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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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公主-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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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立即进庙,关了庙门,从里面把门抵牢,从门缝里轮流往外瞧。
  刺耳的唢呐,喧天的锣鼓,吹奏着欢快的音乐渐渐响到山顶了。一家人屏声静气地听着。
  “上来了,上来了……”从门缝里向外窥着的裹儿说:“八个打彩旗的,黑盔黑甲的官兵,好多好多,还有骑马的军官……”
  吓得宁宁钻进韦娘的怀里,李显也往韦娘身上靠。胆大的裹儿一点不怕,不停地报告着:“轿子上来了,有好几顶。前面那顶轿子里走出来个官,穿的是绯色袍子……”
  以下,再用不着裹儿的报告,外面的讲话声很大,李显和韦娘都能听见。
  “禀刘大人,那边院里找遍了,—个人也没有。”
  “禀刘大人,这庙里像有人,但庙门紧闭,是不是砸开……”
  “不能放肆!”明明是那位刘大人的训斥声。又听他接着命令:“从门缝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
  裹儿见一当兵的走近,眯着一只眼对着门缝朝里看,与她的眼正好相对,裹儿稍稍退后,鼓足气从门缝,“噗——”吹过一口气,连门缝中的陈年老灰一起吹了过去。
  “哎呀——”但听被灰迷了眼睛的士兵在惊叫:“有人。有人,还吹我一眼灰。”
  “裹儿!”李显吼道:“过来!”
  韦娘—把把她拉到身边,咬着牙说:“你不要命了!”
  片刻安静后,门外传来宏亮的声音:
  “庐陵王殿下,下官御史中丞刘钊,奉大周神圣皇帝陛下御旨,接殿下及夫人等阖家回京。请殿下开门……”
  “刘钊,有这个人吗?”韦娘问李显。
  李显摇摇头,说:“记不起来了。”
  “待我看看。”韦娘说着。上前靠近门缝,看了看说:“一个中年人,我从未见过。显,你过来看看。”
  李显走过去,顺门缝看出去,也不认识。
  这时外面又大声喊道:
  “庐陵王殿下,请开门吧,我们给您跪下了。”
  果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庙门前跪下一大片。
  韦娘从门缝里看了后,对李显耳语几句,于是李显就大声对门外说:
  “既是如此,请刘御史宣示皇上诏旨。”
  立刻,从门外传来刘御史宣读大周神圣皇帝诏书的声音,什么朕身在京城,心中时刻挂记远在房州的儿子儿媳啊;什么李显身处边荒,心存朝廷,克己修德,不负朕之期望啊,等等。从母子情,说到君臣谊。情切切,意深深,听得躲在庙里的一家人抱头痛哭。
  这时,李显揩揩眼泪,准备开门。韦娘却拉着他说:“且慢,你对他们说,要一个你认识的人来见了,才开门。”
  于是李显对看门缝喊道:
  “刘御史大人,我不认识你。找个我认识的人来,我自会开门。”
  讲过以后,无论刘御史怎么解释,外面兵士随从怎么跪求,就是不开门。
  双方坚持着,—个多时辰后,忽听外面嚷道:
  “索大人来了——”
  韦娘从门缝看去,果然是索元礼,虽然老了许多,但还认得。
  但听外面索元礼说道:
  “庐陵王殿下,殿下夫人,下官索元礼因故迟到一步,望殿下及夫人恕罪。”
  刚说完,门“哗一”一声开了。
  其实这都是武则天事先安排的,她要索元礼迟到一步,主要是观察李显的表现,考察他对自己的忠诚程度。但她的这一着却未能瞒过心思机敏的韦娘。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与狼对峙(5)
与十几年前来时的灰暗相比,李显一家回长安的行程可算是辉煌至极,沿途州县对未来前程看好的庐陵王的欢迎欢送规格之高,仪式之隆重,是从未有过的。李显一家的欢悦兴奋,不用说也是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特别是两个女儿,这时的裹儿已是十三岁了,她从生下来就与父母亲一道受苦,除了从父母那里看到过笑脸外,从来没有在外人脸上看到过友善和尊重。可是,自从这次下山以后,自己一下子成了被众星拱着的月亮,每个人都对自己笑,都在关怀自己,讨好自己。她常常为此去照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与原来有什么变化,但结果发现除了衣裳穿漂亮以外,其他都与原来一样。宁宁还小,但她也能从沿途州县官员女眷的争着抱她,亲她,给她送钱送礼中感受到自己的价值看涨。
  与十几年前送李显夫妇来房州时的心情相比,索元礼这次的心情也明朗得多。那时他不知道女皇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凭猜测,凭感觉,心里老坠着个什么,直到把人送到房州,回长安交了差,女皇没有责怪之意,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可是这次,女皇交待的任务明明白白:“平平安安把朕的儿子接回来。”还叫大张旗鼓地去迎接。虽然,也暗示了点什么,但不过是官样文章而已。谁都猜测得到李显回京后会干什么,女皇都八十了,将来谁接她的班?过去李显倒霉时我都没去开罪于他,而今眼看他将重登皇位,我又何必去犯傻顶真?
  真是用不完的心思,来有来的心思,去有去的心思,一个心思未了,又有另一个心思,这庐陵王回京城的安全又成了索元礼一大心思。早在来的路上,他就安排了一个部下联络上了绿林中人,暗地里预支了买路钱,回程时经过山寨,唿哨一吹,手势一打,暗号一接,拦路的小喽啰立刻让开路放行。尽管如此,索元礼还是不放心,因为回京路途遥远,经过的山寨又多,各帮各派,各主山头,谁也不会听谁的。索元礼就怕软硬不吃的那种,庐陵王是未来的皇上,要是有个长短,那可是要脑袋搬家的。
  他担心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这天,一行人走进一个长长的山谷,两边是陡峭的荒山,中间一条独道。山风吹来,满山遍野都在呼啸,树木山草被风一吹,不停地晃动,恰似埋伏着千万草寇。索元礼骑着马在队伍前前后后催促着,越快走出这山谷越好。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锣响,草丛树林里突然冒出数不清的人头,把一行人团团围住,呐喊着要留下庐陵王。队伍里那个专管与草寇联络的军官又是吹口哨,又是打手势,还去找贼人头儿交涉,但对方不买账,非要留下庐陵王不可。稍有迟疑,对方飞蝗般射过箭来,顿时就有十数个官兵倒下。幸好索元礼手疾眼快,飞刀挡开好几枝向他射来的箭,然后护着庐陵王的马车朝后撤。这时贼兵放下滚木礌石,官兵死伤不少。接着是蜂涌而下的贼兵,喊叫着杀过来。索元礼保护着庐陵王的车驾且战且退,然而一彪贼兵堵住了退路,四面响起一片“留下庐陵王”的喊声。李显夫妇抱着一双女儿大哭。好容易捱过十多年的苦难,却又遇上这等厄运,难道真是上天要灭我李显一家?
  

第十一章  宫中第一天(1)
回到宫中第一天,裹儿穿上一双偷来的金线绣成嵌满宝石的高跟皮靴,得意洋洋地走来走去,但她的心中却老是安静不下来,因为一天之间出现的她弄不懂的 “谜”太多。
  照说,索元礼从京城带来的五百名御林军,本应该抵挡一阵,无奈他们长期养尊处优,只会吃粮不会打仗,平日在老百姓面前一个个如狼似虎,一旦碰上亡命的草寇,便吓成一团,只图四散逃命。眼看,索元礼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李显的马车已被贼兵围得动弹不得。这时李显哭丧着脸对韦娘说:
  “看来,我们难逃这一劫了,要是被贼人劫上山去,受辱受罪,不如就此了断,也算保住了清白。”
  说罢,也不顾韦娘的劝阻,拔出腿上防身的匕首,眯着眼睛就往自己胸口上j睁l。
  就在匕首尖将要刺进胸膛的时刻,不知何处飞来的—颗石子“当”一声打中李显手中的匕首,匕首被打落在地。接着,一骑飞马过来,上坐一员贼军头领,到了李显乘坐的马车前拱手拜道:
  “庐陵王殿下,小人前来相救,请殿下勿虑。”
  说着,那人把手指仲向嘴里,使劲一吹,一声震动山谷的尖叫传出,众贼寇听了,立即停止攻击;接着再一声尖叫后,贼军立即撤退到两边山上。这时,那骑马的贼军头领滚下马鞍,跪在李显面前请罪道:
  “小人迟来一步,让庐陵王殿下及夫人受惊了,请恕罪。”
  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李显,颤抖着手指,指向那贼首,并发出颤抖的话音问道:
  “你,你是谁?”
  “殿下不认识那个房州挑水的汉子了?”
  “啊,是你,沙……”李显认出了他。
  就是那个偷布……”韦娘自觉说漏了嘴,赶快打住。
  “正是正是,正是当年偷了夫人一块黑布的那个挑水的沙聋子。”那贼寇首领说。
  “啊,原来是沙壮士,请快起来说话。”李显说。
  沙聋子站起来后,将他如何因那块纪念太子贤的孝布被发觉,衙门公差缉拿他时逃脱,到此山寨入伙成了头领的经过简单讲来。又讲到他们早就打探到庐陵王殿下要经过这里,山寨中几个头领中有两个主张劫了庐陵王,拉起反旗,攻打京城;他和另几个头领则反对那样做,因争执不下,那两个头领擅自带了兵马下山,干出这等劫杀官兵的事来,犯了弥天大罪。“那两个擅作主张惹了祸的头领已逃,已派人去捉拿,待捉回后,请殿下发落……”
  一直在马车边守护李显的索元礼,听了沙聋子的讲述,向他打拱致谢道:
  “多亏壮士相救,不然,今天在下也难逃脱。”
  沙聋子忙还礼说:“久闻索将军威名,今日多有冲撞,还望将军海涵。”
  二人相互说几句恭维话后,沙聋子邀请庐陵王夫妇及索元礼上山寨歇息两日再走,庐陵王、索元礼称,因王命在身。不敢耽搁,再三感谢沙头领的美意。
  谈话间,那些亡命逃散的御林军见山寨大王向庐陵王跪拜,又与索大人谈得融洽,贼兵又都退到山上,一个个便都从草窠山洞中钻出来,重振盔甲,找回兵器,纷纷聚集在庐陵王车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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