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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把牙齿咬出了血,全身骨节格格作响。
岳飞把空酒碗用力捏在手里,他已经再也无法抑制热泪,任它滚滚而下。半晌,他抹去脸上的泪,大声说道:“此机不再来,愿我诸君努力,彻底打败金虏,肃清河朔,迎还二圣,收拾山河——直捣黄龙府,届时,再与诸君痛饮!”
“啪”一声,酒碗在岳飞手里被捏成碎片,锋利的渣口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汩汩流下。岳飞没有理会,紧紧地握成拳头。
他知道,大宋的拳头已经不再流血,已经在苦难里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现在,这只拳头已经集中了所有的复仇力量,肌肉拼命收缩,微微痉挛,就等着最后一击,狠狠砸向腥膻的北方。
此刻,他就站在这个以长江黄河为血脉,以嵩岳太行为指节的巨大拳头的最前端。
岳飞双眼炯炯,穿过帐门直射北方。
帅营外,据赵构亲赐御笔所绣的杏黄大旗迎风飘扬。“精忠岳飞”四个金字在秋夜的星空下闪闪发光。
也是同一个秋夜,有个白衣书生施施然走在星空下。
他饶有兴致地和着自己的脚步哼着一首小词。当时后世,谁也考不清他的来历,不知道他为何与大宋有那么深的仇恨,也不知道他和当年那个点拨困在黄天荡里的兀朮开河逃命的书生是不是同一人。
他不必匆忙,因为他只想在收拾好辎重人马准备再次逃命的兀朮面前说一句话:
“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
还是同一个秋夜,有匹口吐白沫的马在临安到朱仙镇的驿路上拼命奔驰。刺耳的铃声震碎了静谧的夜,足足能传到三里之外。
马上人背负一块一尺多长的朱漆木牌,就是老百姓俗称为“金牌”的。牌上八个金字:“御前文字,不得入铺”,意思是只能换人换马而不能入驿铺稍事停留,连文书交接都得在奔驰中进行——每天至少要跑足五百里。传递的只能是帝国最紧急的诏令。
近乎脱力的骑士可能不知道,自己身后,还一骑接一骑驰骋着十一匹骏马,马上的骑士也都背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金牌。
那夜,帝国的这条驿路上,扬起的滚滚黄尘弥漫了近千里。
十二道金牌要传达的内容一字不差:
“岳飞孤军不可久留;令班师、赴阙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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