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安静,出租车开得十分通畅,没过多久便拐入了她住的街区。
她让司机在小区外的大门停下,付了车资便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小食在店中吃着,胃果然舒服很多。
吃完宵夜她才不慌不忙地进了小区大门。
还未到租屋,便见楼下泊着一台黑色的车,车前站着的人,身影笔直修长,橘黄色的街灯下,条纹衬衣挺阔领子,侧脸清隽而消瘦。
惠恬恬刹那间停住脚步。
那人似有所感,转眼望了过来。
在看清她的那一刻,他的脸庞渐渐浮出笑意,笑容仿佛远处流光溢彩的街景,奢华且迷人。那是记忆里最熟悉的笑容,带着一丝独特的暖意,让惠恬恬有片刻懵然。
可是她很快醒过神。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在他专注的眼神中缓步而来。
然后,神色不变地擦肩而过。
“恬恬?”他的声音泄露一丝恐慌,他快步追上她,急切地拉住她的手。
惠恬恬被迫止步。
她回头,蹙眉问道:“先生哪位?麻烦松一松手,已是深夜,我赶着回去休息。”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连神色都是冷的。
谢云卓顾不上她的冷言冷语,快速地伸出手,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
长久的离别和缺失的记忆让他心口仿佛少了一块,此时此刻才终于被填满,他叹息一声,低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惠恬恬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她漠然道:“恕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先生,请自重。”
他低头专注地凝视着她,黑玉般的眸子里是一种近乎荒寂的色泽。
惠恬恬直直迎上他的眼神,决绝而冷漠。
谢云卓怔愣,手一松,便让她逃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上台阶,进了门。。。。。。
惠恬恬一夜未睡好,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却看到那车,那人,依然在。
他似乎在外面站了一夜,脸色苍白憔悴,发丝和衬衣上仿佛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潮气。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说:“让我照顾你,求你。”
惠恬恬仿佛没有听见,快步越过他走出小区在路边打了车上班。
谢云卓开着车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见她进了公司才离开。
然而晚上下班的时候他又来了,惠恬恬依旧打车回家,他在后面一路跟着,惠恬恬并不理他,径自进家门,毫不犹豫地将他关在外面。
谢云卓又在屋外呆了一夜。
这种情形持续一个月。
这是一个颇为老旧的小区,小区内有年长的热心住户,时间一长便留意到近期出现在楼下的豪车和那个气度雍容的年轻男子。
于是某天惠恬恬休息,邻居大妈打着借用酱油的名义进了惠恬恬家中,并旁敲侧击地打听楼下的陌生男子。
惠恬恬头疼。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让谢云卓永远不要出现的时候,他真的突然消失不见。
没有在她家楼下,没有跟着她的车,也没有等在公司外。
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惠恬恬竟然有一丝担心,怕他出了什么事。
她甚至半夜突然醒来神经质地跑到楼下,可是那里如今再没那个人。。。。。。
惠恬恬笑了出来。
直到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他不过是放弃了而已。
他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何须眼巴巴地等着她一个人。
她算什么呢?
惠恬恬擦干眼泪,回身上楼。。。。。。
两个月后。
又独自加班到凌晨。
惠恬恬进了小区后,便远远地看到楼下整整齐齐地泊着几台黑色的车。
车外没有人。
惠恬恬迟疑地走过去,就在这时候车里出来两个黑色西装的外籍男子,一下子就来到惠恬恬面前,手脚麻利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上了车。
惠恬恬心中又惊又恐,她立刻想起多年前亲身经历的绑架案。
不知前路如何,不知他们目的又为何,她一路胆战心惊,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他们将她带进了一处私人医院。
下车的时候她还很害怕,直到看见车外等候的司远时,才刹那间明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气得发抖。
司远道:“我怕你不愿意见谢先生,才私自决定带你过来。谢先生的身体不太好,我希望你能照顾他。”
惠恬恬气极而笑:“难道他身边还缺愿意照料他的人?”
离开布鲁塞尔之后,她并没有回宁城,而是直接到了陌生的申城。
她切断过去和所有人的联系,在这个城市重新开始。
只是工作闲暇,总能在电视杂志里得知卓远集团的新闻。股票的涨跌,最新的融资案,甚至娱乐版大版面贴着董事局主席携美出席夏季达沃斯论坛晚宴的奢华相片。
一帧一帧,皆是衣香鬓影,裙履风流。
他自然活得潇洒,她也不敢沉溺过去。
她说过,她会过得比他好,她就要做到。
可她亲眼看到病床上的人时,她又忍不住黯然伤神。
虽然他跟在她后面一个月,但她没有仔仔细细看过他。印象里他是消瘦的,却没想到不过两个月未见,他已经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甚至有些发青。
他闭眼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
那只手,苍白消瘦,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蓝色血管凸出,看得竟是如此清楚。
她心头一阵酸涩。
司远在身后道:“我是一个月前才见到的谢先生,那时候他已经躺在这里。因为你去布鲁塞尔后切断了所有人的联系,我一直无法联系到你。”
他停顿一会儿,忽然说:“关于斯蒂芬妮公主,这里面恐怕有点误会。她和谢先生并不是传闻中的关系。。。。。。而且,据我所知,谢先生在离开国内后出了意事故。你知道谢先生还有一位二叔吗,我是说他在霍亨家族的血亲。他制造了一起爆炸,谢先生受伤,造成记忆缺失。而那位霍亨先生却在这起爆炸中意外丧生,这使得霍亨老夫人在丧子之痛下更为仇视谢先生。谢先生不能有意外,受伤一事便秘而不宣,我也是不久前才得到消息。你在布鲁塞尔的时候,如果他对你的态度异样,只是因为他不记得你是谁。。。。。。我希望你可以谅解。”
惠恬恬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握住了谢云卓的手。
极致的冰冷。
她心头一跳,低声问:“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司远沉默,开口时语气有些沉闷:“癌症。”
惠恬恬一瞬间晕眩。
她的声音发颤,满额冷汗:“他。。。。。。会死吗?”
司远迟疑道:“医生说,他的手术很成功,几次化疗之后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后来他突然回国,到上海。。。。。。两个月前,他被保镖送入此间医院。似乎身体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养,病情有些复发。”
惠恬恬想起自己将他晾了一个月,他日日夜半不睡站在楼下,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如此摧残。
她又回想起离开霍亨庄园的时候,她上车的那一刻,他说他忘了从前的事。原来,他是想要告诉她这个秘密。她却误会他,以为他要自己学着他,也忘记从前的事,然后各自生活,各不相干。”
她心疼的眼泪掉下犹不自知。
“云卓,对不起。。。。。。我怎么可以不信你。”
。。。。。。
一年后,他们在宁城举办婚礼。
婚礼的第二天便飞往瑞士的vevey小镇度蜜月。
小镇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只是此刻身份的转变,那些她曾一度害怕失去的虚幻的美丽已经成为现实,她再不用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他们手牵着手在莱蒙湖畔散步,在镇子里的餐厅吃鱼,在璀璨星空下静静亲吻。。。。。。
时光那么美好,仿佛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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