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是真伤心,二是自觉大杨氏面前失了面子,当即便捂着脸大哭了起来:“姐姐你看,就为了那个小贱人,他便要送我去庵堂,我嫁给他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做牛做马,到头来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命真是好苦,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为了那劳什子贤名,而留下那个小贱人,我当初就该弄死她,以绝后患!”
大杨氏却顾不得安慰劝解她,语气颇为不善径自说道:“妹夫只是说你若不能给他一个交代,他才会送你去庵堂,又不是说即刻便要送你去庵堂,你哭什么?你便是要哭,也等到他真送了去庵堂时再哭不迟,如今还是想想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罢!”
想起方才君伯恭态度和他说话,大杨氏也是一肚子火,什么叫她若不给他一个说法,他‘说不得只能去找大姐夫和大舅兄说道一番了’,他是威胁她吗?真是可恶,竟威胁到她头上来了,难道他忘记当初她是怎样侯爷面前为他说项,他才得以谪迁进京了吗?
关键她即便知道君伯恭是威胁她,也不能与其撕破脸,真任其把事情大张旗鼓捅到自家大哥和丈夫跟前儿去,这些事情大哥和侯爷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人问到当面了,又是另一回事,指不定就得要付出相当代价,方能将事情揭过去,她不能让自家侯爷因此而对她生出不满来,她他面前向来都是贤良淑德,懂分寸识大体,凡事不让他操心,她怎么能因此而坏了自己他心中形象,那她这么多年来努力岂非都功亏一篑了?
杨氏见大杨氏一脸不高兴,不敢再哭,要知道她大靠山可不是娘家,而是大杨氏这个做了侯夫人姐姐,她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她,因忙拭了泪,问道:“不知道姐姐可有什么好主意?”
大杨氏没好气:“我能有什么好主意?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怪你,这么多年了,竟连小贱人到底有没有跟那姓汪圆房都不知道,不然今日咱们又怎么会功亏一篑?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知己知彼’?早小贱人刚回来之初,你就该把这些都弄清楚!”
杨氏嗫嚅道:“我怎么会想到她竟会没有与那姓汪圆房?就算姓汪她嫁过去三日后便出征了,好容易回来了,却嚷着要休了她,可终究他们也是相处过整整三日,我怎么会想到竟还会有这样事?我实是太大意,太失算了!”
说着恨恨骂道:“小贱人可真是狡猾,不声不响便摆了咱们一道,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料到会发生今日之事,可见一开始便没安好心,实是可恶,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骂完君璃,又给大杨氏赔不是,“连累姐姐失了颜面,都是我不是,还请姐姐大人大量,不要生我气,也不要生你妹夫气,他就是那个脾气,有口无心,其实并不是真想给姐姐没脸!”
杨氏嘴上虽为君伯恭说着好话,实则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与君伯恭夫妻十几年,她又岂能不知道君伯恭前后态度何以会发生那么大变化?说白了,还不是担心君璃果真一气之下搬了出去,让他再得不到她那巨额嫁妆,所以君璃逆袭之前,他才会直接站到了她们这一边,才会君璃逆袭之后,又毫不犹豫站到君璃那一边,反过来把过错都推到她头上!
有这样一个眼里只看得到银子与利益丈夫,她若不多为自己和自己儿女们做一番打算,谁知道将来他们母子几个会落得什么下场,君璃和君珏姐弟俩可不就是现成例子?
杨氏一味伏低做小,让大杨氏心里好受了许多,想着终究是自己妹妹,她不好了,自己也不见得就能好过,因叹一口气,摆手道:“罢了,这事儿原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那个小贱人心机会这般深沉呢?咱们也别再纠结于这个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方能将事情给圆过去罢?”
“姐姐可是有什么主意了?我都听姐姐!”杨氏忙道。
大杨氏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为今之计,只有把一切都推到那个下流种子身上,方能将事情圆过去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带着继昌回去一趟,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与母亲和大哥知道,然后让大哥亲自押了继昌来向妹夫请罪,看是要打还是要杀,都听凭妹夫发落,至于你,等我离开后,便立刻去那小贱人屋里,不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给她跪下,都要将小贱人留下,只要能将她留到大哥带着继昌上门负荆请罪,事情有了说法,小贱人自然不好再离开,否则便是得理不饶人,到时候理亏就是她了,毕竟这事儿又不是妹夫和你做父母做,罪魁祸首又不是你们,她把气撒到你们身上,算怎么一回事?”
杨氏闻言,沉吟了片刻,咬牙点头道:“我都听姐姐,这便去那小贱人屋里,哪怕是给她跪下,都要留下她!只是一点,大哥自来疼那下流种子,还是这几年方淡了些,也不知大哥肯不肯答应带他上门负荆请罪,再让他把一切都认下?万一……”
“没有万一!”大杨氏眼里闪过一抹狠戾,“大哥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杨家荣辱兴衰大事,那个小贱种不过一个庶子,还是外室生,说穿了根本上不得台面,越性再说句难听,指不定是不是大哥种,是不是杨家种也未可知,毕竟他那个娘可是那种地方出来,我就不信大哥会为了这样一个庶子,弃我们两个胞妹后半辈子于不顾,弃整个杨家荣辱兴衰于不顾,果真他敢这样,娘第一个便饶不了他,我相信他不会,你只管放心!”
杨氏却仍紧锁着眉头,“话虽如此,当年大哥为了那个女人是如何要死要活,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姐姐与我不过白劝了他几句,便被他痛骂了一顿,差点儿还动了手,娘要护着咱们,他也敢不管不顾顶撞,我只怕……”
此话一出,大杨氏也禁不住紧锁起了眉头。
原来当年杨大老爷为了迎杨继昌之母,一个出身烟花柳巷之地清倌红牌进门,几乎不曾与家族决裂,为此,他甚至搬进他为那个女子备下宅子一住便是三个月,扬言杨老太太一日不同意那个女子进门,他便一日不搬回家中去。
杨大老爷可是杨家长房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人,杨老太太又岂有不看重?僵持了三个月,到底还是退了一步,同意杨大老爷将那名女子养外头,杨大老爷一月可以过去三次。杨大老爷见母亲先退了一步,想着如此一来,心爱女人虽再不能进自家门,却可以不必杨大太太这个正室面前立规矩,不必受杨大太太磨搓,方点头同意了杨老太太条件,搬回了家中去。
大杨氏皱眉思忖了片刻,忽然一拍桌子,横眉怒目道:“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不过一个庶子罢了,大哥若实舍不得,说不得就只有让娘成全大哥,让大哥与那个下流种子一块儿搬出杨家,搬去外面‘父子情深’了!横竖娘又不是只有大哥一个儿子,相信二哥与二嫂一定很愿意为大哥分忧解劳!”
还有一点大杨氏没说出口,当年杨大老爷是痛骂了她们姐妹一顿,甚至差点儿就动了手,但当年她们只是未出阁姑娘家,依傍母兄生活,不知道将来要嫁到什么人家去,杨大老爷自然想骂便骂,想打便打;如今她们姐妹却一个是侯夫人,一个是朝廷四品诰命夫人,今非昔比,杨大老爷不但不敢再骂再打她们,甚至还要变着法儿捧着她们,就不信她都亲自登门了,他还敢不答应她要求!
大杨氏说完,便霍地站起身来,挥手道:“你只顾好你这头便是,那边你不必管了,我自会处理妥帖!你且忙你去,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使人来给你报信!”说完便径自往外去了。
余下杨氏想起方才事,心里痛骂了君璃十八遍后,方将一双眼睛揉得通红,再换上一脸哀戚,扶着玉簪手,去了君璃流云轩。
再说君璃离了正院后,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回到流云轩,第一件事便是吩咐跟着她跑回来谈妈妈与晴雪等人:“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内便搬出去!”又趁众人都不注意时,与谈妈妈并晴雪使眼色。谈妈妈与晴雪会意,忙假意劝她道:“小姐这是怎么说,这里可是小姐家,且今日之事吃亏受委屈可是小姐,便是真要有人搬出去,也不该是小姐,而是那让小姐吃亏受委屈人才是,小姐万万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搬出去,那样岂不是真如了那害小姐人愿了?”
君璃一脸伤心欲绝:“人家摆明了就是容不下咱们,不搬出去还能怎么着?难道还留下来继续惹人嫌不成?惹人嫌还是轻,怕就怕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指不定之后还会有多少比今日之事过分事发生,到时候又该怎么着?我只是舍不得爹爹而已,本来还想着此番回来一定要好生承欢爹爹膝下,谁曾想……”
说到这里,一副哽咽得再说不下去样子,捂着脸冲进内室,便趴床上,又大哭起来。
谈妈妈与晴雪是君璃亲近之人,少不得要跟进去劝,不过进去之前,二人并未忘记吩咐锁儿与坠儿收拾东西,毕竟君璃都嚷出‘今日内便搬出去’话了,不管她们后搬不搬出去,至少样子得做足了。
见锁儿与坠儿应声领着众小丫头子忙活去了,谈妈妈与晴雪方进了内室,先大声劝了君璃几句装装样子,随即谈妈妈便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我们不是真要搬出去罢?那大少爷该怎么办?”
君璃脸上早不见了方才伤心欲绝,也压低了声音道:“当然不是真要搬出去,不过白吓吓那一位,顺道再为咱们讨要点好处罢了。”
她方才虽君老头儿杨氏等人面前嚷嚷着要搬出去,但其实心里一早便知道,自己此番是不可能搬出去,一来君伯恭与杨氏不会让她搬出去,他们还没得到他们要想东西,又怎么可能任由她搬出去?远她不知道,至少现下绝不可能,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将她留下;二来她客栈还没盖起来,君珏还有用得上君老头儿地方,眼下还不是他们与君老头儿撕破脸佳时机,所以就算他们不留她,她也会自己找台阶留下来,何况君老头儿与杨氏又怎么可能不留她?
谈妈妈闻言,方松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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