢们已府里服侍几十年了,都还当做之年,实舍不得主子们,求太夫人恩准小们再多服侍几年……”
话没说完,已被太夫人冷声打算:“行啊,只要你把你家外置办私产都交到公中,我自然允准你一家继续府里服侍,且你一家以前什么行当上当差,如今仍不变,这样你还愿意留下吗?”
那人被说得悻悻低垂下了头去,太夫人方微勾唇角,讽笑道:“既舍不得到手银子,又想继续留下来挖府里墙角,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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