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大小如意掌其实并无固定招式,而是以意为主,领悟到极深处时,亦可挪用到拳法、剑法、指法之上。张随指掌相夹,拳打脚踢,成洛皮白肉嫩,看似更为年轻,功力却也不凡,将张随攻势堪堪抵住。两人都正处大好的青年时代,眼明手快,出招变招迅捷无比,不一刹便交了几十招。张潇一开始还能跟上,后来眼睛一酸,只闭了一闭,便再也跟不上两人交手的节奏,只有丁毅之看得津津有味,将那三位老人的盯视置之无物。
张随一个旋腿踢出,成洛扭腰闪过,那一腿落在一张圆凳上,圆凳登时粉碎。张随自幼受张润涵熏陶,俭朴惜物,向那一堆木屑看了一眼。成洛“啪啦”一声也踢碎了一张圆凳,笑道:“莫要担心呀,只记在我账上便是了!”张随见他这嘲谑的笑容和声音,心道:“和那赵先生一模一样,绝没错!”心中更加郁结,哼了一声。成洛化掌为刀直劈而下,张随一掌横拍在他掌心,“啪”地一声脆响贯彻全堂。张随此时打得身上渐渐发热,不再一味以快打快,而是疾缓相交,力道更重。这么一来,成洛逐渐难以抵敌,变得游走居多,战场位置不住变换,又不知碎了几张桌椅。
烛影摇红,掌风呼呼,张随气势如虹,长驱直入,成洛渐渐不支,十招里只能还上两三招,眼看着左支右绌,顶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丁毅之笑对师玉霓道:“你看,他连张随的一半都不如。”
成洛面色略略一红,眼角扫了丁毅之一眼,忽然大喝一声,左拳右脚齐出,将张随逼退一霎。只这一个呼吸之间,便调匀气息,换了一种架势,主动向张随攻去。只要是个明眼人,一看他手势便知,这正是天下有名的鹰爪力功夫!
众人都看向丁毅之,丁毅之摇摇头,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道:“鹰爪功流俗天下,无须深厚的内功基础,三五年便可大成,人人都可习得,我想管也管不了。”话虽这么说,但任何一个门派能够屹立于世数百年,必有它的独得之秘。一般人学到的,只是形似的皮毛罢了。
成洛功力已经明显不如,却兀自攻多守少,有时甚至不惜两败俱伤地攻向张随要害,近似无赖。张随越打越烦,心道:“这还有什么意思?”心里一乱,生出罢战之意,精神便不能集中在战势上。成洛一味攻击,正暗合了鹰爪力的主旨,情势逐渐被成洛扳了回去。
丁毅之忽然道:“你是沈宽的门下弟子!”原来在鹰爪力外支四大掌门中,是西安一支的沈宽最得个中真传。丁毅之回想自家的弟子名册,想来想去并无此人,断定他必是沈宽的亲传弟子。谁知成洛哈哈大笑道:“沈宽那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软脚虾米,何足道哉!莫说是沈宽,便是丁钰,给我提鞋我还不要呢!”
丁毅之脸色忽地阴沉下来。他和丁钰父子之情虽然甚薄,但别人当面辱骂自己父亲,却是一派之主不能容忍的!丁毅之拳头握紧,向成洛迈了两步,又碍于张随正在场中,只好止住脚步。成洛这时却大叫道:“三位前辈,他走过来了!总不能让晚辈我先吃他一掌你们再动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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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三老】………
那两男一女三位老者对视一眼,其中那“梅老”走上前来,道:“听说丁门主有手功、暗器、刀法三门绝学,老朽不才,想领教领教。。”这三人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丁毅之,虽然面上表情平淡,但内里却有一番淡淡的敌意,好似是故意来和他过不去的。奇怪的是,二十年来丁毅之一直隐藏实力,连小比也是隐姓埋名去的,前几日才真正崭露头角,在哪里得罪了这三人?
可是现在对方叫阵,丁毅之为一派之主,怎有不应之理?虽然对成洛的武功来路心怀不解,但只好先搁下了。那“水老”笑道:“这一战本来定在今夜子时的,提前到现在来,也是命缘凑巧。梅兄,你小心应对。”丁毅之心道:“原来是你们递来的无名条子。”梅老走上前,神色平静面无波澜,从袖中拿出六枚长达三寸的铁钉,然后把袖子挽过手腕,展示给丁毅之让他看清楚了,随后将六枚长钉捏在手里,转过身去面朝墙壁将手扬了两扬。只听“笃笃笃笃笃笃”六声间不可闻的闷响,那六枚长钉齐齐地钉入墙内一寸,外面五枚围成五角之形,中间一枚刚好在五枚铁钉正中央。
观战的张潇吃了一惊:这老儿手上功夫好厉害!用暗器伤人简单,难的是那随手一扬,便能勾出一个规整的图形来,而且这六枚长钉全部垂直**墙内,并无一枚歪斜。
那梅老看向丁毅之,丁毅之叹了口气,道:“好一手‘梅花六出’!”老一上去把六枚长钉挨次取了出来,拿出手帕揩拭干净,双手递到丁毅之跟前。丁毅之接过,同样将袖管挽至手腕之上,展示给梅老看了,将六枚长钉并得紧紧地捏在手心,之后抬手一扬!
只是很随意地,向半空中一扬!
随着“咚”地一声响,那六枚长钉无影无踪。韩泠泠是在场唯一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眨眨眼睛茫然环视四周,怎么也找不到那长钉的去处,只看到梅老脸色忽变,苦笑一声,回头看着水老和虫老摇头道:“只是这一手,我此生怎么也难以企及了。”语气中满是萧瑟凄凉。
韩泠泠拉拉张潇袖子,张潇低声道:“那六枚长钉,全都直直地钉入了那整块红木做成的柜台面上,直至末柄,所以你看不到。”韩泠泠奇道:“他向半空中扬手,怎么反而会钉到柜台上?”张潇道:“这便是他的过人之处。这还不算,那也是个和梅老一模一样的规则五角形,而且六枚铁钉只响了一声,他的境界不知比梅老高了多少。是以只过了一招,梅老便认输了。”
丁毅之道:“承让。”梅老黯然走回,水老走出道:“鹰爪力的门主,必然是以手功见长。我便来看看你的深浅。”他走到丁毅之身前三尺,两人面对面站好了。丁毅之双手略拱了一拱,水老翻起右掌,掌心向下压去。丁毅之双手不动,只是竖起了大拇指,水老连忙收势,变压为刺向前探出,丁毅之左手虚空一握一扭,水老左手又急急变招,斜向下切去。一老一少两人并不真正交手,只是凭空换招。
韩泠泠悄悄道:“他们在做什么?化拳吗?”张潇道:“水老年迈力衰,丁毅之却正当壮年,若是真正交手,必然有胜无败,所以他二人只是拼招不拼力。”韩泠泠默念着“拼招不拼力”,只觉意味深长,对武功生出极大的向往。
再说张随和成洛这边。成洛虽然攻势凌厉,但终究功力不如人,再怎么反扑,也渐渐被张随掌势压了下去,难以应付,甚是狼狈。张潇大声笑道:“困兽犹斗!”成洛没空理睬,眼看张随又是一掌当头拍下,忽地伸手探入腰间拔出一把折扇,“啪”地展开向张随手腕切去。他出手也是极快的,张随右手聚力,一时收势不及,左手连忙并指在那扇柄上一捺!
那折扇想来也是能工巧匠精心制作,边缘锋利如刀似剑,虽然张随极力避开,但小臂终究被蹭了一下,登时连衣带肉拉出一道大口子。张随大退几步,和成洛目光交错,鲜血从指尖嗒嗒嗒嗒不停滴落地上。成洛一手执扇,一手护胸,低声冷笑,面目略显一丝狰狞。
师玉霓和韩泠泠同声惊呼,张潇边疾步上前边拿出金创药,想要为张随止血。张随低声道:“不用,让它自己流一会儿。”张潇皱眉道:“随师兄!”张随叹了口气,闭目道:“今晚是我错了。让我流一会儿血,冷静一下。”张潇愣道:“什么?”张随又叹道:“有一技之长于常人的,极容易骄傲,骄傲则会轻于动怒争胜。仔细想想,又是何必?我们学武,并非是为这等无聊的意气之争!谁胜谁负又如何?我和玉霓总是不会分开的。今晚本不必动手,确实是我的不对。”
韩泠泠心中剧痛,几乎要跌倒在地。师玉霓微笑着上前道:“不错。”挽住张随道:“成公子,多谢你一番美意,小女子却是不敢领。今晚之事是因我而起,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说着盈盈一揖。
成洛美梦打破,脸色极为难看,只是冷笑个不住。张潇忽然道:“随师兄,你说我们学武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惩奸杀恶、铲除宵小?”张随眼睛不张,微微点了点头,张潇道:“那么好罢,我便来惩治成洛这个小人!”说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木板,当做剑指着成洛。
成洛道:“好一个首阳弟子!车轮战打我一个么?”张随道:“今日之事,你我各有不对。潇师弟,罢手了吧。成洛,我只问你一句,你和鹰爪力门下的那位‘赵先生’是何关系?诬陷我下狱的是不是你?”成洛仰天大笑,笑声未歇,忽然折扇一并,猛地向张随一指,五根银针顿时激射而出,同时转身就走,左手向后一挥,又是五根银针随后跟上。张潇连忙挥剑一挡,挡下四根银针,另外六根被张随轻松躲了过去。
张潇怒道:“想逃?”随脚一踢,一只凳面打着旋向成洛背后飞去,势不可躲。成洛不得已转身一记竖劈,将那凳面劈为两半向左右飞去,张潇已经赶了上来。他手里虽是普通的木片,但运用得法,是以不惧成洛扇面锋利。成洛被他绞住,一时脱身不得。张随看到那银针呈黑紫之色,正是害死姬有容、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毒针!这个成洛,绝对脱不了干系!
师玉霓对张随道:“这么一会儿了,行了吧。”说着从怀里摸出手帕,帮他把伤口扎住。张随看着师玉霓,轻轻叹了口气。师玉霓道:“你叹什么气?”张随黯然道:“平日里我并不滥用武力,可今日这一架打得……无甚意义!”他看着正在手帕上打结的师玉霓,忽而笑道:“也许是一遇到你的事,我便不由自主地乱了心性,你说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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