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漱了口,待丫鬟上了吃的茶来后,容湛方正色问君璃道:“对了,你今日回去,可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君璃便把之前回君府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末了皱眉道:“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事情铁定与杨氏姐妹脱不了干系了,只一时半会儿间,怕是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来,没有证据,就算我们知道她们就是幕后主使,也一样白搭。再就是我家老爷那里,我总觉得此番之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只我想不通的是,他就算真恨不能要我的命,也犯不着这样大费周章才是啊?”
直接弄死她不就得了,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将她嫁到宁平侯府来,又何必非要将杨氏与大杨氏给拉下水,这种事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君老头儿到底有什么目的?周姨娘又到底知道多少?
“此番之事与你家老爷也脱不了干系?”容湛就深深皱起了眉头,半晌方叹道:“我原本以为我父亲已是这世上最狠心的父亲了,却不想你家老爷还要更狠心一些,竟能做出亲手谋害自己亲生儿女的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你家老爷,可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话都出口了,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君伯恭再不好,那也是君璃的亲生父亲,自己怎么能说他‘禽兽不如’呢,他禽兽不如了,媳妇儿与小舅子不也一样禽兽不如了?
因忙出言补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家老爷实在太狠心了一些,禽兽都比他有人性一些,不对,是他连禽兽都及不上……哎呀,瞧我说的什么,越说越乱,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骂你家老爷的意思。”
话音未落,君璃已摆手一脸平静的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不必解释,我家老爷的确禽兽不如,连禽兽尚且知道爱护自己的儿女,在死亡面前,甚至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儿女的性命,我家老爷呢,别说爱护我们姐弟,更别说豁出自己的性命保我们的性命了,他只要素日能少算计我们一些,不日日想着要我们的命,我们已经烧高香了,他可不是比禽兽还要没人性吗?”
连耳根子软、偏心如宁平侯,也只是三不五时的打骂容湛一顿,唯一一次起心要他的命,也是因为以为他逼奸了自己的爱妾,不像君老头儿那个人渣,从一开始便只想着要算计他们姐弟,如今更是想要他们的命,幸好他们从来就没对君老头儿有过孺幕之情,幸好他们从来就没对他抱过任何希望,不然今时今日,可叫他们情何以堪?
见君璃一脸的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容湛心下稍松,只是仍忍不住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你如果伤心,想要哭一场,我可以借个肩膀给你的,反正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在,你不说我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要不,你就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君璃哭笑不得,“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伤心吗?我心里本来就从没拿我家老爷当过父亲来敬重爱戴,也从不曾奢望过他会像别的父亲那样对待我,他于我来讲,之前只是一个给了我生命的陌生人,如今则升级成仇人了,你会为你的仇人伤心难过吗?”
容湛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自然不会,我巴不得我的仇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呢!”
君璃一耸肩:“那不就结了?”她如今对君老头儿也是这个想法,若事情与他无关也就罢了,若真与他有关,就别怪她让他不得好死了!
容湛还待再说,晴雪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小姐,二奶奶来了,管事妈妈们也都来了。”
时已五月下旬,再有半个来月,便是宁平侯四十五岁的生辰,虽不是整寿,上面又还有太夫人在,但宁平侯总是一家之主,他的生辰马虎不得,前几日太夫人便特意叫了二奶奶去吩咐,让二奶奶务必要好生操办一番,只二奶奶却说自己年轻,又初初接手管家,之前并未料理过这样的大事,说君璃已好了许多了,要不此事还是由君璃来总领操办,她只在一旁协助并跑腿,也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太夫人知道二奶奶一开始便志不在管家,如今会推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想了想,便答应了二奶奶的要求,趁过来瞧君璃之时,亲口吩咐了君璃,让她总领操办宁平侯的寿宴,二奶奶只是一旁协助即可。
君璃答应了下来,自前两日起,已在叫管事妈妈们过来迎晖院做初步的安排了,今日众管事妈妈之所以会这个时辰才过来,乃是因她想着今日便要出门,昨日便先特意吩咐了众管事妈妈们下午再来回事,是以闻得晴雪的话,她即刻应道:“请到花厅里候着,我即刻就过去。”
“是,小姐。”晴雪应声而去,这里君璃也不与容湛多说了,叫坠儿与香巧进来服侍自己换了见客衣裳,又略整理了一下妆容,才被簇拥着去了花厅。
果见头戴珍珠发箍,一身莲青攀枝纹织金通袖衫,下着豆绿曳地镂金裙,臂上还挽着一条七丝罗披帛,瞧着很是端庄又不失贵气的二奶奶已坐在厅里等候,众管事妈妈则排成两排,侍立于地下。
瞧得君璃进来,二奶奶忙起身屈膝见礼:“大嫂。”
君璃忙屈膝回了礼,又受了众管事妈妈的礼,才与二奶奶一左一右坐下,一桩一桩执起事来。
说来这还是君璃管家以来第一次操办这样的大事,要说她心里没半点忐忑,绝对是假的,不过她一早便想好了对策,那便是将寿宴当日几件大事的流程都串起来,当下便与众管事妈妈依次演习了一遍,“……大宴当日早上巳时,你们会在做什么?”
“奴婢应该正带着人开小库房的门,取金银器皿。”
“奴婢应当在二门外候着,等客人们来了,便指挥婆子们上前导引,各就各位。”
“奴婢应当领着底下人准备好滚热的水和各色茶叶,等客人们来了,便按照客人的喜好,将茶沏上去。”
……
在君璃的引导下,众管事妈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将大宴当日的整个局势都捋得清清楚楚,每个管事妈妈的权责亦是划分得明明白白,谁或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一目了然。
二奶奶在一旁听着,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大嫂子,本来自己已尽量高估了她的本事,知道她是个绝顶精明能干的了,却不想,自己仍是低估了她,——听说她那位继母与她那位婆母一样,都是面甜心苦的主儿,自然不会精心教她这些庶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幸好自己从没想过要与她一别苗头,不然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妯娌二人这一忙活,便直忙活到了申末酉初,将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接下来几日,众管事妈妈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办事后,方各自散了。
坐了一下午,君璃的腰有些隐隐作痛,待二奶奶一离开,便径自回了第二进院子自己所居的正房,打算换身家常的衣裳,让晴雪给自己按按再让人摆晚饭。
不想才一进门,就见容湛正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绸裤,在大口大口的喝水。他**着上半身的样子君璃不是没见过,但却没仔细看过,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颇为健壮,身体线条分明,隐隐还有薄汗覆在蜜色的肌肤上,再配上他因喝水而来回滑动的喉结,看得君璃不由有些脸热,饶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几分本钱,很能让大姑娘小媳妇儿脸红心跳的,至少她的心这会子就跳得比方才快了好些。
容湛想是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忙循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君璃正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心里一下子涌上一股得意来,也不急着穿衣裳了,就这么**着上身,几步走到了君璃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揶揄道:“该回神了奶奶,这青天白日的,奶奶便看为夫的看得目不转睛了,让人瞧了去,奶奶还要不要见人了?”把中午君璃说他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说得君璃回过神来,当即恼羞成怒,恶狠狠道:“谁看你看得目不转睛了,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让开,我要更衣去!”说完一把将容湛推开,也不叫人进来服侍,便自己去了净房。
余下容湛又是好笑又是得意,抚着下巴暗想道,果然女人都喜欢强壮的男人,自己今晚上要不要再接再厉,再施展一把美男计,好一举拿下媳妇儿呢?
吃过晚饭后,容湛早早便将众服侍之人都打发了,嬉笑着向君璃道:“这会子已经黑灯瞎火了,不会有人瞧见了,好奶奶,要不咱们今儿个便将事情给办了,也省得你也孤枕难眠,我也孤枕难眠?”一边说,一边已伸出禄山之爪,握住了君璃的手,然后顺着她的手臂,慢慢抚了上去。
见君璃没有反对,又大着胆子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角,才哑着声音继续道:“好媳妇儿,我知道我以前很混帐,不是一个好夫君人选,可如今我已经改好了,以后还会变得更好,这辈子都听你的,这辈子都只忠于你一个人……好媳妇儿,你就给我罢?好不好嘛?”
君璃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几乎就要忍不住答应他,可到底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半晌方挤出一句:“如今那害我和珏弟的人还没有被揪出来,我实在没那个心情,要不,等这事儿了了再说……”
话没说完,已被容湛堵住了嘴,贪婪的汲取了她口中甜香的滋味儿好一阵后,方放开她气喘吁吁的道:“若是三五日便能揪出那害你和舅兄的人也就罢了,若是得三年五载的,我岂非就要憋死了?好媳妇儿,不待这样的,这两件事根本毫无冲突,况我还等着你明年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大胖女儿呢,不做那件事,孩儿从哪里来?”
这两件事的确没什么冲突……君璃找不到话来反驳容湛,可就让他这么得手,又终究有几分不甘心,急中生智,忽然想到另一个借口,忙躲开他的禄山之爪,道:“现在到处都是意图害咱们的人,咱们是大人有基本的自保能力还好说,那些人不见得就能害了咱们去,可孩子那么却那么小,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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