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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像比拼瞪人功力一样互瞪了一会儿,她突然憋不出,“噗”地笑出来。
但见那双细长的眼睛微眯了起来,鼻尖露出一点很细小的纹路,她以袖掩口,笑声细碎,透出一股子由衷的愉悦。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顿时满脑黑线……如此没营养的话,幼稚的动作,也就是外号小名昵称雅称都是那两个字——“小白”的我,才能做出来吧。再一次庆幸我导师没机会看到我的这一面了,不然非给他气吐血不行。
不过我是很喜欢娱乐他人的。想想看有人因你的语言动作表现而感到愉快,这是一件多么难得又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啊!于是我也跟着笑起来。
我一直坚信,欢乐和笑容是有巨大感染力的,就连不开心的时候,暗示自己要高兴起来,慢慢心情就真能好转呢。
“你这人真逗。”她止了笑声,说话还带点笑意,说:“我比大些,你便唤我杨姐姐吧。”
杨姐姐……
我黑线一条又一天,嘟囔道:“我未必比你小啊。”
那个想当年我也是大姐级的人物啊,“小白姐”也不是只给那些比我小的人叫的,我不少关系不错的博士校友也管我叫小白姐的。
没想到我含在嘴里说的话她也听得到,她问我:“你及冠了么?怕还不到二十吧。”
这声调似乎又降下去,有点不悦了。
要是被误会因为年龄的事情说瞎话逞能,我可真冤。我坦诚地道:“不瞒你说,其实两年前我身上发生了点,那个,意外。我今年二十七岁了。”
是啊,两年前我可是还有半年就硕士毕业,且争取到了保送博士名额的啊!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欲哭无泪。
至于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她给我的感觉和过来这边以后我认识、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对有内涵有见识的人还是比较嗅觉敏感的,所以这次再见到,就生出了几分想要结交的念头。这女子看样子年龄和我差不多,很有气质,眼神深邃,能看出是个有内容的人,个性似乎也不那么死板,我跟她只有两面之缘感觉却挺好的。在这等偏僻小镇上,遇个有思想又性情相投的人比逮几个富豪难得多,有机会就要努力一下。
既然想交朋友,当然要坦诚了。
她听了我的话果然又张大了点眼睛,我发现她吃惊的时候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也可能被厚厚的粉和血红的胭脂覆盖了看不出),唯一反应情绪的就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啊,她的眼睛真的好漂亮,我都不敢一直看,怕忍不住有夸张的反应唉唉唉。
我还在发呆,她却飞快地擒住我的左手腕,三根手指搭在我的静脉处。
难道她还会把脉?此时,我唯一好奇的是,不晓得我的脉象是男脉还是女脉……默。
她松了我的手,眉毛微蹙思考的样子,我好奇地问:“我的脉象……有什么问题不?比如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斜瞥我一眼,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了,随意地说:“很正常。”
啊?很正常?这位前同胞你是业余的吧确诊无误么?不要让我现在放下心来回头再给个晴天霹雳啊。很正常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和女性发生亲密关系后,能让对方怀孕?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等于就是彻底的,彻头彻尾的,从里到外的,变性了……
好吧,反正这副身体用了两年早已习惯了,没什么不好。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好,知道了,确定了,肯定了,我是男人!
我这边刚做好心理建设,就听她有些迟疑地问我:“你从前,习过武么?”
“习武?”我失笑摇头,小学时看过一段时间古龙的小说,几年后就把主角名都忘到爪哇国了。我记忆力不太好,虽然很爱看书,但除了考试前死记硬背的东西,读完书以后往往什么也记不住,不管是专业书还是闲书。
所以当我来这里以后,读一些无聊传记为自己提高文化素养,发现我竟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时,那种晴天霹雳一样的惊喜(激动过度导致形容词不准确),至今想起来仍感慨万千。
镇子上有一家小书铺,卖的都是廉价的旧书,主人是爱书人。他常常光顾张记小店,知道我爱读书以后,如遇知己,经常无偿借书给我看,所以这两年各种书真是读了不少。
“你在想什么?”
“啊……”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我这人有个神游太虚的毛病,经常走神,你别介意。”道完歉接着说:“我在想,自从两年前的意外之后,我记忆力也提高了很多,身体实在有良多改善。”
“哦?”她很有兴趣地眨了下眼睛,问道:“都有什么改变?”
“唉,实在是太多了。你看,我变小了,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人瘦了很多,皮肤变好了,力气大了,干活儿做运动都觉得很轻松,看书看得快了,记忆力理解力都好了很多。”
“那……到底是什么意外能……”她略微歪了歪头,显出几分稚气。
“我实在想不明白。当时我和朋友在雪山附近滑雪,突然发生了雪崩,我被埋进雪里就人事不知了。陈大叔说他打猎迷路时发现了我,没穿衣服浑身高热躺在地上,大叔把我搬到他在山上休息的小屋里,两天以后我醒过来,身体就变了。”
我决定隐瞒原性别,虽然告诉她我原来是女性,也许交往起来会更顺利,但是性别这个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我决定把那二十五年的女性岁月掩埋到心底深深深深深处……然后好好做一个男人!嗯!
她听得很认真,尽管满眼疑惑却没说什么,停了半晌才问道:“你家,离这里很远么?”
总不能说我来自未来吧,我还没白痴到实话实说到这种程度。
我很坚定地回答:“很远,非常远!远到如果不是这种意外我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别人如果没有遇到这种程度的意外,谁也去不了。”我顿了顿,又缓和了下语气:“不过我们那里和这儿语言相通文化相近,只是文字略有差别,穿着和风俗习惯也有不同。”
她垂着眼睑听着,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知道自己说得不清不楚,十分奇怪,在这里的人听来应该是疑点颇多的,不过面前这女子不愧是我直觉有好感想交往的,既没有一连串的疑问,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仔细听着,自己默默思索。
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看我,眼神温和,轻声道:“那你还是应当唤我姐姐,我的二十七岁,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
我倒……
大姐你确实比较牛……
定终身 第五章 难过就哭吧
第五章难过就哭吧从那回互相自我介绍以后(显然我说的比较多,从对方那儿就得了个夫家姓氏,不过鉴于文化差异也该知足了),我和姐姐就成了朋友。
话说姐姐这个称呼呢,情况是这样的:她让我叫她杨姐姐,可我怎么都觉得别扭,杨姐姐=羊姐姐?汗。况且她的确不姓杨。名字不能问,该怎么称呼她能让我觉得顺口她又能接受呢?索性把杨字去掉,就叫姐姐吧,有点过于亲昵之嫌,不过如果就把它当作一个称呼,比如假设,此人名字就叫“姐姐”,那也就没什么了,反正我自己是家中长女,姐姐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还好,姐姐也是个不挑的人。我单叫她姐姐时,她眼中反而泛出几分喜色,很满意的样子。
莫非她也缺少兄弟亲情?
作为朋友,当然要时不时聚聚,于是花谷就成了我们聚会的地点。我们的聚会很随性,我会比以前更频繁的去那里,大多数时候都能遇到她,她不在的时候,我要不就独自享受一会儿阳光和花香,要不就转身回去。
我们在一起聊天,范围很广,想到什么说什么。通常我说的比较多,我本来就是个爱闲聊的人,这两年没有合适的对象,只好少言寡语,这下一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姐姐是个很好的听众,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听得特别认真,一边听一边思考,即使我说的是无聊的事情,她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现。相比我,她很少开口,开口也不说自己的事情,倒会好奇我家那边的情况,我就挑一些不是那么惊世骇俗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与她听,尤其是我以前和朋友在一起的趣事,她总是特别感兴趣。还好我以前男女观念就不强,朋友同性异性一半一半,也没有特别亲近的闺蜜,不然让我注意不说漏了原来的性别,真的很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很不愿意暴露自己以前的性别,心里会多注意着点。
通常姐姐都比我来的早,我若到花谷时还没看见她,就意味着她不会来了。
这天我下了工,天都快黑了,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到花谷去。
以比平时快得多的步速走出镇子后,我便跑起来,越跑越快,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着,两边的景色飞快地倒退,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
越接近花谷,我越有种心悸的感觉,突然感到非常紧张忧虑。
终于到了时,我大口喘着气,四处搜寻姐姐的身影。
天色已经暗下来,摇曳的花影有一种和白天截然不同的鬼魅感觉。胆子不大的我,心里有点凉凉的。
在微凉的夏风里呆站了一会儿,我甩甩头,往前走了一会儿,确定姐姐不在这儿,决定回去。
我以前第六感并不准,但身体改造以后,一切皆有可能。
不料我刚刚转身,一袭飘飞的衣裙就从天而降——错了,是一个身着飘逸长裙的女子,从天而降。
那女子降落的地点非常准确,正正在我身前一米处,我一只脚正抬起来准备往下踏,若是踏下去,恐怕刚好会踩在她的裙摆上。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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