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行事,还容不得你这么个无能之辈来指手画脚,妄加指责!至于你所说的我不出兵一事,本将却无法接受,若本将真个想助羌贼,现在大可以将人马留在临洮,何必来此呢?至于现在为何按兵不动,却是为了战斗的胜败考虑。你道羌人已经露出了破绽,但谁敢保证那不是羌人有意摆出引我们入彀的陷阱?为了不使麾下将士徒添损伤,本将自不会随意对敌开战!你们这些文人书生,懂得什么叫用兵之道了!”最后那句话却是将张温也连带着骂进去了。
“你……你就不怕朝廷怪罪么?”张节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董卓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发作说什么重话了,只得拿出了朝廷这面大旗来撑腰。
对此,董卓只是一声哂笑:“本将只为了取胜才来的这里,即便朝廷真有令旨到了,我也可说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遑论其他!我还有几句话要你转告张大帅,西凉不比他处,与敌开战更不是在洛阳吟诗作画,这可是关系到千万将士生死的大事,万事当先求稳,然后才能求胜。若人人都如他般急于求成,我西凉早入羌胡之手了!”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打发了张节离开之后,董卓军不但没有依言向前,反而向后退去,反距离敌我双方的主战场更远了一些。这摆明了就是在威胁那边的张温了——若是你敢真个以势力压人,或者是向朝廷告状的话,我就敢撤军而去,到时由你单独一军与敌周旋去。
之前的董卓或许还会考虑到隐藏自己的一些想法,不敢把事情做绝了。但现在已经手握三四万jīng锐,有了一定势力的他已经开始不满足于之前要受于张温节制的状态,而要与张大帅平起平坐了。
看到这一切的马越,心下不由得叹道:“董卓终究是董卓,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那一心为国的忠心臣子,即便是如今这样还面对强敌的时候也不会有改变。这是他人生真正起步的开始,他必将由此而走上那条权势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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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真是这么说的?”张温在听完张节的回禀之后,有些难以相信地追问了一句。
“这个董仲颖,他完全是没有将大帅你放在眼里哪,甚至连朝廷,他都不在乎了。他还让我给大帅带话了,说你根本不懂兵事,窃据帅位委实是沐猴而冠,贻笑大方!”张节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董卓那受了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挑唆的机会了。
“岂有此理,这个董仲颖还真是放肆哪!”这下,饶是张温涵养不错,也要愤怒不已了。一个人,往往是当别人直指你的缺陷时,才会最感到羞愤交加,而张温的缺陷正在用兵一道上,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但却又最不愿意别人指出此点。现在对他最是熟悉的张节借此挑唆,自然很容易就让他怒火中烧了。
“前番我军被困陇县,他董卓手中有兵就不知及时来救,直到如今我们的局面稍稍改善了些,他才赶来分功。对此,本帅已经忍了下来。却没想到,如今他居然变本加厉起来,这分明就是不听号令了,本帅这就要向朝廷请奏,夺了他的兵权!”张温勃然怒道。
“正是,大帅早就应该给朝廷写奏报了,让朝廷拿下这个不听号令,别有用心之徒!”张节也在旁煽风点火地说道。
“大帅,此事绝不可行,不然西凉局面将会彻底失去控制!”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随着声音之后出现的,正是一身甲胄的皇甫嵩了。他因为有要事需要禀报张温,所以刚好来到了屋外,正好就听到了他放的狠话。
“怎么,皇甫将军要替董仲颖说话?你和他之间难道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交情不成?”张节很有些不快地道。原来他并不把皇甫嵩放在眼里,但这次的陇县之胜都是在他的指挥下打成的,现在此人在军中声望颇高,这才让张节有所收敛。但今天皇甫嵩的反对话语,却还是让他感到了不满,忍不住出言不逊。
“我与董仲颖不过数面之缘,说不上什么交情。末将之所以如此说话,完全是为了大帅和我们汉军上下考虑的。”皇甫嵩正sè说道:“就在刚才,末将就收到了消息,说是位于羌军身后的董卓军突然向后撤出了三十里地,现在与敌我双方间的距离更远了一些。”原来他来见张温是为了禀报此事的,本是想问问这是否张温之意,现在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后,皇甫嵩就猜到董卓这么做的用意了。
“你说什么?董卓竟在此时突然退兵了?”张温先是愤怒,然后就变得有些担忧了,一旦董卓真的撒手退兵,只靠自己单方面与羌人作战就很是吃力了。
“正是!这明显就是董仲颖在威胁大帅了,若无他从后牵制,只怕羌人反会占了上风,这对我们可很是不利哪!”皇甫嵩苦笑道。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张温拍案喝道。奈何此时他也只能这么发发脾气了,其实对董卓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董卓手下的那支军队都是他自己的呢,张温根本没有可能调动那数万jīng兵。
而就是这么一场似乎看不见的内斗,却使这场战事又一次发生了转变,一场本来可以在此就决定胜负的战斗就此有了新的变数,这却是董卓和张温没有想到的……
第83章 羌人退兵
() 羌人乱军这一段的rì子很是难过,陇县之败对他们的打击那是相当沉重的。先是两万最jīng锐的羌军铁骑被伏杀,就大大地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要知道那rì中计入城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羌骑,他们本来是想夺得入城首功的,以及想要在入城之后进行杀戮和掳掠的,结果却成了赶进城去送死,两万jīng锐只有五千多人跑了出来。
而兵力的折损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更严重的是剩下人马士气因此一落千丈。本来以为可毕其功于一役了,而且自开战以来他们都没有吃过什么败仗,羌人乱军的士气已经到了顶点,却不料一战便输出去了大半,使军心士气瞬间落到了谷底。但是这也不是最让羌人首领们感到不安的,真正让他们感到威胁的是军中势力的突然转变。
本来,这支乱军自然是以羌人为主了,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后来加入的他族兵马以及韩约为首的汉人军队都只是个陪衬。可是两万jīng锐羌军被杀陇县,羌人在这支人马中的势力便即大跌,原来一直不敢做主的韩约已经开始显露锋芒,有时候已敢于在北宫伯玉等羌军主将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了。虽然这一切都只是藏在水面之下,寻常兵卒都不知晓,可如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这样的主将却是能够清楚知道的。
对此他们虽然很是不安和愤怒,可随着势力的转变,他们想要压制住韩约也已经变得不如以前顺手了。这也使得羌人的内部开始变得不稳,再难如之前般上下一心了。事实上,这支依然被人称为羌人乱军的军队在经此一败之后,已经名不副实了,真正占主导地位的变作了与敌军一样的汉人!
不过即便如此,羌人在失利之后依然不肯就此罢手,还想再尝试着夺取陇县。因为他们知道陇县对整个西凉地区来说的要紧作用,只要真个夺下了西凉,位于西域各地的其他羌族之人就会来归,他们的势力便能重新再次庞大起来,从而再次控制一切。另外,夺下西凉,也意味着他们的兵锋就可直指中原腹地,到那时,入主中原也未必是梦了。正因为怀有这样更高一层的想法,羌军上下才会继续逡巡在陇县附近,韩约也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但随着张温率军出城与羌人连战数场而不落下风之后,羌人的这个妄想才轰然崩塌。原来已经重振士气的汉军根本不象他们所想的那般无能,以如今自身的实力已经不可能在这路汉军的手中夺下城池了。
羌人意识到此点,便想要撤军了。但最让他们害怕的事情随之发生了,董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率军赶到,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前有张温的四万多人马,后有董卓的三万多人马,羌人顿时就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当然,要是羌人乱军硬是要走,全力突围攻打董卓军的阵线的话,也是能冲出去的。毕竟论兵力他们还在董卓军之上,可不同于之前汉军被围时的场景。但是这样一来,伤亡势必大增,无论是北宫伯玉还是韩约都不想冒这个险,所以羌人便僵在了这里。
但时间过得越久,对羌人就越是不利,这点眼光他们还是有的,所以在经过几次试探之后,他们还是决定拼一把。不想,当他们还在思考着该如何于尽可能地保存兵力的情况下突围出去时,一个让他们颇感意外的消息传了过来:“董卓军突然后退三十里,让出了向西的道路!”
“这会不会是汉人故意卖出的破绽,为的就是让我们堕入他们的陷阱?”这是听到消息后,羌军上下人等的第一反应。没有办法,已经吃过大亏的他们现在都成了惊弓之鸟,对汉人的jiān狡用兵已经深怀戒心了。
“我以为这应该不是什么yīn谋,而是汉军之间出现了问题。”韩约却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或许你们不在西凉官场,所以对这个董卓并不熟悉。事实上,此人向来是有野心的,而现在张温的到来已经明显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所以他才会如此行事,为的就是扯张温的后腿!”随着在军中势力的增强,他不再象以往般沉默,以表面自己的立场。
“都到了如此时候了,你们汉人之间还会产生这样的分歧和矛盾?”李文侯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这便是汉人的特点所在了。”韩约苦笑了一声:“不然是无法解释他为何退兵的理由,这分明就不利于对我们的围困。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