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周围热力难以抗拒。
萧布衣终于惊醒过来,记得安伽陀说送给自己几本书,里面恐怕会有秘密,拂袖一卷,已经把几本书全部收了起来,从窗口跃下楼来的时候,有些愕然。
院墙外脚步踢踏纷杂,很多人已经向这里拥过来,喝令连连。身后轰然一声巨响,整个阁楼已经坍塌下来。
萧布衣只是想了一下,大踏步向院门走了过去。
才出大门,长矛交错刺到他面前,有兵士喝令道:“站住,你是何人?”
“大胆,还不退下,竟然对萧大人无礼。”一人越众而出,喝退了持矛的兵士,有些诧异地望着萧布衣道:“萧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身材颀长,人在中年,正是福顺殿见过的监门府中将司马长安!
“我偶然路过这里,见到火起,一时情急想要进去救人。”萧布衣皱眉道,“没想到安伽陀已经被人杀死在阁楼!火势凶猛,我已经来不及抢出他的尸体。”
司马长安吃惊道:“安伽陀死了?”
萧布衣见他带着兵卫不去救火,只是围在外边,忍不住道:“中将难道不去救火吗?”
司马长安苦笑道:“我不是不救,可是萧大人,你看这火势,救火还有什么意义吗?我能做的只是让手下控制住火势,不让火势蔓延殃及别家。这里的方士没事就烧香点火,炼丹求神,所以圣上特意划分出了道训坊让他们居住。好在这里的房子都是孤零零的,彼此离得倒远,也是考虑到万一失火的情形,本来……”
“那安伽陀怎么办?”
司马长安微笑道:“死了个方士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们不被人杀死,也会吃药吃死!”
萧布衣垂头望着司马长安腰间的宝剑,微笑道:“中将说的极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中将救火,先走一步了。”见司马长安望着自己手上的书卷,萧布衣扬扬道,“这是我从安伽陀桌案上取来的几卷书,在司马大人眼中看来也是无关紧要了?”
司马长安笑道:“的确如此,也难为大人看得懂他们的书,你若不嫌烦,尽管拿去。”
萧布衣走到巷头的时候,回头见司马长安还在望着自己,笑着挥手。扭过身来的时候,心中琢磨,司马长安是用剑的,他及时带人赶过来,对安伽陀的死却漫不经心。他的鞋尖带有一点紫红,那好像是鲜血,会不会是安伽陀的血?
天机,人意?萧布衣想到这些,不寒而栗。才转过巷口,李淳风就胆怯的迎了过来,喏喏道:“萧大人,我见官兵太多,就躲了起来,你可别见怪。”
萧布衣拍拍他的肩头:“我如果是你,只怕早跑的无影无踪了。”
李淳风精神大振道:“萧大人,你真会说话,安伽陀死了吗?”
索命艳舞(2)
“你怎么知道?”萧布衣倒有些奇怪。
“师父说的。”李淳风有些自豪道,“师父看人面相极准,他说前几日见安伽陀印堂发黑,定有大难,安伽陀又一直对别人说,自己泄露了天机,定遭天谴,这不,老天收他了。”
萧布衣沉默半晌才道:“原来如此。”
二人回转袁天罡住的地方,发现袁天罡居然还在喝酒。萧布衣失笑道:“袁道长,外边如此热闹,你倒坐的安稳。”
“我算定你们没事,别人我如何管得了许多。如果要在冰天雪地去看热闹,或者是在家喝暖酒的话,我宁愿选择后者。”望了眼萧布衣手上的书卷,袁天罡有些诧异道,“这是安伽陀之物,难道安伽陀真的死了?”
萧布衣默认,把书卷丢给袁天罡:“麻烦道长帮我看看,这里有天机方面的内容吗?”
袁天罡展开翻了翻,递还给萧布衣道:“没有,是摸骨之法。”
萧布衣不接书卷:“道长并不详细翻阅此书,是否觉得此书不堪一阅?摸骨之法也是相术的一种吧?”
袁天罡微笑道:“摸骨称骨都是相术,贫道虽和安伽陀不熟,却知道此人学究天人,每做高深的言论。我本来以为他只是研究天机,没想到他对相人也大有研究,此书并非不堪一阅,而是贫道只怕看了摸骨之书后,会舍不得还给萧公子,索性不看。”
萧布衣长身而起:“道长喜欢,就送给道长了。天色将晚,我……”
“萧公子等一下。”袁天罡突然道,“你可记得我曾说你眉梢额头有黑云笼罩,近日只怕有血光之灾?”
萧布衣双眉一扬:“敢问道长,如何破解?”
袁天罡苦笑道:“破解方法就是远离东都是非之地,可我看萧大人多半不会这么做。”
萧布衣缓缓点头,“目前我不想走,也不能走。不知道长可看出我血光之灾应在哪里?”
袁天罡目露难色道:“萧公子,贫道其实也不知道。你要知道,命由己作,福由心生,同样,这祸也是由心而生反映到面相。贫道观人面相推测,却也不过是由人而断,萧公子虽是豁达,不经意间却愁眉紧缩,杀机暗藏,这说明萧公子已经处身一不得不应付的漩涡之中,贫道说是预言,其实不过是提醒而已。”
“多谢道长提醒,不过我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萧某不求害人,但求自保,唯有小心应对就好。”
“萧公子胜在豁达,强在置身事外,”袁天罡微笑道,“人一偏执,祸端必生,很多事情,公子顺其自然就好。”
萧布衣点头谢过袁天罡,已经大踏步离去。
回转太仆府后,萧布衣直想拿出龟壳敲碎听个响,推门进去,才发现贝培居然坐在房间里。见萧布衣进来,贝培轻声道:“你回来了。”
“贝兄有事?”
“出塞时,萧兄救过我一命。”今天的贝培没有咄咄逼人,扭过头去,只是望着红烛。
“若没有贝兄,出塞的时候我早就死在历山飞之手,何来此后的救你?”
贝培站起来,递给萧布衣一件黑黝黝的东西:“我出手向来都有目的,你救我却是发自内心,如此一来,我总觉得欠你人情,这东西给你后,我们以后彼此都不欠什么了。”
萧布衣接过那个东西,发现入手极轻,柔软如棉,抖开一看,好像是个背心。
贝培也不多话,拔出匕首在背心上划了两下,她的匕首锋锐非常,竟然割不破背心。萧布衣不由咋舌:“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贝培收了匕首道:“这是外域进贡的一件护身甲,可挡刀剑之伤,但抵不住内劲,上次我被陆安右砍了一刀,就是仗它活命,今日把它送给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平安无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索命艳舞(3)
萧布衣微愕:“这是你的护身甲,你送给我,你用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贝培本有柔情,转瞬又变的冷淡。
“我不要!”
“为什么?”
“你多半又有任务,而且极为凶险。”萧布衣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贝培讶然,露出一丝警惕之意。
“我知道你搬到太仆府,不是因为没地方住,而是一直要保护我。”萧布衣感慨道,“我还没有谢谢你。”
贝培目光有了挣扎之意: “不是我要保护你,而是裴小姐让我到京城保护你,只是如今,你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
“怎么不需要,我觉得前所未有的需要你保护!”
“真的?”贝培眼光一亮,转瞬黯淡,摇头道,“只是……就算再有人保护你,也不会是我了。萧布衣,在东都的这段日子,我永远不会忘记。”觉得真情流露,贝培嘶哑了声音,“我不会忘记在东都的悠闲,你不要误会成别的意思。”
“你的任务可是有极大的危险,这才向我告别?贝兄,我知道,你本来不是这么没有把握的人,你比我更需要这件护甲。”萧布衣不容置疑地抓过贝培的手,把护甲塞回她手里。
“萧布衣,你有时候能不能聪明一些,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笨?”贝培望着手上的护甲,霍然抬头,双眸闪亮,“你可知道这护甲千金难求?你可知道以你的武功,加上这件护甲,以后就算碰到历山飞亦可无惧?你可知道我给你这件护甲,其实是……因为裴小姐对你极为重视,可你却弃如敝屣?”
“我知道。”萧布衣认真地点头。
“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过是个蠢货。”贝培咬着牙,双眸紧盯萧布衣,没有咄咄逼人,反倒带着哀伤。
“我知道这护甲的珍贵,我也知道你把护甲送我,是因为在你眼中,你我的情谊比这护甲还要珍贵。”萧布衣握住了贝培的手道,“可是如果要在护甲和贝兄安危中让我选一个的话,我宁愿选择后者。贝兄,无论前途如何危险,我总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而不是你的遗物!”
贝培垂头半晌,一跺脚,伸手抓过护甲转身离去,说了一句:“萧布衣,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萧布衣望着贝培闪身夜幕之中,才关上房门,一转身,又传来敲门之声。萧布衣打开房门,见到贝培深沉如夜的眼眸:“贝兄还有什么事?”
“我若是死了,你以后会不会想起我?”贝培低声问道。
“你要是活着,我想忘记都难。”萧布衣含笑道。
贝培幽幽叹一口气道:“有时候我不过是枚棋子,死活又怎么会是我自己能够控制?萧布衣,谢谢你,谢谢你今天陪我说话,我走之前,能不能请求你做一件事情。”
萧布衣毫不犹豫,道:“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就好。”
“我只请你以后,如果有那么一点闲暇的话,翻来覆去想想我的名字就好。”贝培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萧布衣愣住,没想到贝培居然是求他这么个事情,这算什么请求?
坐在床榻上,萧布衣喃喃自语道:“贝培,翻来覆去?贝培,翻来覆去,培贝,裴蓓?”想到贝培是裴阀的人,难道她也姓裴?她让自己翻来覆去念她的名字,难道就是提示她的真实名字?贝培叫做裴蓓?
想到这里,萧布衣不解摇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