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怎么会忽然就串联了一起,一块儿对付起夫人来?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只怕与流云轩那个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这几日荣妈妈都想这个问题,杨氏与君琳母女前脚才因落水之事惹恼了君伯恭,暖香后脚便动了胎气,然后君伯恭一众妾室通房便众口一词指责起杨氏来……要说这几件事之间没有关联,真是打死荣妈妈也不信。
旁不说,就说吴姨娘,她可是早就失宠多年,不比周姨娘虽也失宠,到底还有个二小姐傍身,日子过得连府里稍微得脸些丫头婆子尚且不如,她到底哪来胆子反咬夫人?那两个通房也是,虽不至于像吴姨娘那般失宠,老爷一月里也歇不到她们房里两三夜,且她们还没挣下姨娘名分,夫人随时可以卖了她们,甚至都不必跟老爷打一声招呼,可以说她们前程性命都握夫人手里,她们只会没有胆子反咬夫人才是!
惟独剩下一个暖香如今正得势,可她也才抬了姨娘没多久,就算这些日子老爷与夫人都赏下了不少东西,然那些东西都是上了册子,不好随意或当或卖,她到底是哪来银子打点那日请来那名大夫和府里一众相关下人?
那么,便只剩下一个解释,她们这一系列行为都有人幕后主使,而那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君璃,为便是报之前差点儿被夫人算计落水之仇!
杨氏也不是个蠢,之前之所以没想到这一点,不过是因一直处于极度愤怒与恐慌之中罢了,如今听荣妈妈一提起,便也立刻起了疑,皱眉道:“如果没有十足把握能扳倒我,谅那几个贱人也不敢如此番这般联合起来对付我……对,一定是那个小贱人背后捣鬼,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阖府也只有她才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银子来各处打点!个不得好死小贱人小娼妇,先害了琳儿终生不算,如今就算计起我来,看我明儿出去后,如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猛地站起来道:“不行,我得立刻见老爷去,把小贱人这些所作所为都告诉老爷,让老爷知道我是被陷害,看小贱人还如何嚣张得起来!”说完便要往外冲。
却荣妈妈一把拉住,低声劝道:“如今老爷已先入为主信了贱人们话,那小贱人连日来又蒙老爷亲自下令管了家,只怕当日知情那些人早被处理掉了,再加上暖香那贱人连日来老爷面前下话,只怕……老爷未必肯信夫人,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好,不如再等几日,等老爷气消了一些……”
心里却想,不管是三小姐落水之事,还是夫人给一众姨娘通房下绝育药之事,都确是夫人所作所为,一旦追究起来,夫人哪里落得了好?只怕到时候就不只是被关起来这么简单了,无论如何,她都得劝止住夫人,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从长计议?等老爷气消一些?”话未说完,已被杨氏尖声打断:“寇家那个破落户眼看就要来下聘了,之前周百山家传信进来,说老爷只给了五百两让给琳儿准备给寇家来下聘时回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给五百两回礼,嫁妆又能丰厚到哪里去?琳儿嫁进这样一户破落户,原便受了天大委屈了,再不给她多准备一些嫁妆,让她以后日子好过一些,我当娘于心何忍?那个狼心狗肺不心疼女儿,我心疼,我若不设法出去,不将管家大权收回来,万一琳儿赶年前就要被逼出嫁,我怎么来得及给她多多准备嫁妆?不行,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将管家大权收回来!”
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杨氏才会这般焦灼,才会三番五次任由君璇去闹腾,就是想着指不定君璇闹腾一场后,便能出去见到君伯恭,便能为她求情了,却没想到,君伯恭竟会狠心至厮,命人将君璇给绑了起来,连申辩求情机会都不给她们母女。
荣妈妈明白杨氏焦灼,不忍见她这样,因低声出主意道:“要不,我待会儿去与那两个婆子说说话,许她们一些财物,让她们装作不慎放了夫人出去?她们都是外院粗使婆子,素日里没当过什么体面差事,手上自然会很紧,只要咱们多给她们一些银子,料想应能打动她们。到时候夫人见了老爷,与老爷好生说说,再提提往日恩爱日子,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夫人与老爷都夫妻十几载了,想来老爷一定会心软。”
杨氏闻言,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妈妈这个主意好,且去我匣子里取二十两,不,取五十两,算了,索性取一百两银子,给那两个婆子一人五十两,足够她们好几年月钱了,我就不信她们能不动心!妈妈且去,记得态度和软一些,待事成之后,我再好好补偿妈妈所受委屈!”荣妈妈自来为人宽和大度,下人中口碑自来不错,且她又是经过事老嬷嬷,只要她愿意放下身段,别说那两个粗使婆子,又有谁是她哄不下来?
荣妈妈忙道:“只要能为夫人分忧,老奴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委屈,何况只是去哄两个粗使婆子?夫人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说着去内室自杨氏匣子里取了一百两银子,然后疾步往外走去。
余下杨氏看着她背影,又是期待她能成功,又是担心她会失败,坐立难安,只得屋里焦灼来回踱起步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似是只过了一瞬间,荣妈妈垂头丧气回来了,“夫人……”
“怎么样?那两个婆子答应了吗?”荣妈妈才只开了个头,已被杨氏迫不及待打断,虽然她心里已因荣妈妈那一脸沮丧升起了不好预感。
话没说完,杨氏已顺手抓起桌上景泰蓝鎏金口茶盅砸到了地上,胸脯一起一伏怒声骂道:“狗奴才,不过是瞧我如今失势,就敢谁都来踩我一脚,等我明儿翻了身,看我怎么收拾她们……说到底,都是那个狼心狗肺错,他怎么不即刻死了,我便是一朝变成了寡妇,也好过如今被他作践……”说着,抓起桌上另一个茶盅又要往地下砸。
“夫人仔细手疼。”急得荣妈妈忙软硬兼施夺下,红着眼圈劝道:“夫人还请息怒,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不然才正是如了那几个贱人意了,何况经过此番之事,老爷是个什么样人,咱们又清楚了,说句不好听,若是夫人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赶明儿再来位夫人,两位小姐和两位少爷这个家里越发要连个站地儿都没有了……”
说得杨氏伤心起来,又急又说道:“对,我可不能有个好歹,我一定能保重身子,不然留下琳儿姐弟几个,还不定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儿呢!妈妈说得对,我一定不能气坏了身子!”
大大喘了几口气,猛地握了荣妈妈手,又道:“可我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放着琳儿不管呀……妈妈,你设法传话给周百山家,让她去找琪儿和珮儿,让他们兄弟俩去求老爷,老爷自来疼珮儿,别人话他不肯听,珮儿话他一定肯听,妈妈,去,去,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若不早些求得老爷原谅,还不知琳儿嫁去寇家后,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子呢……”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荣妈妈手被杨氏握得生疼,但手再疼也抵不上心疼,禁不住也流了满脸泪,哽咽道:“夫人,您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想到办法,老爷终有一日会原谅您……”
却决口不提传话给君琪君珮,让二人去求君伯恭话,只因早她们被关起来次日,她已试过这个法子了,可除了为两位少爷换来老爷一顿斥责,说若他们再敢为夫人求情,便将他们也一并关起来以外,什么也没得到,她如今又如何再敢试?
杨氏红着眼嘶声道:“终有一日是哪一日?便是我等得,琳儿如何再等得?真什么也不做只傻傻等到那一日,只怕连黄花菜都早凉了……妈妈还不去?难道瞧着我如今落魄了,竟连你也敢不听我话了吗?”
杨氏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荣妈妈除了据实以告,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叫杨氏误会连她都背叛了她罢?只得哽咽着小声道:“其实老奴何尝没试过让人传话给二位少爷,让他们去为夫人向老爷求情?可老爷半个字也不肯听,还说若二位少爷再多说一个字,便连他们也一块儿关起来……夫人,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连累了两位少爷,须知只要二位少爷出息,老爷便不能拿您怎么样,您将来依靠,说到底还是二位少爷,夫人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连对儿子也这么狠心……”杨氏闻言,就一下子变得失混落魄起来,片刻之后方如泄了气一般,瘫软了地上,惨笑低喃道:“君伯恭,你心,真好狠啊!”
荣妈妈见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跪坐她身旁,低声说道:“二少爷开了年就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能鼎立门户了,夫人只要熬过了这几年,以后日子自然好过了……”
“熬过这几年?”杨氏低声冷笑,“妈妈说得倒轻松,这是几年,不是几日几月,我要如何熬?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办法改变现状,我不能让那些害我们母女贱人逍遥自,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说着,猛地站了起来,急声命荣妈妈:“妈妈,悄悄儿使人去把我情况告诉姐姐,让姐姐无论如何帮我想个法子,我要报仇,我不能被关这里,告诉姐姐,若她不帮我想法子,我就只有带着琳儿璇儿去死了,黄泉路上,我们母女几人也好有个伴!”
这几日发生事,杨氏一直没有使人去告诉大杨氏,一来这毕竟是君家家务事,是家丑,她不确定自己告诉大杨氏后,君伯恭会不会生她气;二来,她也没有合适人选和时机,不知道消息能不能顺利送到大杨氏那里去,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杨氏一直设法,看能不能凭自己力量便将事情给解决了。
如今看来,她只剩下向大杨氏求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希望姐姐能看一奶同胞份儿上,拉她们母女一把,否则,她就真只有走上绝路了!
杨氏被困,荣妈妈只有比她着急,如今见她们确只剩下求助大杨氏一条路可走了,便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劝杨氏三思了,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夫人放心,我会安排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