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董小宛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只是替冒襄打着扇子,此时的泪珠却缓缓的顺着洁白的双颊流了下来。“人生际遇不同,也是无可奈何的的事,夫人还是看开一些的好。”凤声安慰她说。
“有时我们真想象女侠一样,去快意江湖,也免受这些冤气,可惜我一介文弱书生,只能是嘴底笔下慷慨激昂一番,于世无补呀。”冒辟疆说
“其实都一样,我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未必有公子过得幸福,你们才子佳人,一对神仙眷侣,让人羡慕呢。”凤声说。
“我听方域兄说,女侠与沈公子不是也彼此相属、两情相悦吗此番怎不见沈公子同来,也好让我们一睹沈公子风采。”冒襄说。
凤声忽然有些暗然神伤,说:“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冒辟疆看凤声神色,已知其中有变,当下不再问起,转言道;“女侠难得来此,如果江湖之行不忙,还请在这里多住几天,我们也好聊表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说罢便叫小宛吩咐下人摆酒饭上来。
凤声连道客气,接着便请求冒襄把他的文章送一些她读,小宛便拿了一本《水绘园诗文集》、一本《朴巢诗文集》包好了送给凤声,冒辟疆接着说:“ 女侠文武俱佳,冒襄文拙,还望女侠不要见笑。”
“公子何必自谦,公子才名远播,世所公认,我辈自当好好拜读。”凤声说。
几个人正聊着,这时或听院内一片喧哗,一个家人跑进来禀告:“夫人大事不好,有一伙当兵的就要进到院子里来了。”那董小宛慌忙跑到了冒襄跟前搀扶起他,一边对家人说:“你快去通知大家躲避一下,东西别管了,别让他们伤了人。几位女侠快和我们一起来躲躲吧。”说着又一面招呼凤声他们。
凤声早听到了院子外的响动,站起来说:“夫人休要惊慌,我们出去看看。”
那董小宛立刻脸上一红道:“我一时情急,竟然忘了女侠神功盖世,还请原谅。”当下恢复镇定,放开冒辟疆,陪凤声几个到了院子里,果然已有几个留辫子的清军冲到了院子里。
凤声和八无姐妹就要上前,那沈龙生道:“几位姐姐慢来,还是交给我练练手 吧。”边说边迎了上去。
拳如流星,腿似闪电,霎时便把院子里的几个士兵放到了在地,并把他们一个个都踢了到院子外。
一边走到了大门口,院外的那些人顿时便嚷嚷着不敢进来了,沈龙生叉腰站在门口,威风凛凛,不容侵犯。那些清军哪里遇到过如此抵抗,那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顿时被镇住了,况且又是一伙散兵游勇,站立一会儿,再无人 敢上来,便渐渐的散了。
回到屋中,酒饭已经摆好,那董小宛便又是一番感谢。“哎,这乱世,天天如此,哪天都有一些强人兵痞前来捣乱,躲不胜躲呀。人在乱世,还是习武的好。这些日子。多亏小宛,智计百出,引我们东躲西藏,不是哪有今日呀。”冒襄说道。
“这时候,也就数这一代最乱了,不但有清军,也有官兵和一些义军在这一代抵抗清军,你们老家不是如皋的吗,你们不如返回那里,那里此时说不定已经安定了。”凤声说。
“我们就是前些时候为了避难才从老家搬过来的,没想到这朝廷如此不济,才几天这长江防线就完了,京城也没了,又害得百姓流离失所了。”冒襄说。
“那朝廷早已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了老百姓,这江山迟早都是满人的,还是那里稳妥些。”凤声说。
三十五、情到浓处浓亦淡(4)
“女侠说得是,只是这路途遥远,兵连祸结的,我们又如何能回到如皋。”冒襄说。
“这样吧,我们此行正要前往太仓,你们如若搬迁,我们可以随行一段。”凤声说。
冒襄大喜,说:“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准备行囊,返回如皋。”
当下计议停当,几个人在盐官冒家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他们便一同北上。
果然一过长江,局势就稳定了许多,而且已经绝少明人的服饰,世风大变,路上街上到处都飘扬着猪尾巴似的辫子,“遗民尽落胡尘里,不复我朝旧观了。”那冒襄不由概叹。
但除了成群的难民,这里已没有横行路野的兵痞了,只有一些清军士兵把着路口,在拦者那些难民们剃发打辫,凤声他们只好饶了开去,不一日到了太仓,凤声便和冒襄等洒泪而别。
2
太仓城南的徐家庄,还是一片缟素,白纱黑帐飘扬着,两三个月过去了,这里还沉静在悲痛之中。
凤声几个到了庄门口,门口站着几个庄丁,凤声上前一问,沈艳娘果然住在这里,听说是艳娘的朋友,庄丁赶忙进去禀报。
一会儿果然一身白色一群的沈艳娘迎了出来,却并不见假沈龙生和潘幼安二人。“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你们怎么遇上的?”沈艳娘上来拉住了凤声的手问:“快半年了,你去哪儿了?”
凤声说:“难得妹妹牵挂,事出突然,我才离开,我到扬州找你们时,只碰见了无颜姐姐他们,想你们可能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怎么,那两个不在吗?”
“他们前几日说到南京找你,你们没碰上,你们从哪儿来?”艳娘说。
“我们从扬州追到了杭州,又从杭州转了回来。”无颜说。
“怪不得呢,光顾说话了,快进来吧。”艳娘这才想起让他们进屋说话。
进到屋里坐下,艳娘才问道:“这位公子是谁?和沈哥哥倒有九分相似。”
“这是我兄弟,从前怕仇人寻道门上,所以从小一直生活在别人家,这次我母亲听说大仇报了,才叫回了家,非要跟着我到江湖上历练历练不可,我只好引着来了。”凤声说。
“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沈龙生赶忙冲艳娘施礼。
“咱们一家子,说不出两家话来,好说好说。”艳娘说道。
等凤声等人洗漱罢了,饮茶之时,凤声问道“妹妹,计划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这里的一切都已安排好了,等他们两个回来时,咱们就一起去继续寻找姐姐的仇人,帮姐姐报了仇再说,我哪儿会在这里呆住。”艳娘笑道。
“多谢妹妹替我抄心,你沈哥哥也是这么想的吗?”凤声问道。
“他能怎么想,他和姐姐不是有共同的仇人吗,这些时候跟上我,耽误了姐姐寻找仇人的时间,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呢。”艳娘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段时间你们也是为国出力,那也是件高尚的事,倒是我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心中觉得很是可惜。”凤声说。
沈艳娘忽然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顿,手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姐姐,你不说这个,我都不想这件事了,可惜我姐姐姐夫一片忠心,却为史可法这个老贼所误,枉送了性命,可叹可恨。”
“妹妹,何以这么激动,外面盛传,那史可法一介孤忠,在许多人纷纷降清之时,人家能独力支撑大局,在扬州顽强抵抗鞑子兵,城破被擒,宁死不屈,被清人所害,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了,你怎么骂人家,难道不是这样?”凤声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好说。
“世人糊涂,被表象所蒙蔽,以讹传讹,倒使他成了大英雄,大忠臣了,真是可笑,那史可法和马士英等狼狈为奸,扶持福王做皇帝,已是不该,又伙同马士英同拒左良玉,迫使左梦庚八十万大军投降鞑子,更是不该,最可恨此贼被擒后,还投降鞑子,你说我姐姐姐夫不是被他蒙蔽了吗?”艳娘说。
“不会吧,他怎么会投降了鞑子?”凤声问。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三十五、情到浓处浓亦淡(5)
“姐姐有所不知,那日我和姐姐等正在大杀攻进城来的敌军,有个小兵来报告说:史可法被鞑子擒回大营了,我们几个赶忙潜到敌营准备营救他,谁知他已向鞑子那个统帅和硕予亲王下跪投降了,并说只要鞑子不破坏他的忠义之名,不泄露他投降之事,他就可以给鞑子做个幕僚和向导,日后也可以为鞑子做一些秘密的劝降工作,因为这江南的许多守城的官员都是他的学生和旧识,鞑子当然答应了,当时我们就气坏了,我姐姐气得连发三镖结果了这狗贼性命,我姐姐姐夫后悔自己看不清人,一气之下双双自杀在梅花岭上,我姐夫临死之前,为了抗清大局,鼓励后人抗清,嘱咐我等不要泄漏此事,反要我等宣扬这狗贼的忠义,可叹,我姐夫这样光明磊落的大侠,却为此贼误了性命,真是令人悲愤不已。”
艳娘说罢,无颜等人也纷纷点头,说:“正如艳娘妹子所说,当时我们纷纷劝说,但二人却不听我们相劝,徐大侠是真正的忠义之人,艳娘的姐姐却是为情,义不独生,真是让人钦佩感动。”
“自古忠奸本就很难辨别,周公畏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大忠大奸之人往往善于隐藏自己,非大智慧之人不能看穿呀,徐大侠夫妇确实令人感动。”沈龙生说。
凤声心中暗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那史可法果然是个伪君子,又想当日若不是假沈龙生气走他,说不定自己早已和他们说了自己的看法,那徐氏夫妇说不定还不至于走极端,可惜呀,不过徐氏夫妇这一举动,倒不值得效仿,也是深受礼法思想教条之害。
心中又想,又何止徐氏夫妇呀,这儒家理学又不知害了多少人的大好性命,连这大明的江山又何尝不是误于这些腐朽的文人之口。当下便不再言语,又想这假沈龙生劣迹未露,自己又给如何对付他,只怕自己说什么别人也未必相信,这人肯定也是个大奸之人,隐藏的这样好,一点也不亚于那史可法,自己又该如何让他现出原型来,好争取主动。
大家都见她不再言语,也都不再说什么了。等到夜里都休息后,她悄悄地找到了艳娘,艳娘笑笑说:“风姐姐,这些时候是不是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