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战机相继起步,滑向各自跑道。座舱中汪伟凝神气息,稳稳把握操纵杆,全神注视着前方。
一道无线电波传进座舱:“风火一号、风火二号,我是塔台,你们可以起飞。完毕。”
“明白。”
松刹车,推油门,航速表上数字飞快变化,转眼间已跑道尽头,汪伟一拉杆,战鹰直刺苍穹。两架战机在天边划过一道半圆的轨迹,像两道电光闪向目标空域。
雷明亲临塔台坐阵指挥,眉心紧皱的他盯住雷达屏,不明身份的绿点还在靠近,回波点越发闪亮了,脸色严峻如铁:“再让他们前进,就是对我们海军航空兵的侮辱!”喃喃地一句竟将此刻的紧迫表露无疑。
这时,段宇和汪伟已飞达目标空域。两人决定比比眼力,看看谁最先发现目标。战鹰跃升,穿越云海,一架M军EP3电子侦察机出现在他俩眼前。汪伟立刻向段宇报告,耳机里同时传来段宇的报告,“发现目标,11点钟方位,老对手EP3。”
在空战中,飞行员用“点钟方位”来表示自已与敌机的方位。他们把飞机当作表盘的中央(机头为12点,机尾为6点)而目标为表盘上的一个点,如果敌机在你的11点钟方位,那么这架敌机就在你的机头右侧大约20度的位置上。同理,其它目标的方位也就很容易判断了。
见到EP3,两人的气就不到一处来。段宇命令:“靠上去,逼它们出去!”
“明白!”汪伟踩舵,战鹰敏捷侧滑,贴近EP3时,却忽然发现EP3里竟有一个“圣诞老人”,还不时地向他挥手。嗯?M国人在干吗?在开化装舞会吗?汪伟看不懂了。
原来,皮特在与查尔斯谈话后,就一直在想给解放军准备什么样的节日礼物。想起查尔斯说过,中国的春节和大年三十,就像M国的圣诞节与圣诞夜一样。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扮个“圣诞老人”,来给中国人的节日“助兴”!
在汪伟与段宇接近时,皮特命令手下开始换装,不论是正驾驶、副驾驶,还是导航员,都带上了一顶红色帽子。这是西方圣诞节所独有的装饰“圣诞帽”,据说圣诞夜戴上睡觉除了睡得安稳和暖和外,第二天你还会在帽子里发现爱你的人送来的礼物。
皮特还按“圣诞老人”装扮带上白胡子,左手里拿个铃铛,右手拿个礼盒,就差把圣诞树搬来了……他们要用M国式的“幽默”来“欢迎”解放军的飞行员。
望着EP3舷窗后那个看似面善的“圣诞老人”,汪伟倍感莫名。他知道,在西方国家里,每当圣诞节来临的时候,就会有一位戴着红色帽子、穿着红上衣、长着白胡子,乘着鹿拉雪撬的圣诞老人把礼物送进千家万户。时至今日,圣诞节已经从一个宗教节日变成一个世界性的大众节日。人们在节日期间相互祝福,期盼欢乐的新年来临。戴圣诞帽、扮圣诞老人是民族的习俗,是和平、吉祥、祝福的象征。可春节是我们民族的节日,你们不仅打扰了我们,还扮成“圣诞老人”到我国领空送“礼物”,实在是可恶。这绝不是和平的象征,而是霸权的叫嚣;你们哪是和蔼的“圣诞老人”,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你们哪是送“圣诞礼物”的,根本就是对中国海空军的“蔑视”。不行,绝不允许你们在这里晃来晃去!
一股火气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喷发而出!
汪伟猛地做了一个半斤斗翻滚,擦着EP3驾驶舱一掠而过,接着段宇从EP3的侧前方横滚飞过,刹那间,歼八乙战机巨大的阴影遮住了舱内的阳光,令皮特感到耳后一股寒风袭来,吓得本能地缩脖下蹲,大叫:“喔,见鬼!”刚才的得意就像热煎锅上的黄油,不见了。
皮特面露惊色,脑子里像有无数蚂蚁在蠕动。高空之上,别说与战斗机相撞,就是撞上一只大鸟也会机毁人亡!解放军竟飞得如此之近……恐惧,像一根缆绳,弯来绕去拧住他的心。
“我的上帝呀!他们怎么能这样飞?完全不遵守国际法、国际公约:空中两机最小间距三百米!”
“……”驾驶室里几张煞白的脸儿转过来互相望着,都选择了沉默。这个问题实在无法回答。遵守国际法、国际公约?那问问你自已,你们现在又是在谁的领空呢?如果EP3在纽约上空,那解放军的战机还会这么近吗?
“难道他们就不怕相撞吗?”
“好技术加上不怕死,就不怕相撞。他们做动作时,我们都不敢碰操作杆,怕一紧张,误操作与中方战机相撞。刚才的两个动作是他们的警告,如果我们再不离开,还会有更危险的动作。”副驾驶的回答令皮特如梦方醒,原来解放军是这么不好对付,就像他喝的茅台酒一样,不小心就会被呛得难受!
皮特转头看了一眼又在逼近的中国战机,忽然觉得自已所执行的任务就像在走钢丝,中国战机未到之前是天堂美景;中国战机出现之后是痛苦深渊;每前进一步都令人心怀忐忑,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危险,简直就是如履薄冰!稍有闪失,就会万劫不复!
“返航!”两个字被皮特说得是那么心有不甘而又无可奈何,EP3迅速侧滑脱离。
“一号,他们好象要走了。”汪伟调整飞行姿态,而眼睛一刻也不松地瞄着目标动态。
“来而不往非礼也,送他们一程。”
“明白。”
两架歼八紧紧贴住EP3,像护送亲密的战友一样,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公海上空,又目送他们远去,这才脱离返航。任务完成,天地间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得到了缓解,两人也顿感轻松许多。
塔台里是一片欢呼之声,雷明也松了口气,吩咐炊事班:“饺子下锅!”
环视云海,汪伟发现身处的这个地方,没有尘世的烦恼、没有现实的苦闷,只有无尽的激情和梦想在无限广阔的空间中任意的激荡……战机在云海上飞行,就像灵魂脱离了躯体,没有的重力、时间、空间的约束,穿越缥缈的烟雾,翱翔在幽幽蓝天之上。而自已更被眼前那无限广阔的空间所震撼所陶醉,年轻的心不禁澎湃,瞟了一眼长机:“一号,这么干着回去,太单调了吧。”
“那你还想湿着回去不成。”段宇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自已心里也痒痒,可还是装成一副表情严峻的样子:“别忘了,咱们师可有明文规定‘不准相互比试’,安份点吧。”
汪伟眼珠一转,辐射着尖锐的光芒:“怪不得咱们(海航)二师不如人家(海航)一师,连大队长都带头怂了,只能用纪律吓唬人,那还比个什么劲……”果然,段宇被汪伟的激将法一击命中,要不是在座舱里,非一蹦三丈高不可。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一口应战:“好!按老规矩,先被锁定者输!”
“没问题!数到三,就开始。”
汪伟和段宇分别向左、向右压下操作杆,霎时间,严谨的双机编队,就像是奔腾的江水遇到了都江堰,刷地一下左右分开,一分为二了。在划过精美的弧线后,两架歼八乙像一个钟表里的两个齿轮,彼此相背而驰。
战机的轰鸣声充斥周际,像是天地间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骚动被释放了出来,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
汪伟开始计数:“1,2……开始!”
话音落地,段宇以一个高G急转机动,令飞机在极小的半径内进行转向。虽然这很容易陷入失速,可对段宇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了,飞机在最短的时间内领先进入了汪伟的后半球的危险区域!两架战机随即纠缠在一起。
在转弯半径上,汪伟显然是吃亏了,一会儿向猛地向右飞,一会儿又猛地向左飞,企图想甩掉后面如影随行的段宇。可段宇也不是吃素的,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控制住节流阀和操作杆,不给汪伟可趁之机。更把自已当作了敌方,不停用英语挑逗着汪伟:“来呀,中国的王牌飞行员,来呀,来呀。我可要锁住你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好戏在后面呐!”说罢,汪伟眼中冷光一闪,突然猛拉操作杆,同时油门推到最大,各表盘的数据飞快变化,耳膜顿觉有压迫感,眼睛瞬间缺血又在瞬间变成了充血,身体的每一个环节都向大脑发出了强烈抗议……飞机划过湛蓝的天幕,留下一道似满月般的飞行轨迹,一个漂亮而饱满的“大筋斗”!
可没想,段宇对此早有料到,手急眼快紧跟着也做了一个“大筋斗”。
“汪伟没想到吧,想甩掉我,快认输吧。”段宇心中暗自得意,谁知当他把飞机改平,再往前一看,汪伟早已不知去向。瞪大了眼睛,四下寻找:“哦,汪伟,你在哪?!”
战鹰舒展冲天之翅,在圆形轨迹上穿梭追尾,似流星赶月一般,若隐若现,如影随形,一时间,分不清谁先谁后。
“我在你的后面!现在该轮到我了!”汪伟深知段宇的飞行技术精湛,不好对付。而空战除了斗勇,还是智的较量。所以他临时改变了战术,强忍着高G给身体带来的不适,连续不间断地做了两个“大筋斗”。
战局在转瞬间发生了扭转,汪伟反咬住了段宇,两架战机一前一后穿梭于蓝天白云间,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突然段宇的报警器骤然尖鸣。此刻,若是真正的空战,敌我双方的生死便将在几秒内分出!
“好了,你赢了!居然连拉两个‘大筋斗’,利害利害!”赢得起也输得起,段宇颇有大将风范。
比试结束,两架战机恢复了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