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希望夏静石能够幸福,本也以为那样热情的一个女子,足够温暖他冰冷寂寞的心,谁知最后却闹到了这步田地。
那个人的心思,总是让她难以琢磨。
山脚下的羽林军帅帐中,梳洗一番再换上将军铠甲的圣帝显得精神了许多,安稳的坐在大椅上,呷一口羽林军奉上的香茶,他冷冷的说道:〃山上只有百余人。所以,结阵阻住后方来的叛军便可,寡人要的是夏静石和凤随歌……只要擒住了他们,叛军自会溃退。〃
〃臣下得令!〃着重甲的羽林将军应道,飞快的退出大帐。圣帝的指尖轻轻划过因捆绑而青紫的手腕,森然低喃道:〃寡人受到的侮辱,将让你们千倍偿还!〃
萧未然在两员副将的护卫下,立在一个略高的山丘上,看着不远处对峙的两军,忽然眉头一皱,一旁的副将也惊呼道:〃瞧!羽林军分成两块了!〃〃情势不妙,〃萧未然沉沉的接道,〃他们是准备拖住我们,转而攻山……不能再等了,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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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第一百二十一回(1)
副将干脆的应了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战阵中顿时鼓声雷动。队列最前方的骑兵呐喊着,率先向远处的那片紫色军团席卷而去。
雷雷鼓声惊动了刚辗转着行到山腰的人马,夏静石惊异的侧耳细听:〃未然竟下令速攻?!〃凤随歌顿时变了脸色:〃难道羽林大营有什么异动?难道是圣帝……〃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加快速度。〃夏静石忧心的回头望了望山顶,〃多耽搁一刻,她们便多一分危险。〃
凤随歌一点头,挽着马缰加快了步伐,整支队伍立即紧紧跟上。
凤戏阳的受伤,圣帝的突然失踪……血战前的紧张气氛如迷雾一般,在这支队伍中弥漫开来。
宁非带着一干军士,匆匆在密林间穿行。
自分头行进以来,一路曾与羽林营的追兵遭遇过数次,每次都是险险逃过。他将战斗中受重伤的军士分散留在各地民间,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继续前进。
算算日子,若顺利的话,夏静石应已和未然会合,也许已经回到了麓城了。思及麓城,宁非的心不禁变得柔软,那里有他的妻,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儿。
后方传来绊倒的声音。宁非回头看去,一个在上次遭遇战中受了轻伤的军士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再看其他人,也早已上气不接下气。
微微一叹,宁非上前将摔倒的军士扶起,轻声说道:〃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军士感激的忘了他一眼,气喘吁吁的坐倒在一旁。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宁非抽下腰间的水囊,摇了摇,里面发出轻微的咣当声,水不多了。他向四周望了望,朝地势低洼的地方走去。
干粮还够在这山里撑上几日,但饮水一定是不能缺少的,最好能在附近找到洁净的水源,不然的话……
听到水声,宁非从一块凸出的山岩上跳下,一路小跑着奔入山坳,忽然脚步一停,瞳孔也因前方的物体而突然紧缩。
前方是有条小溪没错。
但。
溪畔的林边,密密麻麻坐着休息的,全都是衣甲鲜明的锦绣骑兵。而他们,全都吃惊的抬起头,看着飞快奔入他们视线范围的宁非。
第一百二十一回
零星的碎石子还在从山坡上不断的滚下,对面已经有人立起身来。
宁非轻轻的,慢慢的退了一步,两步。忽然一个转身掷下水囊,拔腿朝另一边的斜坡狂奔,身后立即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喝,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已经顾不上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忽然听到烈烈马嘶,伴着哗哗的涉水声,蹄声越来越近,宁非一咬牙,停下了脚步,回身抽刀。
拼了!
谁知追上来的骑兵见他停下拔刀,竟也跟着勒马停住。宁非一愣间,只听领头的一员军将高呼道:〃宁将军,莫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见宁非仍警惕用刀指住他,他令其余军士后退数丈,自己也从马背上下来,躬身行礼道:〃宁将军,吾等乃护国将军帐下骠骑,封丞相之令沿路搜寻……〃宁非顿时冷笑道:〃若你以为打着恩师的旗号我便会信以为真……〃
〃将军误会了!〃那军将急急解释道,〃太后祸乱后宫、蒙蔽天下之事,已被老丞相当朝揭穿。现在帝都军务已在老将军掌控之中。而丞相令我等四处搜寻,是要请殿下回帝都主持大局的!〃
宁非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仍是不肯放松,略略思考了一回,大声问道:〃无凭无据,叫我如何信你!〃
那军将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抽出一柬信封,上前几步,将信件平放在地,随后牵起马匹,远远的退开。宁非方才慢慢上前将信拾起,又退开几步,这才展开信笺,细细验看。
半晌,宁非犹豫的将信笺折起:〃的确是恩师亲笔……但,殿下并未与我同路……〃军将笑道:〃将军放心,另有其他方向的队伍与我们同时出发。他们若是顺利,应已找到镇南王殿下了……毕竟,在道上跑马与在林间跑马不一样呢!〃
宁非这才点了点头,当下抱拳道:〃辛苦了。但,还请回禀老丞相,宁非须得按与殿下的约定继续前进……请回吧!〃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75节:第一百二十一回(2)
那军将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只是辛苦将军了。〃说罢转身吩咐后方军士让出一半马匹留给宁非,又对他行了一礼,这才逶迤离去。
宁非目送他们涉过小溪,消失在对岸的林间方才放下心来。山风一吹,才惊觉已是一身冷汗,不禁缩了缩脖子。看看河滩边或喝水或休息的军马,再低头看看手里的文书,仍是不太确定。又打开看了几遍,方才折起,贴身藏好,嘴里低喃道:〃青天白日的,该不是见鬼了吧……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麓城援军的强烈攻势,使得羽林军不得不收回即将转上山坡的部分兵力,全力抗击。震天的呐喊声与惨烈的厮杀也将圣帝吸引出军帐,坐在置于安全之处的大椅上,眯着眼盯着刀光血影的战团。
也许,那么多年来,自己就在等着这一天,圣帝模糊的想。
那一回,父皇将番邦进贡的马儿分赐下来,本说好是让皇子们自己挑选的,众目睽睽之下,父王竟先将其中最神气的一匹指给了夏静石。
可,那也是他看上的。
再后来,大家本是一起读书的,父王派宫人前来将夏静石单独唤走,他好奇的跟出书院,却被夫子追出来揪了回去。他还记得,夫子摇头晃脑的说,听说,锦绣最博学的三位先生被陛下重金礼聘入朝,要给将来继承大统的皇子单独授课。
可,母后说过,没了江山,便会任人鱼肉。
他不愿被埋没,更不愿跪在夏静石的脚下,直到有一天,母后告诉他,夏静石不再是他登上王位的障碍……
谁知到了最后,就连夙砂国求和,千里迢迢呈到他手上的求和条款中,也列着夏静石的名字。
终于震怒。
他不明白,已经贵为天子,自己还有哪里会比夏静石差!
但如今看来,真是有如天助……本以为自己只能作为一个俘虏或一个筹码,在夏静石手上狠狠的输掉一切,谁知柳暗花明……
夏静石,一切都结束了。
一笑在戏阳身边坐了一会儿,见她浅浅睡去,方才悄悄的站起身来,走到前方的空地向山下眺望。
无数兵器反出冷冷的光线,闭上眼,似乎就能闻到夹杂着土腥的军马体味,以及激烈拼杀中特有的夹杂着血腥的汗味。
战场的味道。
睁开眼,忽然看到由几名紫衣将军护着坐在阵外的圣帝,不由得恨得牙根都痒起来。若带着贪狼,或许能够拼一拼这臂力和射程,现在,却只能用目光凌迟着他。
看了一会儿,一笑颓然吐出一口气,缓缓将目光移向远山深处,这一回,不知是否逃得过去。
只是一眼,惊得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揪住衣襟,怔在原地……日光下,数面大旗引着黑压压的队伍向这边迅速的移动着。
未然已经到了。这,应是自帝都追过来的兵马。
就这样呆呆的立了一会儿,她忽然微笑起来,转身快步向凤戏阳所处的荫地奔去。
凤戏阳惊醒过来时,一笑正将水囊连同一柄出鞘的短刀放在她手边:〃这个留给你防身。〃对上戏阳不解的眼,一笑微笑道:〃锦绣的大军来了,我要去追他们。〃
〃等等,〃戏阳艰难的动了动,〃你是说……〃〃恐怕是九死一生呢。〃一笑含笑抖开一件御寒的斗篷给她盖上。轻快的说:〃若赢了,我会上来接你,若输了,咱们就在黄泉再见吧。〃
再下去一些便是平地了,林木遮掩间隐约可见山脚下不远处来回稀疏的紫色。小心翼翼的避开任何可能被发现的路径,夏静石与凤随歌带着一百多人马在山石与小林间蜿蜒着向下。
一路沉默的凤随歌忽然笑起来:〃我和你从前可是疆场上的死敌呢,当时谁想得到会有今天。〃夏静石不禁微笑起来:〃命中注定吧,就好比你和一笑,谁又想得到你们最终会走在一起呢?〃
〃不,我很早就注意到她了。〃凤随歌低低的笑了几声,〃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恨她在战场上对我的挑衅。若不是你中途折返,当年我已经做好准备要在戏阳大婚之后送你们回锦绣,顺道问圣帝将她要过来。〃说到戏阳,他的眼光暗了一暗:〃戏阳的伤似乎很重,也不知能撑多久……〃
正默默的听着,头顶上传来碎石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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