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压根儿不想跟大杨氏说话,她与杨氏姐妹俩分明就是一丘之貉,这里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真当她是傻子呢?
但大杨氏话说得委实包藏祸心,什么叫‘你说你若想再嫁人,难道他们还拦着你不成’?她几时想嫁人了,被丫这么一说,倒像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嫁人,甚至等不及与父母长辈说,便私下里与人苟且似,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因红着眼圈装无辜,委委屈屈反问大杨氏:“姨母说让我好生与父亲和母亲认个错儿,他们便不会真与我计较了,可我连自己错哪里都不知道,又要怎么认错儿呢?还请姨母明示!”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姨母说我想再嫁人,我几时想再嫁人了?早回来之初,我便已说明只要爹爹与母亲不嫌弃,我便要常住家里,好生二老膝下孝,那日我说这话时,弟弟妹妹们也都场,姨母若不信,大可叫了弟弟妹妹们来一问便知,如今姨母却红口白牙说我想再嫁人,这不是摆明了赶我出去吗?也不知这是姨母意思,还是根本就是母亲意思?早知道母亲这般容不下我,当日我就该一头碰死汪家,呜呜呜……”
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委屈,说到后,已忍不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以致外面下人们虽被杨氏下了令不叫谁也不许进来,依然听了个七七八八去。
杨氏当即气得半死,这个小贱人,几时学得这般会胡搅蛮缠?竟说到她容不下她上头去了,就算她院里全是她人,但也架不住有人会说出去一星半点,到时候再传了出去,说她容不下原配嫡女,那她还要怎么见人?
因冷笑一声,说道:“原是你有错先,我不过训诫训诫你罢了,你倒还倒打一耙起来!罢罢罢,我也懒得再与你多说,且等老爷回来,看你还有何话说!”
君璃仍是一副委委屈屈样子:“相信爹爹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不多一会儿,就闻得有人外面说:“老爷回来了!”
随即便见一身官服,阴沉着脸君伯恭大步走了进来,一进来便语气不善冲杨氏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巴巴要请我回来,我正与尚书大事议事呢!”
杨氏忙起身给他见礼,“实是兹事体大,不然妾身也不敢耽误老爷正事。”
君伯恭正待再说,这才似是忽然发觉大杨氏还一般,忙拱手见礼:“原来姨夫人也,方才我失礼了!”
大杨氏忙也起身给他见礼,笑道:“都是一家人,妹夫不必客气!”
一旁君璃将三人种种做作看眼里,就忍不住冷笑起来,看君老头儿装得跟真似,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还以为他真不知情呢,丫若真要装,就不该这么火烧火燎赶回来!
“到底什么事?长话短说,尚书大人还等着我回去呢!”君伯恭一边往方才杨氏坐地方坐去,一边问道。
杨氏见问,犹豫了一下,才一副豁出去样子道:“老爷也知道今儿个我请了两位嫂子并姐姐带孩子们过府一聚,谁知道方才我与姐姐几个正抹牌玩儿,就有小丫鬟进来禀说我娘家侄儿掉进水里去了,我唬了一跳,忙使人去救人,救上来方知道是大哥家继昌掉进水里了。发生这样事,我难免要追问一下原因,谁知道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继昌竟说他是与大小姐园子里假山后面……那个后,一时意乱情迷回味无穷,才会不小心掉进水里,还跪下来恳求我把大小姐嫁给他,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我哪里想到竟会是这样原因?先是唬了一大跳,随即便气昏了头,因即刻命人请了大小姐过来,不想大小姐却压根儿不承认有这回事,言语间还暗指是我诬陷她……老爷也知道,大小姐不是我生,与我终究隔了一层,我管得太少怕人说,管得太多同样怕人说,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了,这才着人即刻去请了老爷回来,还请老爷勿怪……”
“够了,不要再说了!”杨氏话未说完,君伯恭已赫然一副气得浑身发抖样子,“她自己要自甘下贱,与你何干?”
说着看向君璃,扭曲着脸怒喝道:“孽女,你还不给我跪下!你做出这样没脸事来,真是丢了我脸,丢了君家脸,若非是怕脏了我自个儿手,我立刻勒死你!”
他不是怕脏了他手,才不勒死她,而是怕因此丢了官,所以才没有动手罢?不然他又岂能等到今日,早将她巨额嫁妆据为己有了!
君璃心中冷笑,眼泪却是扑簌簌往下掉,一副摇摇欲坠样子:“爹爹,连您也不相信我吗?我是您亲生女儿啊,您都不相信我了,这世上还有谁会相信我,相信我没有跟杨家表哥做出丢脸事,相信我是清白?”
君伯恭被问得一滞,倒是不好再作出雷霆震怒样子,但脸色仍旧很不好看,“我倒是想相信你,可这样事,难道是你母亲红口白牙编得出来?况你母亲也不是那样人,所以必定是真有其事!”
君璃哭得一脸哀婉:“也就是说,爹爹还是不肯相信我了?爹爹若还是不肯信我,大可以问我丫鬟晴雪,她一直都跟着我,她可以为我作证,她就外面,爹爹只要叫她进来,一问便可知我有没有说谎了!”
话音刚落,君伯恭还没说话,杨氏已小声插言道:“不是我非要惹大小姐厌,实是大小姐丫鬟说话,根本不足以取证,毕竟那是大小姐心腹,还不是大小姐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君伯恭神色看起来本已有所松动了,闻及此言,又立马板了起来,道:“你母亲说有理,你贴身丫鬟话,确不足以为证!”
“可是,我明明没有说谎啊!”君璃委屈哭喊道,“既然爹爹还是不肯信我,那我要求与杨家表哥对峙,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何要诬陷我,我就算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心里却冷笑,老娘今儿个心情好,且陪你们再演一会儿戏!
听君璃主动提出要跟杨继昌当面对峙,杨氏心下大喜,暗想等可不正是你这句话?只要继昌一口咬死跟你有苟且之事,这种事情自来便是清楚不了糊涂了,难道你还能抵赖不成?想不到事情换了一种方式,收到效果竟会比预期得要好得多!
要说杨氏一开始倒确是打让杨继昌引诱君璃,让君璃与之恋奸情热后,反过来哭着求着要嫁到杨家,要嫁给杨继昌去,到时候让不让她嫁过去,又让她带多少嫁妆嫁过去,可不都只能由自己这个母亲兼姑母说了算了?
但听人来禀告杨继昌被君璃踹下了水,见到被人自水里捞起来后狼狈不堪杨继昌后,杨氏便知道自己先前谋算显然不可能成真了,恨君璃狡猾气杨继昌无用之余,杨氏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关键时刻,大杨氏为她出了个主意,说是不管君璃对杨继昌有无兴趣,只要杨继昌一口咬定他跟君璃两情相悦,已于花园里假山后成就了好事,求她与君伯恭把君璃嫁给他,到时候君璃岂非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反正这府里上下内外都是她人,不似君璃,事发时身边就只得一个贴身丫鬟,谁说得话可信,简直不言而喻!
杨氏彼时早没了主意,便是大杨氏与她出个再烂主意,只怕她也会毫不考虑将其付诸于行动,何况大杨氏这个主意明显比她之前主意要好?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应了。
姐妹二人随即叫了杨继昌来,如此这般与他吩咐了一通。
那杨继昌正是恨君璃恨得咬牙切齿之际,想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几时被女人这般戏弄羞辱过?却也知道若单凭自己一己之力,只怕是难以得报今日之仇,毕竟若非有杨氏发话,他连君家大门都进不了,闻得杨氏与大杨氏话,想着只要要将君璃娶进了门,还不是他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且还可以白白享用她大笔嫁妆?
当下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应了要君伯恭面前说自己与君璃两情相悦,恳请君伯恭将君璃嫁给她话,——这也是杨氏会那般胸有成竹叫了君璃来兴师问罪,又即刻使人叫了君伯恭回来原因。
“老爷,既然大小姐要求与我那侄儿对峙,不如就依了大小姐?”杨氏惟恐君伯恭碍于面子,不答应让君璃与杨继昌对峙,不待君伯恭发话,已先说道:“我们不能姑息纵容了那等没脸没皮之事,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了人不是,指不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却不知她今日所谋之事,正中君伯恭下怀,之前亦不是一无所觉,只不过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打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后”主意,又岂有会拦着不让杨继昌出来?
因板着脸沉声道:“既是如此,就叫了那个小畜生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哪里来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亲戚家后院行那等苟且之事!”
杨氏与君伯恭夫妻多年,又岂能听不出他话里话外意思是已坐实了君璃与杨继昌苟且之事?虽心知事情有了君伯恭插手,自己即将得手好处少不得要分一多半出去,但总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来得好,因忙道:“那妾身这便使人叫继昌去。”
说完瞥见君璃仍是一副委委屈屈,楚楚可怜样子,不由暗自冷笑,你个小贱人管装可怜,等继昌来了,一口咬定与你有苟且之事后,我看你还要怎么装下去!
不一时,已换过一身衣裳,看起来又恢复了自认为风度翩翩杨继昌来了,一进来便深情看了君璃一眼,方冲着上首君伯恭单膝跪下,满脸羞愧兼诚恳说道:“继昌一时情难自禁,已与大表妹花园里……成就了好事,此事都是继昌错,还请姑父要责罚便责罚继昌一个,不要责罚大表妹,继昌愿意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迎大表妹进门……”
“你当我君家是什么地方,你当我君某人女儿又是什么人?我君家做了那伤风败俗之事,竟还想娶我女儿过门,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与你……成就了好事了,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你这样诬陷我,还敢妄想我嫁给你,简直就是做梦!”
杨继昌话未说完,君伯恭咆哮与君璃哭叫已同时响起。
杨氏见状,忙一脸着急劝道:“老爷,您且先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儿说可好,你这样大嗔大怒,万一气坏了身子,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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