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怒为红颜: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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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冠-怒为红颜:吴三桂-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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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当初称帝又为了什么? 
  吴三桂从心里面蔑视这种软骨头。 
  国破家亡。朱明皇帝没有一个皇族子孙英烈地为国家生死不顾。朱氏王朝三百年的基业,皇族繁衍子孙无数,仅南阳府就有一万五千多朱氏子孙,却无一人有忠贞之气。南明三帝,全是饭桶草包,没有一个成大气候的。说到这一点,吴三桂还是佩服敬仰死去的崇祯皇帝,至死犹存忠贞…… 
  像朱由榔这样的朱氏子孙,就是我吴三桂辅佐,又能有什么样的前途? 
  吴三桂对明朝皇室有了一种冰冷的蔑视。 
  清明节后的第三天,吴三桂请旨押送永历帝去北京的答复下到了平西王府,由康熙小皇帝执政而尚未亲政的清中央政府,给吴三桂下了一道秘旨:“不必将永历帝押送京城,由平西王吴三桂全权处置!” 
  清廷给吴三桂出了一道政治难题。 
  不让押解到北京,是怕千里迢迢路上被人劫走吗? 
  还是要我吴三桂杀永历帝? 
  若是前者,让吴三桂精兵押送岂能有碍?以关宁铁骑百战无敌的战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后者,为什么?是要逼我吴三桂与明室断绝关联,结仇? 
  吴三桂感到很难办。 
  整整一夜,吴三桂没有睡觉,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苦思冥想。陈圆圆也不敢进去,她忧虑地看着吴三桂书房里的灯光,长长一声叹息。 
  一阵柔和清越而又略带感伤的琴声在平西王府的园中响起,是陈圆圆那柔美伤感的歌声在低徊。 
  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书房里不安地踱步。 
  她听见他一声粗重的叹息。 
  他始终没有走出书房。 
  第二天,吴三桂召集手下诸将,商议处置永历皇帝的办法。 
  到会的人很多,吴三桂的部将幕僚几乎全到了,大殿靠墙一溜矮几上坐满了人,还有二十几个人坐在木杌子上,前面都设有茶几,一个个正襟危坐,一语不发地盯着吴三桂。 
  吴三桂今天穿得很齐整,戴着白罗面生丝缨冠,穿着酱色寮地纱袍,套着石青蓝纱褂,一条金镶三色马尾钮带紧紧束在腰间,正在阔大的银安殿座前来回踱步,青缎皂靴踩着水磨青砖,发出橐橐的声音。 
  看到诸将都到齐了,吴三桂忽然停住脚步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商议如何处置永历帝。朝廷下旨,由本王全权处理,各位有何高见,直说无妨!” 
  这话一出,殿中诸人不禁窃窃私议。 
  部将满人爱里阿说:“不知王爷,意欲如何处置?” 
  吴三桂说:“我也不想对他处以极刑,只想将他斩首示众。”吴三桂这话带有试探的性质。 
  “王爷这话,似乎矛盾。永历皇帝被砍头难道还算不上极刑吗?未将以为,这样做未免有些残酷。”爱里阿说道。 
  “唔?”吴三桂并不在乎爱里阿的刻薄话,沉着脸问道:“将军身为满人,何出此言呢?” 
  爱里阿身子一挺,朗声说道:“我是满人不假,但是不忍之心,人所共有,岂有满汉之分,我如果处在王爷的位置,一定不会这么做。” 
  吴三桂不动声色他说道:“我不是没有不忍之心,只是朝廷圣旨已下,怎么能够随意违抗!” 
  爱里阿说:“朝廷圣旨只说任由王爷处置,可没有说一定要将他砍头啊!” 
  吴三桂笑着说:“只怕除将军之外,没有同你持同样观点的人了。” 
  副都统杨坤说:“俗话说:斩草留根,春来必发。明裔一日不灭。王爷恐怕就一日不能安枕,如果一时不忍,舍不得杀,恐怕反为以后留下祸根。何况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杀也不行了。” 
  “臣以为正是爱里阿将军的话对,凡事要以德服人。”有人大声说道。吴三桂转头瞧时,却是方献廷在说话。 
  “玉爷世受明恩,不得已才有今日,可是应该不忘前朝的恩惠,正好借此机会报答明朝的知遇之恩,还是不杀永历帝为好。” 
  吴三桂听后,想到了永历帝给自己写的信:“史有传,书有载,当以将军为何如人也!”不由脸上一红,可是不杀永历帝,又不能使朝廷对自己消除猜疑。踌躇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诸将也是各持一端,互不相让。 
  吴三桂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大声对下面的官员说道,“今天就讨论到这儿,各位请回吧!” 
  大殿里的人走尽了,显得空荡荡的,斜照的日影从洞开的门中一直照进殿内,吴三桂忽然觉得有些寂寞,猛地想到陈圆圆,“何不听听圆圆的看法?” 
  吴三桂出了大殿,直奔陈圆圆的住处。 
  吴三桂走进陈圆圆的房间时,陈圆圆正在拿着镜子,对着镜子照呢! 
  吴三桂一进屋,笑着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其实陈圆圆已经知道了吴三桂的来意,她是故意坐在这里等着同吴三桂说话的。 
  听到吴三桂的问话,陈圆圆幽幽他说道:“我刚才在楼上遥望遐思,回来以后发现鬓发都被风吹乱了,所以略加整理整理。” 
  吴三桂说:“你说登楼遥望遐思,是什么意思?” 
  陈圆圆答道:“为妾远离家乡,颠沛流离难免思乡,我是遥望家乡以慰思乡之心!” 
  吴三桂坐下来,和悦地问:“你随我到这里,荣贵万倍,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家乡了呢?” 
  陈圆圆说道:“圆圆过去读古人与陈伯之一书,说是‘廉颇之思赵将,吴子之位西河’,思念故国,古代英雄尚且如此,圆圆一个柔软女子,怎能会没有思乡之心?” 
  这时,吴三桂才明白陈圆圆的本意。沉默半天,吴三桂没有谈话,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他决定去见一见被自己囚禁的永历帝。 
  篦子坡在昆明湖畔,这里有座金蟾寺,永历帝就被吴三桂囚禁在寺内。 
  金蟾寺建于甫宋,历经元明两代,几度战火,又数次修补,清军兵进昆明城的时候,一场大火,使数百间殿堂茅舍,连同附近几千户人家房屋都付之一炬。 
  寺院内一堆堆瓦砾,一丛丛六七尺高的蓬蒿,显得十分寂静荒凉,吴三桂选中这里关押永历帝,就是看中这里人烟稀少,没有闲杂人等,较为安全妥善。 
  吴三桂带着侍卫策马来到篦子坡,金赡寺已遥遥在望,寺门隐隐矗立在云树之中,吴三桂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个侍卫拿着,他认为骑马进庙,不甚恭敬。 
  吴三桂信步向山门走去,他环顾四周,来往行人极少,因为永历帝关在这里,前面驻有军兵,道路已被封锁住,闲杂人是不能靠近的。 
  吴三桂一边走着,一边合计着见到永历帝该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这确实是一个让他大费脑筋的问题,尽管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来的时候,他就为是穿明朝的官服,还是穿清朝的官服发了半天愁。若穿明服吧?自己现在是大清朝的平西王爷,且不说自己心里有没有大明,传出去毕竟对自己不利;若是穿大清朝的官服,见到永历又怎样开口称呼呢?虽说自己从来没有把永历当作他心中的那个大明的皇帝,但永历毕竟也建号称帝,做了十几年的南明皇位,而自己领清兵入关,口口声声说得就是为君父报仇啊! 
  最后,他想了个折中兼顾的办法,先穿明服在里面,外面再套上清服,到时候再相机行事。 
  而现在,马上就要见到永历帝了,自己到底该不该称呼永历帝为“皇上”呢?是不是该行叩拜大礼呢? 
  吴三桂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寺院的门口。 
  守卫在寺外的军兵一看吴三桂来了,慌忙给他行礼,吴三桂一摆手,没有说话,一脚就跨进了寺门。 
  正对寺门的甬道上是一尊六尺多高的错金香鼎。 
  说起这香鼎,还有一段传说呢。 
  相传当年香火旺盛时,每日只须小和尚早晨起来焚香撮火,并不用人动手,向鼎中贮水,山门便会自行关闭。其实这是设置香鼎时,安设了消息机关与寺门相连。为了香火旺盛,这也是寺中主持和尚们想出招揽香客的手段,就连小和尚们也不知其中的秘密。于是人们以讹传讹,都深信这金瞻寺有观音菩萨保佑。因此,寺庙虽早已颓废,但这座鼎上的错金鼎连最贪财的人也不敢动它分毫。 
  吴三桂当然不知道这段传说,即使知道了恐怕也只会付之一笑,此刻,当他看到这尊金鼎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关于鼎的另一个传说: 
  周宣王之年,楚子助天子伐陆诨,兵胜之后,在洛阳近畿阅兵,楚子使乘机询问王孙满太庙中九鼎的大小轻重,意在侵占。 
  自大禹在天下九州各制一鼎以来,问鼎就成了篡国称帝的代名词。所以吴三桂一看到这尊香鼎,不禁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他心中一闪,我吴三桂日后是否有“问鼎”的一天呢? 
  这时,听说平西王到了寺院,早有小和尚进去禀报寺内的主持,吴三桂刚绕过香鼎往里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和尚已经慌忙不迭地带着两个小和尚迎了出来。寺庙虽已经破败了,但庙里还住着三十多个和尚。 
  在老和尚引领下,吴三桂一行绕过破败的大雄宝殿,从殿旁的侧廊进入了囚禁永历等人的后侧院。 
  踅过柴房和两问厢房,穿过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呀!里头竟别有一重天地! 
  这是一块凹地,中间有五亩见方一大片池子,石板通桥通向池心亭。池水清冽明净,倒也没有放养金鱼之类,只养了一些尺余长的青鲢,时而飞起,扑通扑通地响。四周边岸种植不少垂杨柳,微风一起,千丝万条婆娑生姿。水面上涟漪荡漾,波光粼粼,清人眼目。沿桥过池,对岸是七八间精舍,虽然不怎么起眼,看上去倒还整洁。永历和嫔妃们就被安置在这里。 
  此时的永历帝正独自对窗而坐,他神情恍惚,对着窗外发呆,自被囚禁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他怎能不郁郁寡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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