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瞬息间,禹诗的身形仿若已淹没于一片黑色的惊涛骇浪中,而这惊涛骇浪正挟隐隐风雷
之声,向燕南北吞噬而去。
一招之下,虚实莫测,玄机万千,杀机无限!
这是旷世杀招,连天地间的空气也因为这一招的凌厉杀机而显得格外稀薄,场中每个人
的心跳都倏然加快。
范离憎沉喝一声,身形如箭标射,由斜侧朝禹诗发起悍然攻击!
身法快得惊人!
他手中无剑,只能以鞘代剑,一式“无情冷”倾洒而出,电闪石火间,已掠空而前,径
取禹诗!
一连串的撞击声后,范离憎闷哼一声,身形倒掠,脸色有些苍白。
他与禹诗的身形几乎是一错即过,但就在那间不容发的瞬间,双方已以寻常人根本无法
分辨的速度,拼杀攻击了十数次!
对方仅以柔韧的丝带为兵器,范离憎的“无情冷”竟无法攻破,相反,对方四根丝带交
织互补,杀机无穷无尽,偏偏他手执剑鞘,无锋锐可倚仗,激拼之下,几乎受挫而伤。
这时,禹诗已迅速地逼近了燕南北,身形与黑色丝带融为一体,犹如笼罩在燕南北周遭
的一片死亡黑云!
就在这时,人们看到了惊人一幕!
只见燕南北在出剑的那一瞬间,双目忽然缓缓闭起。
所有的呼吸因为燕南北这惊世之举而停滞了,所有的思想也因此变而显得一片空洞。
纵是江河倒流,也未必让众人如此心惊。
在武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的禹诗面前,闭目而不视,这岂非自寻灭亡?
一团银色的光芒在燕南北身侧翻飞穿掠,那是绝世神兵血厄剑在空中留下的光弧,禹诗
所搅起的代表死亡的“黑云”仿佛可以吞噬世间一切,却偏偏无法吞没这一团银芒!
燕南北双目紧闭,血厄剑纵横穿掠,犹如神灵附体、竟悉数封挡了禹诗神出鬼没的攻袭!
斗转星移间,禹诗以快不可言之速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发起攻击,但结果仍是无功而返!
禹诗沉哼一声,倏然倒掠,立于一丈开外——他的脸色阴鸷至极,让人不敢正视。
禹诗一退,与燕南北相近的思过寨弟子这才感到几可窒息的压力倏然消失,在禹诗灭绝
万物的强横霸道劲气下,不少人已是冷汗涔涔。
惟有燕南北,依旧双目紧阖,静立场中,神情安静,仿佛刚才经历了生死一战的人并不
是他,奇迹般化解禹诗攻势的人,也不是他。
燕南北让所有人震惊至极,而他自己却平静如水,犹如千年古井!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禹诗的目光落在了范离憎身上,他已知道对方并非真正的戈无害,但自己引以为傲的女
儿禹碎夜却已设法控制了眼前此人,照目前局势看来,此人的立场将对战局产生极大的影响!
范离憎迎着他的目光,冷冷一笑,冷笑中犹有讥讽与不屑之意。
禹诗立时明白了:假戈无害并没有甘心受自己女儿的操纵!方才他与天师和尚。假戈无
害各交手一次,已知他们两人若是联手,自己只怕占不了上风,何况旁侧还有一个诡异莫测
的燕南北!
思过寨众弟子此时却是士气大振,少寨主突然不可思议地扼止风宫长驱直入的势头,使
他们重新燃起希望之火!虽然他们无法明白其中究竟,但他们相信冥冥之中必有一股神秘力
量在庇佑着思过寨,否则燕南北怎会一改平日痴愚,而且武功大进?
山顶的厮杀声与山下的一片肃穆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禹诗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字:“撤!”
风宫属众难以置信,但同时他们又明白对禹诗的指令只能绝对遵从!
若是换了炎越,寒掠,取得如此战局,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绝不肯后撤的,而禹诗却不
同。
也正因为这种不同,禹诗方能列入“风宫四老”之首!
有时候,选择撤退所需要的勇气比进攻更大!
经历生死拼杀冲上思过寨的风宫属众在极度复杂的心绪下,开始沿着原路撤退!
惟有禹诗仍静立当场,他不会让思过寨弟子在风宫属众撤退时大举反攻。
杜绣然眼见满地的尸体,耳听寨中受伤弟子的呻吟,心中怒意大炽,低声对佚魄道:
“师兄……”后面的话虽未出口,其意自明。
佚魄却缓缓摇了摇头。
禹诗怪笑一声,道:“你不愧为燕高照的大弟子,能够审时度势,眼下你们迫切要对付
的应该是来自寨顶方向的敌人,若是想反击我等,只怕纵然有所收获,最终你们也将被他人
逐出思过寨!离开思过寨,我们风宫依然存在,而你们一旦被迫离寨,那江湖中所谓的十大
名门之一‘思过寨’就将永远不复存在了!”
正 文 第二章 背腹受敌
第二章背腹受敌
禹诗说话间,寨子上方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仿佛已印证了禹诗所说之话。
前狼后虎,思过寨弟子死伤无数,众弟子心中早已为悲愤之情完全填充,对手是谁已不
再重要,他们心中所想的只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在这种情况下,若无一个能使人信服的
人控制局面,那思过寨弟子极可能陷身于混乱无序的厮杀之中!
无论是风宫属众,还是思过寨弟子,对这种结局都是有所不甘的。风宫属众只愿趁胜而
进,一举攻下思过寨;而思过寨弟子则要为死难弟兄报仇雪恨,不甘心让敌人全身而退。
惟有双方的决策者,才能理智地根据形势做出不甚合情、却极为合理的布署。
风宫数百名属众终于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血腥,留下无尽仇恨。
禹诗扫视天师和尚诸人一眼,忽直指范离憎道:“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戈无害,他已为
老夫所控制,此时再无利用价值,你们就代我杀了他,老夫相信你们也不会容忍此人假冒戈
无害的做法!”言罢,一阵怪笑,身形如巨鸟般凭空掠起,反身倒射,兔起鹘落间,很快便
从众人眼中消失了他的踪影。
范离憎感觉到有无数双目光向自己投射而来,心中不由一沉,思过寨本己笈笈可危,他
不愿在这时候与思过寨反目!
但他似乎又无法找到为自己辩解的合适理由,进入思过寨的整个过程,本就错综复杂得
连他自己也理不清一个头绪,此时思过寨众弟子正处于危难之时,疑虑之心无疑会大大加重!
却听得佚魄缓声道:“人人都说禹诗极富心机,但今日看来,却也不过尔尔,他如此拙
劣的反间计,又怎能得逞?”
范离憎一怔,心中热血沸腾。
佚魄早在剑簧阁就已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戈无害,这一番话,显然是为了解除众人对范
离憎的敌意而说,范离憎立觉所有思过寨弟子的目光缓和了不少而杜绣然与穆小青看向他的
目光,则有些意味深长了。
禹诗所言,并未言过其实,“足剑”所领的人马势如破竹,借思过寨后防空虚之际,很
快便自上而下席卷了半个寨子,申屠破伤的“杀缘”无人能故!
当佚魄率众人匆匆赶到双方交战之地时,只见巫马非难与自己的妻子元揽秋正合战一身
材极为高大的中年人,但见巫马非难与元揽秋皆已浑身浴血,危在旦夕。而区阳菁则竭力抵
挡“足剑”的进攻,她的武功逊于“足剑”,此时亦已险象环生。
而他们身侧的思过寨弟子则已被分割包围,伤亡逾半。
怒吼声中,刚刚经历了与风宫属众血腥厮杀的众人再次不顾一切地向“足剑”的人马冲
杀过去,立时掀起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
而思过寨方面的几名高手则在第一时间分别扑向申屠破伤与“足剑”,援救区阳菁的是
天师和尚,而其他人则齐齐挡在了申屠破伤身前。范离憎虽知区阳菁实是暗中为风宫效力,
但仓促之间,他根本无法向天师和尚说明,天师和尚甫一出手,立即扭转局势,区阳菁趁势
抽身而出,她顾不得自身伤势,四下一扫视,发现水依衣她们早已踪迹全无,心中大为懊恼,
而佚魄等人能从与风宫属众的拼杀中抽身前来,更让她心惊不已。
区阳菁的真正身分是禹诗的女儿禹碎夜,她不明白父亲既然已攻入思过寨,佚魄诸人又
如何能摆脱风宫属众?山下的激战又怎会归于静止?当她的目光扫过燕南北时,心中大震!
虽然此时燕南北并未出手,只是凝神观注着申屠破伤与巫马非难等人的厮杀,但禹碎夜
仍是立即发觉了燕南北身上异乎寻常的变化。
“难道,自己本以为对思过寨的事了若指掌,却最终在燕南北这半痴半癫的傻小子身上
栽了跟斗?抑或先前燕南北一直在装疯卖傻,他才是燕高照出奇制胜的最后法宝?”
极度的震惊使禹碎夜忽视了燕南北右手所握的血厄剑,她环视四周,拣了一个方向,且
战且退,很快便从众人的眼前消失。
她所取的是水依衣与紫衣美女“笑姐”逸走的方向。
如此混乱不堪的战局中,少了一个人,若非特别留意,谁也不会察觉。
而范离憎无疑是对禹碎夜极为留意的人,禹碎夜抽身而退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并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此时,燕南北只觉手中的血厄剑忽然莫名震颤,显得有些激动不安。燕南北察觉了这一
点,所以他有意压低了血厄剑,并尽可能将它避过众人的目光,他知道一旦思过寨的人发觉
他已无法从容驾驭血厄剑,势必会陷于一片恐慌之中,士气也会因此而大减——正因为燕南
北如此举动,禹碎夜才忽略了他手中的血厄剑!
但血厄剑的震颤却越来越剧烈,这与先前被他把握时的感觉大不相同。
与此同时,申屠破伤亦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杀缘”有了异常之处,一股奇异的热力与战
意由“杀缘”直透全身七经八脉。
“杀缘”开始发出如兽般呜咽的颤鸣声,范离憎诸人忽觉本已凶戾狂霸的“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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